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食苦果【二更】(2 / 2)

他捧住赫連誅的臉:“不管你是梁人,還是鏖兀人。”

赫連誅偏頭,輕吻他的手腕:“知道了。”

兩個人午睡睡了許久,等赫連誅把衣裳換好,把紅布都掛上,整個帳篷都被裝點成正紅的模樣,阮久也把桌案清理出來,擺上兩支紅燭,斟滿一對銀杯。

已經是傍晚了,帳篷裡更有些昏黑,兒臂一般的紅燭,燭光透亮,將上下照得溫暖又朦朧。

赫連誅手裡的紅布都掛完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做。阮久上前牽住他的手,把他拉過來,按在位置上。

阮久問:“五年前,我們是不是沒有喝合巹酒?”

赫連誅點頭:“是。”

“那正好今天補上。”

阮久兩隻手端起酒杯,遞到他麵前。

坦誠說,赫連誅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的:“軟啾,你不會……”

阮久仿佛沒聽見這句話:“你知道合巹酒怎麼喝嗎?”

赫連誅搖頭,阮久便握住他的手,讓他握緊酒杯,然後帶著他的手,與自己的手扣在一起。

“這樣。”

在唇齒將要碰到酒杯的時候,赫連誅難得從鋪天蓋地的迷亂之中抽身:“軟啾,你不會喝酒。”

“嗯。”阮久正經地點點頭,“所以你要幫我喝我這杯。”

阮久抬手,抵著他的酒杯杯底,讓他先把他自己的那杯喝掉。隨後把自己的那一杯也遞到赫連誅麵前。

“麻煩你了。”

赫連誅沒有猶豫,低頭便飲儘。

實話實說,他實在是……

招架不住。

兩個人的手分開,阮久笑著給他斟酒。

“在大梁,他們會把新郎官兒灌得爛醉。”

赫連誅看著他:“你也是新郎官。”

“嗯,但是我喝一杯就醉了,所以我得最後喝。”

酒壺很快就見了底,阮久笑吟吟的,不知道從哪裡又拿出一壺。

赫連誅節節敗退,在他的溫聲細語中步步潰敗,一杯接著一杯。

阮久要真是細作,真的學過美人計,那還得了?那還得了?

赫連誅隻來得及想這件事情。

一直到紅燭昏昏,赫連誅撐著頭,看著眼前的阮久,目光遲鈍。

阮久伸手要扶他:“我扶你去躺一會兒?”

赫連誅搖頭,阮久又問:“那你在這裡趴一會兒?”

赫連誅還是搖頭,阮久最終放棄了讓他休息的想法:“那我去喊他們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這句不再是問話,不等赫連誅回答,阮久便拿過早就準備好的毯子,給他蓋上,溫聲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在赫連誅終於順他的意趴下之後,阮久親了親他的額頭。

這是他定下的小豬了,他再定了一次。

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阮久從桌子底下拖出早就準備好的衣裳和包袱,用鬥篷把自己身上的紅衣裳裹好,背上包袱,就出了帳篷。

阮久前腳剛走,後腳赫連誅就睜開眼睛,扶著額頭,坐了起來。

他還是要走。

*

晏寧他們在城外留了幾個人照應他,阮久之前和他們約好過一個地方。

這時阮久出了皇帳,避開侍衛,牽了馬,徑直往約好的地方跑。

一路都沒見到人,阮久不敢騎馬,怕引人注意,隻是牽著馬快步地跑。

他彎著腰,躲在馬肚子後邊,因為天黑,因為緊張,還有一點兒難過,他跑錯了路,耽擱了一陣子。

好不容易找到正確的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他沒見到蕭明淵安排的人,卻見到了鏖兀的士兵。

他們就像一堵鐵牆,不遠處立住,擋住了阮久的去路。

阮久牽著馬回過頭的瞬間,夜風迎麵吹來,吹動赫連誅手中火把的火焰。

火星四散。

赫連誅沒帶多少人,光是他自己站在那裡,就足以讓阮久十足驚慌了。

他……他給赫連誅下了藥的,不傷身體的、一點點蒙汗藥,足夠赫連誅一覺睡到明天中午的。

他怎麼……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阮久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想要翻身上馬,卻不想匆忙之中沒握緊韁繩,又踢疼了馬匹,他隨手牽來的馬匹,竟然拋下他逃走了。

阮久站在原地,看這赫連誅,再往後退了一步。

他當然看不見,赫連誅抓著火把的手,隨他每後退一步,就握緊一分。此時赫連誅的手上青筋暴起。

阮久簡直欲哭無淚,他才逃出來不到一刻鐘。

*

直到被赫連誅用腰帶綁住雙手,像扛獵物一樣扛回去的時候,阮久還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明明是親眼看著赫連誅喝了酒的,他還喝了兩壺,怎麼會一點用處都沒有?

重新回到皇帳裡,赫連誅把阮久丟到他離開時坐的位置上。

“你不是去幫我拿醒酒湯嗎?醒酒湯呢?”

“我……”阮久被綁著雙手,蹬著腳往後退,被他眼底暴虐的神色嚇得開始語無倫次,“沒醒酒湯了,我出去……摘菜……采藥……”

赫連誅在他麵前蹲下,雙手扶住他的腦袋:“梁國與鏖兀的婚禮,都有個最要緊的事情,你沒做完這件事情就想走,怎麼能算是成親?”

“啊?”阮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事情?”

這回赫連誅一口就把他還沒愈合的唇角傷口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之間彌漫開來。

阮久吃痛,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聲“疼”,赫連誅同他分開。

“那你咬我,你咬我。”

阮久搖頭:“我不咬,我不是狗。”

赫連誅問他:“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你是不是為了給梁國報仇,才來和親的?”

赫連誅把他翻過來按住,每問他一句,就打他一下。

“我給你挑孩子的時候,你跑去找蕭明淵。”

“我在路上追你的時候,你還是去找蕭明淵。”

“我都穿著喜服在這裡等你了,你還要去找他,還要去梁國。”

“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梁國故意派來折磨我的?”

阮久平生沒被人這樣打過,就算是他爹教訓他,從來打的都是手板。

哪有……哪有……

偏偏阮久被綁著手,動彈不得,隻能趴著任打,連辯解都說不清楚:“我又不是故意……我都跟你說過了……”

赫連誅捏著他的後頸,把他提起來:“你是誰的王後?”

“鏖兀……”

“我的。”赫連誅壓住他,看著他的眼睛,強調了一遍,“我的。”

四目相對的時候,阮久看見他眼底不正常的血紅。

他是不是把蒙汗藥下錯成彆的什麼?

偏偏這藥還是他自己下的,阮久往後躲了躲,簡直是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