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禮克製住翻白眼的衝動,心想你一個空架子王爺,能做得了首輔的主?還當沈驚衍跟當初一樣任你擺布呢?
她剛不屑的腹誹完,就看到沈驚衍定定的看著三公主的方向,不由得愣了愣。
“大人,大人。”她小聲提醒。
沈驚衍回頭看向她:“嗯?”
“大人看什麼呢?”時禮疑惑。
沈驚衍掃了她一眼:“什麼都沒看。”
時禮皺了皺眉頭,還想再問他,就聽到南陽王道:“沈大人,你意下如何?”
沈驚衍看向他的方向,一時間竟然不說話了,南陽王旁邊的三公主見他直勾勾的盯著這邊,臉頰不由得開始泛紅。
時禮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突然心裡咯噔一下――
這個男配,該不會是喜歡三公主吧?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本朝律例駙馬不得掌權,而這個世界的男配最喜歡的便是權勢,如果他喜歡的是三公主,為了權勢,他即便喜歡,也不會表露出來,更不會娶她……渣男,心裡有彆人,還動不動爬她的床!
時禮突然氣憤。
沈驚衍定定的看著那邊,半晌緩緩道:“此事還需我家夫人定奪。”
“不過是要你陪三公主去走走,怎麼還需要你夫人定奪?”南陽王十分不滿的看向時禮,“也罷,那沈夫人,你可答應?”
飲酒的眾人頓時不語了,雖然覺得沈夫人人品不行,可王爺這逼迫的語氣,也實在過分了些,再怎麼說她也是當朝首輔的夫人啊。
時禮:“……”這話問得多不要臉啊,你們一個王爺,一個公主,還要來問她的意見,不是故意拿身份壓她嗎?
而且最糟糕的是,如果是剛才,她肯定想也不想的拒絕,但現在卻猶豫了。萬一男配心裡喜歡三公主,這會兒就想跟她一起散步呢,她如果拒絕了,會不會引來男配的反感?
正當她糾結時,沈驚衍遲遲的看向她,盯著她看了半晌後,眼神突然陰鬱。
男配仇恨值:70%
時禮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耽誤了他的好事,所以他不高興了,於是忙道:“全憑夫君做主。”
沈驚衍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本就陰鬱的眼神更加風雨欲來,幾乎到了要遮不住的地步。
男配仇恨值:100%
時禮先是因為急速上漲的仇恨值瑟瑟發抖,接著感覺有點不對……他要是生氣,不該在自己說完話就生氣嗎?怎麼好半天才表露出來?
該不會是喝醉了吧?時禮想到他一醉酒,便總是直勾勾的看著說話的人,反應也會慢上許多,突然心裡一驚。
……或許他剛才一直看的不是三公主的方向,而是說話的南陽王?
意識到沈驚衍和三公主的虐戀情深,很可能是她的腦補後,時禮快瘋了,搶在沈驚衍之前說:“但是夫君他已經喝醉了,三公主若今日一定要去走走,不如找彆人作陪吧,我得帶他回家了。”
“沈夫人,沈大人還未說話,你就替他做主了,恐怕不太好吧?”三公主柔柔弱弱的問。
時禮還在記她剛才無視自己的仇,聞言也不給她半點反應,而是抬頭看向沈驚衍:“你喝醉了嗎?”
“醉了。”沈驚衍目光沉沉。
時禮鬆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那我們回家?”
