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在樓道中斷的時候，喬伊斯停了下來，他神色有些癡迷的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副等人高的美人圖。畫師的畫技很高超，圖中的美人看著像是真人...不，她就是真人！
喬伊斯伸出手用指尖描繪畫中人的臉，語調是第一次相遇時的那種吳儂軟語，帶著濃濃的愛戀：“她叫娜莉莎，是我的初戀情人，我很愛她，現在依然喜歡她。”
他說的坦然大方，一點也沒顧忌到‘新歡’還在場。
君戲九覺得喬伊斯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回來之前他的精神還處在發.情狀態，但從介紹那隻兔子的製作方式流程開始，眼底就慢慢的攀升起一抹癲狂。
“保羅死了。”很突兀的開了一個話題。
喬伊斯臉上帶著一抹笑，笑容不是發自內心的想笑，而是他覺得應該笑，硬生生用肌肉堆砌出來的一抹笑，神情很是怪異，比那副美人圖更像畫出來的。
“那天，我就像往常那樣，想把保羅做成標本。”喬伊斯用指尖輕柔的摩挲著畫美人的臉，指尖能感受到人體肌膚特有的膩滑觸感，他眼裡的神色越發的溫柔了，沉浸在自己回憶的世界中，自顧自的輕聲道：“娜莉莎看到了。”
“我邀請她一起來製作標本，保羅生前那麼喜歡她，腐朽的埋進土地裡，那麼黑暗那麼冰冷，保羅會害怕會寂寞的吧？如果做成標本以後能就能永遠的陪伴她了，她應該會很高興的。”
喬伊斯的神色突然變得恐怖起來，笑容也消失了，他眼中帶著不解之色注視著畫美人，大聲的質問道：“你為什麼會害怕？”耳邊似乎還能回想起女子驚恐的尖叫聲。
“她尖叫著罵我是魔鬼。”喬伊斯眼睛看著君戲九，但眼裡卻沒有焦距，他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喬伊斯尖銳的指甲因為太用力而深陷在美人圖中，殷紅的血液順著破損的地方流出，像是在泣淚。畫中的美人明明是在笑，但她的瞳孔中卻透露著深深的恐懼。
“為什麼？”喬伊斯神色茫然，他是真的不明白。
“娜莉莎說我真殘忍。”喬伊斯突然又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方式嘻嘻嘻的笑起來，他舔了下唇：“我不明白。”
他的手在空中揮舞了下：“明明我帶她去蝴蝶標本館去玩的時候，她還高興的說它們真漂亮。為什麼我把保羅自做成標本的時候，她會害怕？難道不是蝴蝶就不行麼？”
喬伊斯說話的時候很混亂，他時而用英文說話，時而又恢複成中文，偶爾還用法語和德語說。幸好君戲九最近對各種語言很感興趣，一直在學習，連蒙帶猜也聽懂了大概。
“她說我殘忍，明明她也可以麵不改色的把還活著的螃蟹放進蒸屜裡活生生的煮熟，還高興的邀請我一起享用。”
“哦，對了，我還看到過她拿著刀利落的刮魚鱗，那條魚還活著，它很疼，一直在甩尾，但娜莉莎一邊微笑著和我說話，一邊動作不停。她用尖銳的刀子插進魚腹部切開，把內臟清理掉，最後把還能跳動的魚斬成幾段...她這麼殘忍我都能接受她啊，為什麼她就不能接受我的做法呢？”
“我們不是一樣的麼？”
喬伊斯低頭把美人圖上的血淚舔舐乾淨，他的神情又恢複成紳士有禮的貴公子模樣，他伸手按著自己的胸膛，用著纏綿悱惻的聲線說道：“彆哭，雖然你哭泣的模樣也很好看，但我會心疼。”
“你笑起來的模樣像個精靈，我當初一眼就被你的笑容吸引了…”喬伊斯又開始旁若無人的講述起他和初戀女友的相識過程，說道激動之處，完全忘記了旁邊還站著一個他帶回來的‘新歡’，各種花式的秀恩愛。
“這樣多好，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喬伊斯張開雙臂抱著畫框，他整個人都貼了上去，神色安詳幸福，他嘴裡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
君戲九全程都保持著沉默。
在喬伊斯解說的同時，另外一個聲音也在大聲的反駁。
“不，它們都是被你殺死的，愛娜是隻兔子你卻喂食她辛辣的東西，朱莉的身體不接受酸，你從不給她清水，隻給檸檬水…每次你都說不知道喂養方法，才導致它們一個一個的死亡。我明明說過保羅我來養，狗狗不能吃巧克力，這對他們來說是劇毒，你沒親手喂食，卻把巧克力丟在保羅會路過的地方…”
和畫中一模一樣的美人不斷的流著眼淚。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之色，反駁完後，又一遍遍的對著君戲九不停的說道：“你快逃走，離得越遠越好，他會殺了你的！喬伊斯已經瘋了！他是個變態的瘋子！神經病！”
“喬伊斯。”
喬伊斯愣了下，這是君戲九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低沉的聲音似乎帶著魔力，喬伊斯剛才病態的癲狂神色瞬間消失，又恢複到了原本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形態，這次他的眼裡燃燒起比剛才更加熾烈的欲.火。
他沒有絲毫眷戀的隨後丟棄掉畫框，一邊急切的扯開.脫.掉衣服，一邊向君戲九快步走去，語氣迫切的說道：“歸一，占有我！侵.犯我！給予我疼痛！很抱歉，我等不及布置一個浪漫的場所了，現在就想和融合為一體！”
君戲九：“......”
