第88章 要他的命(2 / 2)

阮久忽然覺得他有點兒古怪。

白日裡,他一看見蕭明淵代表王爺身份的玉佩,就有些失態,來不及細想,就帶著人出來了。

現在細細想想,好像這件事情哪哪兒都透著一股詭異。

蕭明淵身邊的人,從來不會稱魏旭和晏寧為“魏公子”和“晏公子”,更不會喊他“小公子”,因為從前蕭明淵自己就是最小的那個皇子,會搞混。

若說兵馬,分明是魏旭的父親撫遠大將軍更近一些,可撫遠大將軍好像在這件事情中從未出現過。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反應最快的不應該是朝廷,而應該是雜貨郎。

可是他一路行來,兩國通商的雜貨郎都沒有減少,更沒有什麼反應。

可是,阮久轉念一想,倘若蕭明淵真出了事,走投無路,拉下麵子來求他,他還在這兒猶豫,隻怕真是神仙難救了。

就算是英王設計,諒他也不敢在鏖兀境內動手,他照著原計劃行路,到了溪原,與喀卡人會合,應當出不了事。

阮久抬手,招來一個侍從,吩咐了他兩句,就繼續向前了。

*

翌日清晨,赫連誅那邊就又收到了關卡傳來的消息。

“王後派人去梁國查探消息了,每經過一個關卡,就給那個關卡傳信。他們攔不住王後,但是能知道王後的行蹤。”

赫連誅點點頭,又是笑了一下:“他很聰明,也知道此事有詐了。”

但是很快,赫連誅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就算懷疑其中有詐,但阮久還是要去一趟。

對蕭明淵的事情,他寧可信其有,一定要自己去走一趟,才肯放心。

他一向是這樣的,對他那幾個朋友極好極好。

赫連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讓前線關卡留意王後的行蹤,時刻報上來。”

*

反正赫連誅已經知道了,還派人來攔他了,一直躲著也沒什麼意思。

阮久是這樣想的,況且如今敵暗我明,他一夜未眠,怕自己的腦子不夠用,還是讓赫連誅知道自己的行蹤,這樣他出了事,赫連誅也能早些知道。

阮久摸了摸鼻尖,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他想確認蕭明淵的安危,也不想讓赫連誅知道自己的身份。

前邊又是一個關卡,那侍衛帶路,隊伍從北邊的草原穿行,避開關卡。

還沒走多久,隊伍就停下了。

那侍衛回過頭,道:“小公子,前邊有一個天坑。”

阮久不解:“繞過去就是了。”

侍衛暗示道:“那坑裡仿佛有一些屍體。”

阮久警覺起來,猛地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小的不敢,不過是提醒小公子罷了。”

阮久看了他一眼,給烏蘭使了個眼色,讓他看著這人,自己下了馬,走向個天坑。

在草原上,天坑並不少見,阮久見過好幾次。鏖兀人說,這些是天神的足跡。

阮久不知道那人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隻是想走過去看看。

那裡邊究竟是什麼,是誰的屍體?

*

赫連誅第三次收到前邊傳來的消息時,不是一個太好的消息。

“王後在過了北庭之後,前庭一直沒傳來消息,已經半天了。”

赫連誅頓覺不妙。

梁國的英王要造反稱帝,他害怕在對蕭明淵趕儘殺絕的時候,遠在鏖兀的阮久鼓動赫連誅動兵,扶持蕭明淵上位。

所以他在一開始試圖拉攏阮久,在拉攏阮久失敗之後,他又試圖把阮久是細作的事情捅給赫連誅,讓赫連誅同阮久離心。

可是要是這件事情也失敗了呢?那就讓阮久同赫連誅離心。

可是赫連誅忽然想不起來了,他在北庭做過什麼不能讓阮久知道的事情?

快馬加鞭,赫連誅趕到北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赫連誅在那個天坑邊看見了阮久。

那個英王派來的死士完成了帶阮久過來的任務,在阮久派人按住他的時候,就已經服毒自儘了,冰冷的屍體倒在一邊。

烏蘭顯然已經勸了阮久許久,但是阮久沒什麼反應。

他隻是抱著腿,坐在天坑邊,像是坐在懸崖邊,怔怔地望著下邊。

赫連誅快步走向他,旁人根本聽不見他的腳步聲,隻有風吹過草地的簌簌聲。

阮久卻聽得清楚,站起身來,回頭看去。

他坐得太久,保持這樣的姿勢幾乎保持了一整天,腿都麻了,站得不穩。

阮久雙眼通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了。

看見赫連誅的時候,一陣大風吹來,吹動他散亂的長發,也將他的眼眶吹得更紅。

原本就站得不穩,大風一吹,他整個人都晃了晃,往後退了半步,踩在天坑的邊緣。

仿佛所有聲音都消失了,赫連誅在阮久掉下去的時候,忽然想起,這是什麼地方了。

去年秋獵,祭祀火塔倒塌,事情與阮久和親時帶來的梁國工匠有關,他明麵上對阮久說,把工匠們遣送回國,實則——

這群人才到北庭,他就對暗衛下了死令。

想來是暗衛把屍體都丟在這裡,被阮久看見了。

赫連誅從不後悔。

那些工匠幾乎都是梁帝安排的細作,或明或暗,做的事情或多或少,殺了就殺了。

他們對鏖兀做的事情難道還少麼?

國與國之間就是這樣的,他看在阮久的麵子上,沒對梁國動兵,沒在梁國最虛弱的時候揮師南下,已經是過分仁慈了。

他後悔的隻是沒把事情處理乾淨,還是讓阮久看見了。

最要命的是,他們是細作,阮久呢?阮久也是細作。

一樣的,阮久以為鏖兀大王也想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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