“好。”沈驚衍答應。
時禮這才看向三公主,學著她的樣子溫柔一笑:“公主殿下,這便是沈大人的回答。”
同樣溫柔做派,便是誰更好看誰贏了,更何況她還有沈驚衍站自己這邊,三公主毫無還擊之力,隻是臉色猛地冷了下來。
反正不是沈驚衍的心上人,時禮才不管她,直接跟南陽王道了彆,扶著沈驚衍離開了。
等到了馬車上,沈驚衍麵無表情的甩開了她的手,坐在離她最遠的角落。
時禮也不含糊,一上馬車就撲通跪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膝蓋苦兮兮的道歉:“我錯了,我剛才就應該直接拒絕,而不是說什麼全憑你做主……”
“你分明是要將我推給那女人。”沈驚衍聲音裡攜裹著寒氣。他反應雖然慢了些,可理智卻十分清晰,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時禮頓了頓,尷尬的笑笑:“我以為你喜歡她。”
“所以?”沈驚衍眼底黑沉。
時禮小心的瞄了他一眼,剛想說所以要成全他們,就看到仇恨值閃動了,估計等她這麼說完,就會刷的一下升上去。
她咽了下口水,穩了穩後眼眶一紅,期期艾艾的彆開臉:“所以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盯著她看,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裡的,我怎麼可能不誤會?可那又怎麼樣,我虧欠你在先,一輩子在你麵前抬不起頭來,即便不想你去陪她,又有什麼資格拒絕?最後說不定還要惹來你的厭惡,以後就是見你一麵恐怕都難了。”
時禮說著,努力回憶傷心事,還真讓她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起來。沈驚衍神情微動,心底鬱結之氣突然順暢不少。
男配仇恨值:70%
他靜了片刻後緩緩道:“我方才是盯著南陽王。”
“南陽王和三公主挨得那麼近,誰知道你盯的……”
話沒說完,她被沈驚衍大力的拖進懷裡,剛在他腿上坐穩,一個激烈的吻便席卷而來。時禮恍惚一瞬,意識到自己還在馬車上,當即忍著不肯發出聲音,目光哀哀的求放過。
沈驚衍的眼眸更深,動作也越來越放肆,直到馬車碾過一粒石子晃蕩一下,才算勉強找回了理智。他手上一鬆,時禮急忙掙脫出來,擠到離他最遠的地方整理衣衫。
沈驚衍掃了她一眼,伸手去拿小桌上的茶杯,時禮餘光注意到他的手一動,忙一臉警惕的看向他。
“再有半刻鐘便到府宅了,我忍得了。”沈驚衍慢條斯理道。
時禮:“……”她怎麼聽著這麼像威脅呢?
事實證明他這話不算什麼威脅,更像是一種決心,在二人回到寢房後,他連片刻歇息的功夫都不肯給她,直接將她按在了桌子上。
不得不說跟一個活兒特彆爛的男人做這種事,在床上的時候還能忍,在桌子上是真的忍不了了,二人隻做了一半,時禮便忍無可忍的給了他一腳,好在這種時候的沈驚衍並未生氣,而是將她拖去了床上。
一直到天光即亮,時禮才被某人洗涮乾淨重新丟回床上,被褥床單都換過新的了,時禮渾身清爽的躺在上麵,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這一覺依然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下意識動了動,接著難以言喻的疼痛立刻蔓延,她輕哼一聲,胳膊酸軟的揮到旁邊。
啪!
打在了堅實的肌肉上。
時禮愣了愣,睜開眼睛看向旁邊,當看到熟悉的眉眼後,眼底出現一絲明顯的怔愣。
沈驚衍?他竟然留宿了?
她正震驚的時候,沈驚衍睜開眼睛,二人猝不及防的對視了。
沉默三秒鐘後,時禮尷尬的開口:“早啊。”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不行,再想想昨天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喚,頓時苦著臉閉嘴了。
沈驚衍重新閉上眼睛:“今日休沐,不用上朝,再睡會兒。”
時禮眨了眨眼睛,好半天盯著他沉靜的臉小聲問:“大人怎麼在我這裡過的夜,沒去彆處嗎?”
沈驚衍猛地睜開眼睛,眼底不帶半分情緒:“你覺得我該去哪?”
“……當然是我這裡,各位姐姐妹妹的都要出府了,以後這偌大的家,也就咱們兩個人了,自然該我們兩人睡在一起的。”時禮求生欲極強的回答。
沈驚衍輕嗤一聲,這才再次閉上眼睛。時禮默默盯著他看了片刻,見他真有補覺的意思,忍不住往他懷裡鑽了鑽,一隻胳膊舒適的搭在他身上,這才舒服的睡去。她一睡著,沈驚衍便伸手將人摟住了,好像這件事已經做過千百遍了一樣熟練。
時禮這個回籠覺一直睡到了下午,直睡得頭昏腦漲才醒來,而身邊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她打個哈欠坐起來,緩了緩後將丫鬟叫進來:“大人呢?”