君戲九默默的掏出一張雷符。
重物掉落地麵的聲音伴隨著雷電火花的滋滋啦啦聲，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走廊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喬伊斯倒在地麵上君戲九沒有去管，他把視線轉移到那個明知道所作所為‘徒勞無用’，卻堅持讓他逃走的美麗女子身上。
“喬伊斯先生現在睡著了，娜莉莎女士，我們該聊聊你的故事了。”他剛才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娜莉莎的靈魂，她一直在他耳邊哭泣著讓他快點逃走。
娜莉莎先是被剛才的雷聲驚嚇到了，緊接著驚愕的看著君戲九問道：“你能看到我？！”她想起剛才那道憑空出現的雷電，明明是在屋子裡，周圍也沒什麼電子產品。
“嗯。”
君戲九看了眼那副美人畫，像是衣服之類的裝飾品大部分是用顏料畫出來的，裸.露在外身的身體肌膚，頭發，眼睛，牙齒，指甲等都是從人身上取材的真實部分。
娜莉莎看著那副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裡有著深深的恐懼，聲音顫抖著道：“他是個魔鬼。”
喬伊斯畫畫取材的時候，她還活著。他自以為是的用了鎮痛劑讓她感受到痛苦，但親眼看著身體的一部分被當成素材割裂下來比疼痛更讓她恐懼。她想死，對方用各種手段吊著她的命不讓她死去，殘忍的讓她親眼看著這幅畫的製作過程。直到最後的眼睛部位完成後，她以為自己可以徹底的解脫了，從此遠離這個魔鬼奔向天堂。
誰知道她的身體是解脫了，但靈魂卻像喬伊斯希望的那樣，永遠的被禁錮在他的身邊。
“我叫娜莉莎。”似乎是君戲九製服了魔鬼喬伊斯，讓她的安全感大大的增加，隻猶豫了一下就開始訴說起自己的故事：“三年前在我的畢業典禮上…”
君戲九安靜的聽完了故事，問道：“你的心願是什麼？”
娜莉莎毫不猶豫的道：“我想回家。”
*
喬伊斯再次醒來，全身都很酸痛，他腦子還有些迷糊。記憶中他找到了一個和他一樣擁有特殊的靈魂的同伴，他們一起吃了一頓浪漫的晚餐，他表白求愛，對方同意，然後帶他回了家。
嗯，然後？
哦，然後對方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傑作。對方果然是他認可的同伴，並不像她那樣隻會尖叫著罵他魔鬼，非但不害怕，還很認真的聽他講解那些標本的製作流程。
“啊。”頭好疼。
之後呢，之後，對了，他告訴了對方娜莉莎的事情。
再然後他提出了歡.愛的請求。
“唔嗯。”身體上難以言喻的酸痛打斷了喬伊斯的回憶。
他們昨晚是不是特彆激烈的來了一場？
“歸一。”
哐當。
“嗬，醒了？既然醒了，那我們就來好好的談一下三年前你虐殺留學女學生一案吧。”一個帶著大蓋帽身穿警服，神情冷漠的警察走進來。
喬伊斯：“......”
我是誰，我在哪，我不是應該在歸一的床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