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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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班後,大林來找椿芽,說:“姐,肖華的媽媽也想回去,可第一批返校的都是從農場回來的,說在那邊接受了再教育,沒媽媽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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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知道大林的意思,是想看看有沒有辦法讓肖阿姨恢複教學工作。她點了頭,說去找找人。當然,這事還得找祁蘇彥幫忙,柳怡軍在省裡擔著要職,打個招呼就能辦了。要說這事也不違反政策,就是照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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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椿芽的麵子上,祁蘇彥也肯幫忙,就給痛痛快快地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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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秋季開學時,肖楚莘回到了教學崗位上。她對大林很感激,還拉著大林的手說:“大林啊,這事多虧了你姐姐了……”楊教授也深有感觸,這再教育還是很有必要的,至少知道體力勞動很不容易,一點也不比腦力勞動差。這一年來,他幫妻子糊紙盒子,累得胳膊疼。看看就連女兒都變了,不像過去那麼嬌氣了,也能適應家庭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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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一連辦了幾件事,覺得很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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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念高中了,壯壯也升到了五年級。果果的功課沒拉下,暗裡較著勁兒打算考軍校。她和明瑜覺得女兒學點技術更穩當一些,就像二林那樣。二林現在是連級乾部了,吃得是技術飯,正埋頭搞設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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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簡去了那邊也適應了。除了認識的人少一些,生活上倒沒什麼不方便的,她跟二林在一起,也顧不上想家了。二林是個有趣的,會哄玉簡開心,也很家庭責任感。小石頭上了托兒所,要說那邊的條件跟軍區差不多,福利待遇上甚至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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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晉-江-獨-家-發-表,謝-絕-任-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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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請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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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六年的冬天, 就這麼過去了。

齊明瑜在薑家養了三個多月,才算痊愈。臨走時, 他穿著椿芽給他做得棉襖和棉褲,還有棉鞋和棉帽子,說著一口土話, 活脫脫的像個莊稼漢子。

“大伯,大娘,我要走了,日後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他心有不舍,可有任務在身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椿芽望著齊同誌,也舍不得他離開。這一彆,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她想跟他說:“打仗時,要注意安全!”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齊明瑜跟椿芽也告了彆。見她喜歡寫字, 就把胸袋裡彆著的那枚鋼筆送給了她。對椿芽來說,又多了一個哥哥。無論是後世還是今生, 都是彌足珍貴的。

這天夜裡,齊明瑜和戰友悄悄離開了薑家灣。

兩名遊擊隊員護送著他們去了交通站,再從那邊輾轉進入山區。部隊就駐紮在那裡,戰友們正盼著他們歸來。到了第二天,齊明瑜坐在馬車上,回頭張望著。對這裡有著莫名的情感,希望有朝一日能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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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同誌走了,後院裡空了許多。

大林和二林很不習慣,天天念叨著二表哥。椿芽隻好哄著他們說:“等到天暖和了, 二表哥就回來了……”

她雖然這麼說,可心裡明白再想見麵恐怕很難了。戰火無情,能活下來的都是幸運的。在解放戰爭期間,無數的先烈長眠在了這片土地上,他們用生命和鮮血打倒了反動派,造就了我們的國家,開啟了人民民主專政的新紀元。

對齊同誌,她充滿了敬仰。

他本是一介書生,為了救國救亡卻投身於革命。看得出,他以往的家境是優越的,可即便如此卻毅然決然地拋棄了那種生活,走上了革命道路。部隊上的條件十分艱苦,吃著野菜雜麵,鑽著老樹林子,晚上睡在野地裡,非鋼鐵般的意誌很難堅持下來。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活到解放的那一天。

薑茂山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跟椿芽娘說:“他二表哥是個好人啊,說話和氣還懂禮,可這麼年輕就鬨了革命,他家裡該多擔心啊?”薑徐氏也有些黯然。三個月下來,她把齊同誌當成了家人。這猛一走,就像自家孩子出了遠門,怎不讓人掛心呢?

薑老太太也念著齊同誌的好。她跟老伴說:“若不是他二表哥給了個方子,隻怕這個冬天都難挺過去…..”