“回夫人的話,方才宮裡來人了,本來是請您和大人一同去宮裡的,但大人說您身子不適,一個人去了。”丫鬟溫聲回答。
時禮皺了皺眉:“宮裡也叫我去了?”
“是。”
時禮不說話了,思索了許久,推測是昨天做事太過,要麼是南陽王、要麼是三公主告了她的狀,所以宮裡才派人來。
……也不知道沈驚衍一個人去,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她這麼一想,頓時坐不住了,起身便叫丫鬟給她更衣。丫鬟忙取了衣裳過來,用最短的時間幫她換上。
時禮簡單梳洗之後,便撐著哪哪都疼的身子上了馬車,一路趕到了皇宮門口。到了門口之後,她便下了馬車等著,本來是打算等沈驚衍出來的,結果宮門口的事瞞不過皇上,很快便有人請她進去了。
時禮臉色不太好,微微福了福身便跟著去了,路上跟著的太監似乎跟沈驚衍相熟,走到無人的地方時小聲提醒:“三公主昨晚回來後便滴水不進,一派傷心欲絕的模樣,皇上心疼三公主,雖然已經不想她嫁給沈大人,但見她如此折磨自己,便又是心軟了,今日請您二位進宮,便是要商議婚事。”
太監說完看了一眼四周,加快了語速:“皇上說了,若是沈大人同意這門親事,便讓公主自降身份,以郡主的身份出嫁,這樣沈大人便不算駙馬爺了,自是可以繼續當他的差。”
時禮厭煩的抿了抿唇,心想這三公主也太討厭了,沈驚衍都這麼不樂意了,還這麼逼迫他,跟強搶民女的流氓有什麼區彆。
她深吸一口氣,跟著太監進了禦花園,一眼便看到了皇上旁邊的沈驚衍,再看坐著的三公主,此刻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
時禮眯了眯眼睛,眼眶一紅期期艾艾的走了過去,走到沈驚衍身邊時身子一晃,沈驚衍立刻接住她:“你身子不適,為何還要前來?”
“我沒想來,隻是想在宮門口接你回家。”時禮說完,楚楚可憐的咳了一聲,對著皇上和三公主行了禮。
皇上雖然沒見過時禮,但對她這個人十分厭煩,聽到她的話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早就聽說了沈夫人的大名,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她能有什麼大名,私德有虧還是善妒?時禮柔柔弱弱的福了福身:“皇上謬讚。”
皇上彆了她一眼,滿臉威嚴的看向沈驚衍:“愛卿,方才朕和你說的,你可答應?”
說什麼了說什麼了?時禮好奇的瞄了沈驚衍一眼,沈驚衍給她一個‘安分點’的警告眼神,她立刻乖乖了。
沈驚衍這才跪下,時禮心裡一驚,也急忙跟著跪下,兩人雖然沒有說話,卻是無聲表達了立場。
皇上氣笑了:“好你個沈驚衍,竟是半分臉麵都不給朕,真當朕不敢治你的罪嗎?!”
“臣不敢,隻是臣心中隻有夫人一人,若三公主嫁過來,恐怕會受委屈。”沈驚衍一本正經。
三公主眼眶泛紅:“本宮不怕委屈。”
皇上對自己這個閨女怒其不爭,可又沒什麼辦法,隻能繼續逼迫外人。像南陽王一樣,逼不了沈驚衍,便逼迫時禮:“你呢,你也是這般覺得?”
“三公主肯與妾身做姐妹,是妾身的福氣,”時禮說完頓了一下,“隻是若讓三公主嫁過來,恐怕皇上會治沈家滿門的死罪。”
沈驚衍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胡說,朕為何要治沈家滿門死罪?”皇上皺眉。
時禮瞄了三公主一眼,咳了咳道:“此事恐怕不適合在三公主跟前說。”
“但說無妨。”皇上端起茶杯,倒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麼來。
沈驚衍警告的看她一眼,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時禮一臉淡定:“因為沈大人不能人道。”
“噗……”皇上一口熱茶嗆在喉嚨裡,險些沒被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