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莊周夢蝶(2 / 2)

真是奇怪,不過和他傻傻的模樣很相配,就是一隻軟軟的小啾啾。

赫連誅覺得他可能是遇見了小鳥妖精。

*

阮久再大一些的時候,知道習武是什麼,也知道“赫連誅”三個字怎麼寫之後,他試圖把赫連誅的事情告訴兄長,但是兄長一點都不信。

“真的。”阮久纏著兄長,“哥,我真的每天晚上都做夢夢到小豬,午睡的時候也會,我們已經認識三年了。”

阮鶴摸摸他的腦袋:“你要是每天晚上都夢見彆人,哥哥真的要生氣了。”

阮久呆住,不敢再說了。

哥哥不信,爹娘自然也不信。

爹娘還以為,他是太想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兒,才會做這樣的夢,於是大手一揮,放他出去玩一整天。

阮久還想再跟他們說一下,可是這樣就要耽誤玩耍的時間,想了想,還是直接出去找朋友了。

這時候是梁國的春天,鏖兀的冬天,阮久和朋友們出了城,放風箏、打秋千——打秋千要等小姑娘們玩膩了,他們才能過去。

阮久和朋友們都愁死了,為什麼隻有小姑娘才能玩秋千?為什麼小公子就不可以?

他們等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能過去玩。

一人還沒輪到一次,家裡就派人來接了。

幾個人意猶未儘地揮手道彆,臨彆時,阮久忽然靈機一動:“我知道了,明天我們也穿裙子過來,這樣就可以和她們一起玩秋千了。”

幾個朋友都說這是個好主意。

因為阮久家就是開綢緞莊的,所以他們約好了,明天一早在阮久家的鋪子裡見,換了裙子再出來玩。

阮久真是太聰明了!

在外邊瘋跑了一整天,阮久放鬆下來,就覺得累了。

回到家,晚飯也沒怎麼吃,就放下碗筷要回去睡覺,阮夫人哄他多吃兩口,他隻說睡一會兒再起來吃。

阮久換了衣裳,連頭發都沒梳,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那個香囊還掛在帳子邊,阮久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好像很久沒有夢見小豬了。

*

這時的赫連誅已經八歲了,練武練了三年,念書也念了三年。

他是一身正氣的鏖兀王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隻軟啾妖精纏著他,每天晚上都來找他,給他糖吃,還跟他說一些“啾族”裡玩耍的事情。

赫連誅總是維持著淡淡的表情,但他不好意思說,他其實有點喜歡軟啾。

他在鏖兀沒有其他朋友,每天除了習武就是念書,隻有晚上睡覺時,才能偷閒喘息片刻。

但是他這幾天都沒怎麼入睡。

父王病重,派人來帶他回尚京城,他這幾天都在趕路,馬車顛簸,他沒有怎麼睡著。

他睡不著,自然也就見不到軟啾。

這時,馬車在陰森的鏖兀皇宮前停下,外麵的侍從喚了一聲:“王子,到了。”

赫連誅掀開馬車簾子,下了馬車,快步走進皇宮。

*

阮久發現自己又做夢了,這就表示,他又可以見到赫連誅了。

但是這回夢裡的場景,又是他從沒見過的場景。

可能是赫連誅又換地方住了。

隻是這地方實在是太大了,阮久找不到赫連誅在哪裡。

他兜兜轉轉,感覺自己已經迷路了,繞不出去了,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撿了塊石頭,在牆角蹲下,畫了隻小鳥。這樣赫連誅看見,應該就會知道他來過了。

他才畫上小鳥的嘴巴,那隻白蝴蝶就再一次從他麵前飛過。

阮久丟開石頭站起來,跟著蝴蝶跑去。

不知道繞過了多少個走廊,他仿佛是踩到石頭,險些跌了一跤,再抬眼時,就發現自己在一個昏黑的房間裡。

房間很大,帷帳那邊仿佛有人。

阮久想著赫連誅應該就在那邊,於是小跑上前,喊了一聲:“小豬……”

他很快就不說話了,因為房間裡的氣氛很是低沉。

赫連誅背對著他,跪在榻前,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榻上還躺著一個男人,好像是剛剛死去。

赫連誅聽見他的聲音,猛地回過頭,仿佛有些詫異。

他明明沒有睡著,軟啾怎麼還是過來了?

