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要我嗎(1 / 2)

蘇槐說是離開十分鐘, 但十分鐘過後, 他並沒有回來。(百度搜索"G g d O ;amp;quot;每天看最新章節.)

蘇清風望了眼天空,一輪圓月高掛, 猩紅如血,像一隻漠然而冰冷的眼睛在俯瞰整個鬼界。

他站在一道殿門前,裡麵就是鬼王議事的地方,殿門緊閉,周圍卻無鬼兵看守,因為沒有鬼王的命令,無人敢涉足這裡。

他是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這裡的,路上遇到不少鬼兵,但他們都沒攔他,或者說他們認得他是鬼王身邊的年輕天師,根本不敢上前阻攔。

蘇清風抬手,推開了殿門。

伴隨著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殿內兩側鬼火搖曳跳動,最高處白骨血金築成的王座卻沉沒在陰影之中。

黑氣在偌大的議事廳無聲蔓延, 幾乎凝成實質一般濃稠。蘇清風沿著台階一路而上,卻仿佛一步步踏入不見底的寒潭, 直到他站在那人麵前。

那是個惡鬼。

黑氣模糊了他的麵容, 隻有那一雙眼眸猩紅如血, 透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仿佛深淵的凝結, 末日過後的死相。

任何人踏足這裡都會在瞬間被殺死, 但蘇清風安然無恙。他安靜地看著惡鬼,任由那些黑氣纏繞在他的腰間,又沿著脊背一絲一絲撫上。

良久後,蘇槐道:“你來這裡乾什麼?”

他的嗓音沙啞,是克製的、將一切欲.望深藏其下的隱忍,他甚至沒有去碰蘇清風,因為他不想讓道長沾染到自己全身汙穢一般的鬼氣。

“過來陪你。”

蘇清風低下頭,將臉龐貼上蘇槐冰冷的側臉,用自己的體溫去暖他。

他在無聲中告訴蘇槐,他並不在意那些鬼氣。然而蘇槐沉默無言,依舊沒有動。

於是蘇清風又張開手臂,抱住了他。

“是不是我不去問赤煞,你就不會告訴我了?”他直視蘇槐的眼睛,道,“然後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承受反噬,讓我在不知情的時候,把你給丟了?”

蘇槐給他血樹之果並不是想讓他獻身,而是準備在滿月之時獨自扛過老鬼王的反噬,他沒有告訴蘇清風,也正因如此,蘇清風難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失去了蘇槐……那他應該怎麼辦。

蘇槐沒有回答蘇清風的問題,隻是道:“你彆碰我。”

蘇清風:“不。”

他繼續道:“我聽赤煞說,你本應該自己吞下血樹之果,今天就是滿月,如果沒有血果,那你——”

蘇槐不等他說完,像是忍受不了那般開口道:“彆提他的名字。”

蘇清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槐的手臂緊緊摁著腰,把他圈在了自己懷裡:“不準你在我這裡提彆人。”

“……”

蘇清風:怎麼這個時候還想這些。

腦子裡浮出這個想法,他的眼中卻劃過笑意,道:“行,不提他。”

蘇槐把臉埋在蘇清風肩窩裡,一聲不吭。

他像頭蟄伏下來的凶獸,表麵上沉默不動,利爪與獠牙卻都已亮出,隨時可以暴起取人性命。蘇清風被他擁在懷裡,手上沒有可以約束凶獸的鐵鏈,但他卻真真實實地鎮住了這頭凶獸。

就像古代獻給神明的祭品,雙手覆上枷鎖,卻能以身做祭。

議事廳裡安靜了數秒,蘇清風抬起手,輕輕撫摸蘇槐後背。

他能感受到掌心下的起伏,蘇槐在無聲中忍受著痛苦,並沒有將這些對他表露出來。

蘇清風輕歎口氣,解開自己一顆衣扣,他的手指修長如白玉,衣領微鬆,隱約露出鎖骨纖美的輪廓。

“我不能給你找出第二顆血果,隻能用自己來代替它。”

年輕天師的聲音輕輕的,如山間淺溪,林間清風,溫潤之間,卻又是低緩的誘惑。

“所以,你要我嗎?”

蘇槐赤紅色的瞳孔微微一縮,抬頭看著蘇清風,將這個人的身影死死鎖在視線之中。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清風略微一想,“啊”了一聲。

“說錯了,是你要我的血嗎?”

