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 2)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裡,為了防盜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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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陽陽和壯壯大學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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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回了軍區,去了裝備部。壯壯考上了本院研究生,就留在了京城。崔建臨畢業後,就憑著海外關係出了國。這會兒正趕上“出國熱”,隻要有門路都想出去,黑市上到處都是換外彙券、換美元的,甚至有女孩子為了出國還嫁給了外國老頭,也不管人家年紀大不大,語言是否相通?像崔建臨這樣投靠海外親戚的,就很令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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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暗自慶幸,當初的阻攔是多麼正確?不然壯壯咋辦?總不能退了軍籍跑到國外去吧?那樣的話,兒子不就白養了?甚至有可能犯錯誤。再說,外麵有什麼好?去了也是個“二等公民”,淨遭人白眼,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難道學了一肚子文化就是為了給人家刷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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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八、九十年,這種現象卻越演越烈。公派留學的尚好,那些自費的壓力很大,不打工連吃飯都成問題。想想這些人在國內可謂“天之驕子”混得還不錯,可拚著命出去了卻淪落到了最底層,連當地的流浪漢都不如,隻能窩在餐館後廚刷盤子,打.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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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椿芽感慨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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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變了,不再提倡英雄主義和集體主義了,也沒了思想境界和精神追求,一切都在向錢看,物質條件被擺在了第一位。一開始還有人感到困惑,那麼多年的理想追求難道是錯的?等明白過來時,隻能痛苦地掙紮著,要麼去適應,要麼被時代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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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感到困惑的還有齊明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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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放開,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那些報國理想到哪裡去了?多年的文化洗禮和思想教育,還抵不過一台14寸彩電?想想解放前,那麼多革命先烈流血犧牲為得是什麼?不就是為了人民當家作主、過上好日子嘛?改革開放了,經濟發展了,社會風氣卻變了,資本主義的那一套被照搬進來,先進的東西有了,糟粕也不少,就不能加以篩選嘛?這些抱怨隻能在家裡說說,不然就成了思想僵化、阻礙改革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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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知道這還算好的,更離譜的還在後麵呢。想想後世,國家富裕了,那些既得利益集團卻站在了人民的對立麵,妄圖借著手中的資本和權勢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那些公知們,甚至拿著海外基金替外國跑腿賣力,賺著國內的錢,砸著國家的鍋,不乾一件好事,淨想著賣國呢。像明瑜這樣的老革命見了,指不定給氣成啥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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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過是一九八二年,一切才剛剛開始。接下來是一段浮躁期,很多人都迷失了方向,當理想和現實碰撞時,痛苦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她不想孩子們去經曆這些,隻要保持著初心就好。對她來說,當務之急是要勞動致富,掙一筆錢留給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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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年秋天,陽陽和英子要舉辦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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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祁蘇彥催促的,她說:“書婷啊,英子等了那麼多年,就趕緊辦了吧?”椿芽自然很樂意,婚房是英子那邊提前申請的,她這邊把家具和電器都備齊了,就等著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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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筆開銷可不少,一部分是她批發服裝賺來的,一部分是公爹和婆婆讚助的。婆婆說:“這些年辛苦了,要好好補償一下”。那些彩電、冰箱、洗衣機和錄音機,都是婆婆拿了外彙券讓明霞去友誼商店買的,還給她和果果也補了一份。她樂嗬嗬地接受了,心說,不要白不要,這些東西在內地很緊俏,想買平價的得憑票,有了外彙券就方便多了。不過,搬東西時卻很低調,都是零散著搬上樓,沒敢對外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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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蘇彥見了,就笑道:“書婷啊,齊家可真有錢啊,也舍得……”椿芽抿著嘴笑了笑,心說:柳家也不差啊,那海外親戚一回來,一個二個都稟氣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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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趕在星期天,軍區大禮堂裡張燈結彩,格外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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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上依然保持著光榮傳統,不請客也不送禮,即便是像他們兩家這樣的,也不搞那一套。因為是集體婚禮,儀式很簡單,幾對新人對著偉人像鞠躬行禮,首長們上去講了兩句,喜糖瓜子一散,就結束了。椿芽知道現在風氣還好,以後就很難說了,老一輩們都退下來了,新一代們可沒那麼高的思想境界,“不正之風”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再也刹不住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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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婚禮上,椿芽和明瑜看到了柳怡秋和崔書記,就過去打了招呼。柳怡秋和崔書記都辦了離休,當起了安全顧問,比以前清閒多了。包括梁部長在內,明瑜的老戰友們來了不少,都樂嗬嗬地跟他開著玩笑,說:“明瑜同誌啊,我們都退下來了,就剩下你自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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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我也快了,就要退居二線了……”齊明瑜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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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年國家出台了政策,號召老乾部們離休退休,把位置讓給年輕人。他今年五十八了,再過兩年就要辦離休了,可他離不開心愛的部隊,想繼續做軍事顧問。椿芽覺得這很明智,隻要不脫離崗位就能保持著年輕心態。她自己也一樣,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想想跟做夢一樣,如果不是搞著“副業”,還真有點發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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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年齡限製,柳怡軍也退居了二線,不像過去架子那麼大了,他有說有笑的,跟昔日的戰友們打成了一片。