阮久見他瞧著自己,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臉。

他看見榻上的人,決定還是不說話了。他本來要跟赫連誅說說他今天和朋友們玩耍的事情的,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他還是不說話的好。

他很快又發現,赫連誅的眼睛是紅的,他好像哭了。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阮久猶豫了一下,頂著他的目光上前。他伸出手,想要抱一下赫連誅。

赫連誅知道他想乾什麼,也就沒有動,乖乖地待在原地,等著阮久過來抱他。

可是阮久的手還沒碰到他,一陣香風飄過,又是那隻蝴蝶飛過。

阮久就這樣消失了。

赫連誅猛地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還跑到外邊去找了找。

不見了,阮久不見了,阮久也不要他了。

*

正要抱住赫連誅的阮久,被娘親喊醒了。

“小久?小久?起來吃點東西再睡,不然該餓壞了。”

阮久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娘親,我剛才……”

算了,反正娘親也不會信。

還是快點回去找赫連誅吧,他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阮久雙手接過粥碗,捧著碗,急急地喝了一口。

阮夫人給他拍背:“慢點,你看你果然餓了吧。”

“嗯嗯。”阮久點點頭,喝了半碗雞絲粥,就把碗還給娘親了,他眨了眨眼睛,“娘,我好困。”

“好了好了,快睡吧。”

阮久躺回床上,蓋好被子。

等娘親出去之後,想了想,爬起來把香囊摘下來,直接抱在懷裡睡下了。

*

遇見阮久之後,赫連誅不是很在意他的去留,反正隻要睡著,阮久就有幾率會來,最多隔不了幾天。

可是現在,阮久在他眼前消失了。

赫連誅沒由來地有些慌張,要是阮久從此以後都不來了該怎麼辦?

他跟侍從們說了一聲,就回了房間睡覺。

從溪原回到尚京,他都奔波好幾天了,好幾個晚上沒睡了,現在要睡一會兒,也不算什麼大事。

赫連誅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無雜念,迅速入睡。

這回不是阮久來找他了,這回好像是他去找阮久了。

同樣是他沒見過的建築,阮久和一群朋友在蕩秋千玩兒。

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還在猶豫的時候,阮久被朋友們從秋千上薅下來,他的時間到了,該換人了。

阮久不情不願地看著朋友們玩耍,一回頭,就看見了赫連誅。

阮久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我還以為我沒在做夢呢。”他拉住赫連誅的手:“你要和我們一起玩嗎?我讓他們先讓你玩……”

阮久話還沒完,赫連誅就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抱住他了。

小豬哭了。阮久拍拍他的背,想用平時娘親哄自己的話來哄他,可是他竟然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唉,沒辦法,小豬緊緊地抱著他,他也隻能緊緊地抱著小豬了。

*

一覺醒來,阮久覺得自己更累了。

因為他在夢裡站了一晚上,被赫連誅抱了一晚上,實在是太累了。

阮久翻了個身,準備睡個回籠覺。

沒多久,十八就在外麵喊他:“小公子?快起來了,今天不是約好了,和八殿下他們一起去蕩秋千的嗎?”

阮久搖了搖頭,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我不去了,我好困啊。”

他被赫連誅抱著一晚上,蕭明淵他們就在他的夢裡玩秋千玩了一晚上,他們都玩一晚上了,白天就不用玩了。

他要睡覺。

*

又過了幾天,阮久都沒有再見到赫連誅。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這天晚上睡覺時,阮久想了想,又把香囊拿下來抱著了。

他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這回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就看見赫連誅被欺負了。

在掛滿白布的宮殿裡,有個女人伸手戳了一下赫連誅的額頭,指甲劃過他的眼角,險些戳進他的眼睛裡。

阮久來不及多做反應,就跑上去把赫連誅給抱住了。

赫連誅往後踉蹌了兩步,看見是他,忽然又紅了眼眶:“軟啾!”

阮久抱住他:“我在這裡呀。”

*

這件事情之後,好像赫連誅身上再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他又回到和阮久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日複一日地念書習武。

阮久每隔幾天就會見到他,給他帶吃的喝的,還跟他說好玩的事情。

阮久得拿著那些東西,才能入夢帶給赫連誅,沒辦法,阮久睡覺的時候,隻能左手一隻雞腿,右手一隻鴨腿,才能把雞腿和鴨腿帶給赫連誅。

因為這件事情,他還被家裡人笑話了許多次。

他們以為他貪吃。

阮久才沒有。

就這樣過了幾年,阮久和赫連誅始終保持著夢裡聯絡。

這天夜裡,赫連誅早早地就入了夢,等了許久,也不見阮久過來。

直到他有些著急了,那隻白蝴蝶才翩翩然地從他眼前飛過。

阮久來了。

赫連誅站起身,卻看見阮久抱著一個酒壺,東倒西歪地進來了。

還沒走兩步,阮久就抱著酒壺倒在地上了。

赫連誅上前扶他,語氣微怒:“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阮久爬起來,笑了笑,“蕭明淵他們偷出來的,說要嘗一點,我就喝了一口,結果就……”

阮久話還沒說完,就倒在赫連誅懷裡了。他倒下時,唇角正好擦過赫連誅的臉頰。

赫連誅麵上一紅,比他喝了酒的還要厲害。

他試圖支愣起來:“不許和彆人一起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軟啾:左手一個雞腿,右手一個鴨腿

有軟啾在,小豬的苦難也不算是苦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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