剛才他就從赤煞那裡問清了,所謂代替血果奉給鬼王,就是用自己的血,幫蘇槐化解鬼氣。

蘇槐:“……”

議事廳又安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蘇清風的錯覺,在這無聲之中,他感覺蘇槐好像沒有剛才……那麼有興致了?

蘇清風也默了幾秒,忽然間他反應了過來,道:“你怎麼滿腦子那種東西。”

蘇槐道:“明明是道長一開始這麼說的。”

蘇清風自覺剛才確實有點誤導性發言,但他才不想認,於是麵無表情道:“就是你滿腦子亂七八糟的。”

蘇槐:“……”

蘇槐委屈巴巴地不吭聲了。

蘇清風偏過頭,道:“所以要嗎?”

蘇槐道:“不要。”

蘇清風解開手腕間的紅繩,清亮長劍落入他手中,他道:“還是你覺得用劍割血喂給你比較好?”

蘇槐蹙起眉頭,道:“我——”

“我知道,你不想我疼,”蘇清風抵住他的額頭,墨色眼眸如消融積雪的暖湖,溫軟而又堅定,“但我想陪你,我們一起挨過去。”

他情願把自己的血給蘇槐,不是因為蘇槐給他的血樹之果,而是因為那是蘇槐。

“……”

蘇槐對上他的目光,他喜歡道長的眼睛,漂亮如天邊垂落的雲,輕軟地將他包裹在其中,讓他沒有辦法拒絕。

黑氣緩緩聚集,順著白骨血金的王座攀沿而上,白鶴從雲端落入塵間,鶴羽染上纖塵,優雅地俯下身姿,為惡鬼展開翎羽。

利齒沒入脖頸時的痛感其實並不明顯,更清晰的是鮮血流出體內的感覺,仿佛生命也隨之流走,是在指間握不住的沙。

吸血的過程緩慢,蘇清風微微仰起臉,原本惡鬼身上的鬼氣幾乎剝離了空氣,讓人無法喘.息。但現在,那些鬼氣已經在慢慢散去了。

蘇槐的手掌覆上蘇清風後頸,是溫柔至極的安撫。他嘗到了道長的血,味道溫甜,和這個人一樣。

最終,蘇清風在蘇槐懷中失去了意識。蘇槐緩緩抬起頭,眸中猩紅褪去,又複為深潭一般的漆黑。

他舔去唇邊鮮血,垂眼望著蘇清風。蘇清風側臉蒼白,纖長眼睫覆落,在眼瞼上打下淺淺陰影。在他白皙如天鵝頸項的脖頸間,蘇槐留下的傷口正在緩緩痊愈。

蘇槐就這麼安靜地凝視了蘇清風一會,低頭,小心翼翼卻又珍重萬分地蘇清風唇角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

蘇清風再醒來時,是在寢宮的大床上。

脖頸微微有些酸痛,全身也失力了一般空乏,他想坐起來,卻被身後的人抱住,擁在臂彎之間。

“道長……”蘇槐好像也才剛睡醒,埋在蘇清風發絲間,黏糊糊地道,“不準動,我要抱道長。”

蘇清風回頭,對上蘇槐漆黑的眼眸,道:“恢複了?”

蘇槐“嗯”了一聲。

蘇清風笑道:“不關著我了?”

“不關了,”蘇槐低聲道,“反正道長也是我的,道長最喜歡我了。”

蘇清風:“唔,還挺自作多情。”

蘇槐唇角微勾,道:“本來就是。”一邊說著,一邊又勾著蘇清風手指,要與他十指交扣。

蘇清風由著他交扣住兩人的手,眼中含笑,沒有再說什麼。

躺了一會,他感覺好點了,就戳了蘇槐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蘇槐跟著他一起起身,道:“道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不想吃什麼?”

蘇清風搖搖頭,道:“我現在還不餓。”

然後要下床,蘇槐提前一步取過衣架上的外衣給他披上,輕輕牽著他的手,又摟住了他的腰。

動作之小心,仿佛他是什麼一碰就碎的花瓶。

蘇清風:“……我還沒殘廢呢 ”

“道長身子虛,”蘇槐親親昵昵地道,“要多小心點。”

蘇清風: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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