中午,就跟明瑜一起陪著戰友們吃了食堂,也沒啥講究的。這輩子都艱苦慣了,也沒人覺得哪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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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後,卻沉默了半響。祁蘇彥倒是看得開,勸道:“英子他爸,等英子生了娃娃,就在家裡看孩子吧……”她想,甭管多大的官,隻要退了,那權勢和地位就沒了,看看她大哥不就如此嘛?在家裡種種菜,抱抱小孫子不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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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結婚了,薑茂山和徐秀蘭也去了大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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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年紀大了,死活都不願意坐在前麵。椿芽知道爹娘的心思,就隨他們的意了。下午,家裡擺了一桌家宴,是果果和楊樹的手藝,椿芽隻打了打下手。大林和肖華也帶著孩子們過來了,還掂了兩瓶茅台,說是單位裡發的。二林和玉簡也打了長途電話,道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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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聚在了一起,熱熱鬨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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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和陽陽給姥姥和姥爺敬了酒,薑茂山樂嗬嗬地接過來,一口乾了。這是陽陽的喜酒,怎麼都得喝一口。椿芽和明瑜也給爹娘端了一杯,她怕爹喝多了,就故意說:“爹,您意思一下就行了,可彆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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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蘭就笑道:“椿芽,你放心吧,你爹上次喝醉了,我就管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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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茂山喝了酒,話就多了起來。他跟陽陽說:“陽陽,你爺爺的酒量可好了,等見了麵要給他端幾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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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聽到這個,椿芽白了明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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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公爹和婆婆來了,跟爹娘見了一麵。結果倆人都喝多了,倚著沙發聊了大半宿,弄得一家人都沒休息好。椿芽不明白,一個資本家跟一個老職工有那麼多話說?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楞是聊到了一起。倒是婆婆跟娘沒什麼交集,想想也是,娘是個勞動婦女,性格爽直,說話潑辣,婆婆是個大家閨秀,講究個風度氣韻什麼的,跟娘還真弄不到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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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娘也跟她悄悄說:“椿芽,你婆婆這個人啊,不大好相處,你要注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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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世上婆婆跟媳婦是天敵,能和和氣氣地相處就行,哪像在娘麵前那麼隨意?況且,婆婆是個明白事理的,比她想象的要好多了,雖然生活習慣不同也能理解。再說,婆婆在青州,離得那麼遠不會鬨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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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青州的宅子就收回來了。公爹和婆婆就陪著爺爺奶奶住著,說要給老人家養老送終。聽明瑜說,爹娘回來後很不習慣,可爺爺奶奶拗著不肯回去,說要把老骨頭埋在家鄉,要進齊家祖墳。公爹和大伯那邊忙著生意,就在香江和內地來回跑著,還打算投資建廠,支援家鄉建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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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齊家,這邊就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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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宅子都翻蓋好了,街上的門麵房子也賃了出去。自從那幾罐銀元挖出來之後,爹娘再也不掛心了,夏天在村子裡住著,到了秋天就進城了,等到來年春天再回去。現在交通方便了,玉簡也很細心一直記著這個事,每次都打電話安排小汽車接送。椿芽知道秦伯伯退居二線後,公家給配了一部專車,使用起來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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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齊明瑜是軍級乾部,也配了專車,可他原則性很強,從不拿那個去辦私事。椿芽也能理解,這部隊上跟地方上不一樣,明瑜有他的堅持,她也支持他這麼做。那種理想和信念是偉大的,即便社會風氣變了,可風骨依舊。這就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留下的,大公無私,一切都是為了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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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和楊樹給椿芽端了杯酒。她喝了一口,覺得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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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腦子裡卻想了很多事兒。現在條件好了,她跟明瑜的工資不低,足夠用的。壯壯是國家養著,果果和陽陽也都成家了,也沒什麼額外花銷了。這兩年,她的“副業”搞得不錯,賺了第一桶金之後,就把加工活兒包了出去。一年兩季,她主要搞設計追趕潮流,也不用出去擺地攤了,都直接批發給了個體商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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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創業依始,也挺艱難的。每個星期天,她都跟玉舒一起去市場上擺攤,還戴著帽子和口罩,生怕人家認出來了。其實那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還真有熟人認得,她就說是來幫忙的。玉舒也一樣,碰到熟人也說是來幫忙的。反正,她倆是互相打著掩護。後來,肖華也拉下臉加入進來,她和玉舒、果果就專門負責軋衣服,累得腰疼。明瑜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說:“椿芽,身體要緊,咱不能鑽到錢眼裡去了……”可每個星期天晚上,坐在沙發上數鈔票的感覺實在太爽了,早停不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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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掙錢的事就交給她吧,再過幾年就退休了,還能甩開膀子大乾一場呢。椿芽想著,就隨口說了出來,齊明瑜笑道:“椿芽,怎麼又想著掙錢呢?退休後,你不是打算陪著我出去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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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芽嘿嘿笑著,跟明瑜出去走走是一定的,不過,也絕不能放過躺著掙錢的機會。這是千載難逢的,一旦錯過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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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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