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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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怡秋是乘坐吉普車來的。

這天上午,省保衛處的同誌開車送她過來。她先去師部跟大哥見了一麵, 又去拜訪了陳師長等幾位領導。不過半個鐘頭, 見過她的同誌都被震住了。她有些得意, 這才讓大哥陪著去了團部。

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一進大院,就惹來了關注。

隻見柳參謀長陪著一位年輕女子下了車。她身材高挑, 留著一頭齊耳短發, 穿著白襯衣和灰褲子, 很簡單的裝扮卻顯得與眾不同。這就是齊團長的未婚妻?值班的同誌們見了,交換了一下眼神。幾位女同誌還特意走過接待室,朝裡麵瞄了幾眼。

負責接待的是邱政委和吳大姐。邱政委說:“怡秋同誌,齊團長下連隊了, 估計要到中午才能回來……”

“邱政委, 沒關係……”柳怡秋笑意盈盈。

昨晚她剛下火車就去省裡報到了, 今天未打招呼就過來了。她想,齊明瑜犯不著躲她,再說也躲不掉啊?

柳參謀長瞅瞅了妹妹, 卻有些擔心。

可這事早晚都要麵對, 就看妹妹如何化解了?他放心不下, 可師部那邊還有工作,就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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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 齊明瑜正在連隊裡巡視。

他並不是有意避開的,而是工作很忙。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婚事在工作上有所懈怠。他想,即便是轉業了也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於是便下了基層。

關於轉業之事,除了陳師長之外其他人並不曉得。這是師長特意叮囑他的,說:“明瑜同誌,即便你想走也不能留下任何汙點……這“個人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一旦跟作風問題掛在了一起,到了哪裡都洗不乾淨了……”他知道陳師長是為了他好,就點頭答應了。

椿芽已經走了,即便再著急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冷靜下來之後,也明白了椿芽的用意。這是不想拖累他,怕他挨批評,這一對比更顯得椿芽的好來。她在維護著他,怕他為難,所以才悄悄地走了,不聲張也不想給他添麻煩。可想著她回去後,所麵臨的窘境又心疼起來。

他想去看看,可部隊上有紀律。陳師長也多次罵他,說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失去了組織原則。他隻好給她寫信,在信裡訴說著思念和情感。他知道她能理解他,因為她也是喜歡他的,愛他的,如果不是為了他的前途絕不會輕易離開吧?

就像她在信裡說的:“明瑜,離開並不代表放棄。隻是不想等著那種選擇,也不想去糾結,這樣就違背了本意……”

那封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想,做回二表哥又何嘗不可?那時,無論是他還是椿芽都是單純的,快樂的,也是心心相依的。

“齊團長……”

團部通信員跑來時,齊明瑜正在操場上。聽到柳同誌來了,隻說了一聲:“知道了”。直到操練結束,才上了吉普車。

他回到團部,看到柳怡秋坐在那裡,正跟邱政委和吳大姐他們談笑風生。見他回來了,就站起身來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齊明瑜同誌,我回來了!” 柳怡秋克製著內心的激動,笑盈盈地說道。

“哦,回來了……”齊明瑜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看起來,她還是那麼優雅婉轉、卓爾不群。可再優雅又能怎樣?她與他相隔萬裡,再也難以靠近。柳怡秋也察覺到了,她以為隻要見上一麵,一切都能恢複原狀。可現實卻很殘酷,她從未見過齊明瑜這樣,眼神淡淡的,透著一股子冷意。他很客氣,客氣得就像個陌生人,絲毫未有久彆重逢後的喜悅和激動。

邱政委也覺得氣氛不對,就衝著齊明瑜和柳怡秋說:“你們兩個先談,我讓夥房裡再加兩個菜,好給柳同誌接風洗塵……”說著,就帶著吳大姐他們出了接待室。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齊明瑜坐在那裡,沒什麼話說。他聽著柳怡秋講著過去,甚至還提到了花廳之事。他淡淡地聽著,卻沒有應聲。他知道她又在演戲,卻吸引不了他。他與她之間已沒了那種牽掛,尤其是經曆了這場變故之後,他算是看透了她。

柳怡秋卻是不動聲色,將話題轉到鳳凰山。

她聽大哥講過,齊明瑜得知她“壯烈”的消息,悲痛欲絕。說起來,他是愛她的,也是她自信的所在。果然,齊明瑜聽到鳳凰山,心裡又是一痛。一直以來他想過去看看,卻沒有機會。現在她活過來了,就再也不用過去了。

他看著她,知道她為何會提起這個話題?

這是想喚起他的記憶,借此打動他嗎?也許,她是一名優秀的革命戰士,最擅長的就是與人周旋和攻心之術。可她卻忘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受人擺布。出於責任,他一再遷就著她,可並不代表要受她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