薑長福也是連連點頭。

他覺得齊同誌是個好後生,過了年就二十二了,估計家裡給說了親吧?瞅著椿芽跟他挺說得來的,如果沒訂親就好了。不知怎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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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奔波了數日,齊明瑜和戰友輾轉回到了部隊上。

他向組織上做了彙報之後,就去連隊裡報到。餘指導員拍著他的肩膀,問了問他的傷勢。看他行動自如恢複良好,就放了心。

他明白這多虧了薑家的悉心照料。如果不是椿芽,隻怕這條腿就瘸了。記得椿芽跟他開玩笑說:“二表哥,你可得好好鍛煉哦,不然這模樣可就毀了……”

雖然已經離開了薑家灣,可那些話語還在耳旁回響。他不禁又想起了椿芽,想起了在薑家的生活,那三個月就像回到了家鄉,溫馨而又恬淡。可想起這個,心裡一緊。作為一名革命戰士,得把那些閒適安逸都拋在腦後。

齊明瑜又恢複了日常訓練。

白天他帶著士兵們在野外操練,晚上參加學習。山裡的生活很艱苦,可心中充滿了理想就不覺得了。偶然,他也會想起薑家小院。那種溫馨和恬淡,與部隊上的緊張忙碌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想刻意忘卻,卻怎麼也忘不掉。就一再告誡自己,革命尚未成功豈能貪圖享受?如果被餘指導員發現了,怕會挨一頓批吧?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轉眼過了年節。

開春之後,天氣也變得暖和起來。這天上午,齊明瑜去團部開會時見到了一個人。他叫柳怡君,是柳怡秋的大哥,在團部當參謀。開完會後他找到齊明瑜,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令齊明瑜感到十分難過。

如果說過去還抱有一線希望,那現在希望則完全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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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怡君知道這個消息很殘酷,可還是說出了口。

“明瑜,這幾年我也在打聽怡秋的消息,可省城那邊說怡秋化了名、改了身份去執行秘密任務了,不便透露任何行蹤。前幾天從南方傳來了一個口信,說由於叛徒告密,03號報務員在撤離時不幸犧牲了……”

齊明瑜一聽,就呆住了。雖然他心裡早有猜測,可臨到頭來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他顫著嗓音問道:“大哥,此話當真?”

“明瑜,據我們的同誌多方確認,犧牲的那位03號的確是她……”柳怡君紅著眼睛說道。

“……”齊明瑜心痛難忍,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才顫聲問道:“大哥,那邊可有人收殮?”

“有,組織上安排人員給買了一口棺木,就葬在鳳凰山腳下的那處公墓裡……”說到這裡,柳怡君忍不住落了淚。

那天聽聞噩耗,他是徹夜難眠。妹妹一直追隨著他走上了革命道路,可她不過二十一歲就獻出了寶貴的生命。若是父親和母親知道了,該多難過啊?怡秋是他的妹妹,也是家中的長女,自小深得父母的寵愛。如果不是當初鬨著退婚,真是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可現在,卻好端端地丟了性命,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長眠在異地他鄉,豈不令人心痛?

柳怡君看著齊明瑜那張悲傷的麵孔,不知該如何寬慰他?儘管他倆分分合合、吵吵鬨鬨,可終究有著一道婚約。再說,齊明瑜很遷就妹妹,處處都讓著她。為了她,甚至改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齊明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團部的?他回到宿舍,凝望著遠處的天空,悲痛的難以自已。

無論是作為同誌還是戀人,她跟他都是最親近的人。當初齊柳兩家結親,更多的是出於聯姻考慮。他們兩家都是青州城裡的大戶,家世背景相同地位也很接近。早年間,父親跟柳先生就是好友,結成兒女親家是自然而然的事。可誰曾想,卻因為這門親事鬨出了一場風波。

結親之事是早早就定下的。那時,他才十二歲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反抗,對這包辦婚姻也就默認了。而柳怡秋卻以大小姐自居,還嘲笑他是個病秧子。這話傳到了他耳朵裡,著實氣惱,就發奮練起了拳腳。

直到上了高中,才有所警醒。可因為父親跟柳家的關係,他也不好說啥。而柳怡秋長大之後對這門親事也不滿意,說是封建包辦婚姻要求退婚。柳家自然不肯答應,那個柳怡秋就自作主張地給他寫了一封信,陳述了利害關係,要求他主動提出來。

對柳怡秋,他小時候見過幾麵。記得她掐著小腰、尖著嗓子很是厲害,個子比他還要高一些。長大後倒是不曾見過,隻知道她是個才女,去省城念了女中。可沒想到她接受了新思想,很是進步。見她主動提出退婚,他也不想勉強。可兩家長輩卻不這麼看,都是知根知底的,小時候還見過麵,咋就突然翻臉了?

家長們極力撮合著,還趁著暑假讓他倆在花廳裡見了個麵。

柳怡秋的變化很大,看上去就是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窈窕淑女,跟小時候的霸道囂張截然不同。他感到十分驚訝,心也莫名顫動起來。

而柳怡秋見了他,也一改往日印象。還跟他說:“哎,你小時候風一吹就倒了,我還以為你是個病秧子呢!想著本小姐怎麼能嫁給一個病秧子?當然要反抗了……”說完,就哈哈大笑。

接下來的事,就順暢起來。

兩家商議了一番,就給他們定下了婚期,說等高中畢業了就完婚。可柳怡秋卻不肯答應,說她要念大學。他也想讀書深造來著,就說服了父母雙親等他們大學畢業了再舉辦婚禮。

高中畢業後,他考上了工業大學,柳怡秋也進了省立師範。按理說,他倆本是幸福美滿的一對,雖然是包辦婚姻可都見過麵了,話也說開了,彼此還算滿意。可柳怡秋受她大哥的影響,接觸到了革命思想,也鼓動著他追求進步。

一開始他並不情願,隻想按照父親的願望走上實業救國之路。可經不住柳怡秋一再勸說,甚至拿退婚相威脅,最後隻好答應跟她一起奔赴延安。可臨到出發前,柳怡秋卻接到了上級通知不告而彆,他信守著承諾就隨著同學們一路北上。由於道路封鎖無法通行,就在途中參加了敵後抗日武裝。

邊區的條件是艱苦的,一部分同學留了下來而另一部分同學做了逃兵。他想,既然選擇了革命道路,就要堅持到底。他咬緊牙關適應了部隊上的生活,成了一名鋼鐵戰士。

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柳怡秋。

這幾年他托人去打聽,卻杳無音訊。後來,柳大哥也投了軍,這才想辦法跟他聯係上了。可柳大哥那邊也沒有怡秋的消息,說是組織上有紀律不能隨便打聽。可誰曾想,卻聽到了這個噩耗?

齊明瑜的心被重重地擊了一下,疼得無以複加。

在他的記憶裡,柳怡秋是熱情的,強勢的,就像一輪朝陽光芒萬丈。而他呢,希望的是一種小橋流水般的恬靜,一種怡然自得的居家生活。即便他扛著槍衝鋒陷陣,可心底的那種渴望卻從來不曾改變過。

他也曾想過,他和柳怡秋是否合適?可由於種種原因,他們被緊緊地拴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愛她?可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要刻意保護的人,也是他肩上擔負的責任。

齊明瑜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寫了一封信,燒給了柳怡秋。他們之間有過爭執,有過不和,甚至還跟她賭過氣。可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就像一陣風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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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當香椿樹冒出新芽時,椿芽滿十六了。她個子長高了,人也格外水靈,即便低調也掩飾不住得出類拔萃。村東頭的二嬸子前來說媒,說是鄰村的富裕戶,家裡就一個獨生子,有宅子有田產日子過得十分寬裕。

薑徐氏動了心,可椿芽卻覺得不妥。

說起來,她並不想在農村過一輩子。即便生活在另一個時空裡,她的才智和頭腦並未消失,心中的理想也從未破滅過。解放之前,她隻想護著家人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而解放之後,她想把個人生活安排得更好一些。

當然,拒絕的話不好直接說,椿芽就拿“妨礙”當借口。薑徐氏一聽,就知道閨女不樂意。可椿芽十六了,跟她一般大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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