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沒錯。
出聲的, 的的確確就是葉遠臨——即, 安倍晴明發現的無辜失蹤跑路了的舅舅沒錯。
隻是現在的玉藻前，用安倍晴明往日裡麵的認知有些出入。
安倍晴明所熟知的那個玉藻前, 是什麼樣的呢？
那是此世少有敵手的大妖，但是平日裡麵的表現可實在是當不得“大妖”二字。
晴明不知道玉藻前在彆人麵前具體是什麼樣的表現。但是至少他認識的那個舅舅，是會在午後斟一壺酒, 坐在走廊上麵一邊賞櫻曬太陽，一邊懶懶散散的看著外麵的一切。
偷得浮生半日閒。
然而眼前的大妖, 卻似乎是撕裂了他以往所有的認知。
高高的站在樹上看著下方的大妖微垂了眉眼, 黑色的發散了下來, 但是卻遮不住那從發間立起來的狐耳。
他臉上的神色沉靜，危險而又詭謐，有赤紅色的妖紋在他的臉上延展, 不難看，不如說那是驚豔了眾生的美貌。
九條漆黑的狐尾從玉藻前的身後探了出來。雖然說也是在風中迎風搖擺的模樣, 但是認真說來的話卻並沒有絲毫的可憐可愛的意味, 反倒是攜帶著絲絲縷縷的煞氣, 像是一尾巴拍下去都可以引得大地皸裂、河流改道。
那是他不曾在安倍晴明的麵前表現過的凶殘與暴戾。
但，這才是配得上玉藻前之名的，天下極惡之妖本該有的模樣。
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更何況是葉遠臨跟八岐大蛇這兩個在黃泉之下互掐了上千年、最後又因為擺脫封印這件事情徹底鬨掰了的兩個人。
“真是想不到啊，八岐，自那日之後，你我居然又能夠以這副模樣再度相見。”
葉遠臨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八岐大蛇, 那一雙紫色的眸子裡麵，瞳孔逼成了細細的一條線，屬於獵食者的凶殘與冷酷在其中儘顯無疑。
“這句話當是我來說吧！”
八岐大蛇龐大的身軀在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站在那裡的有著深紫色的長發與金色的豎瞳的邪氣青年。八頭的大蛇的虛影在他的身後若隱若現，恍惚之間像是上古的邪神重現人間。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葉遠臨眉峰一挑，唇角一勾，露出來了一個陰惻惻的笑來。
“不過，還是請你滾下去，在黃泉下麵繼續塞著當罐頭吧！”
葉遠臨冷聲嗬道。
“這人間，不歡迎你！”
他手一招，插在地麵上的朱曦劍嗡鳴一聲，飛回了他的手中，穿著玄色的衣袍的大妖淩空而立渾身上下都是不容被忽視的強大氣場。
八岐大蛇也冷笑起來。有黑紫色的長鞭在他的手中悄然顯現，兩個人一上一下，朝著對方衝了過去，最後在半空中驟然相遇！
八岐大蛇熟悉葉遠臨的所有劍招，而葉遠臨也清楚八岐大蛇的諸多手段。如果他們兩個這般打下去的話，想必又是同以往一般無二的、根本分不出高低勝負來的兩敗俱傷的結局。
但是，葉遠臨當然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又一次的斷兵交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被縮減到了最小。他們幾乎是鼻尖碰著鼻尖，兩雙同樣是冰冷而又邪肆的眸子相互對視的時候，葉遠臨突然笑出聲來。
“真不錯啊，我就知道這樣奈何不了你的。”
“那麼，這樣呢？”
在妖狐勾起唇來笑著的那一瞬間，八岐大蛇突然產生了某種危險的預感。他不再戀戰，三兩步的跳開來，同葉遠臨拉開了距離。
隨後他便看見那隻狐可惜的搖了搖頭，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換成了鋒銳的□□。
□□同體黑色，沒有過多的其餘的裝飾，但是卻像是玉一樣泛著光澤。
隻是這光澤並非是那種瑩潤的光。正好相反，比起玉的溫吞與潤澤來，這□□上下都像是包裹著可怖的血氣。
明明隻是一把武器，卻像是有著遠超於這世間諸多惡的血氣。
那是弑神槍。
昔年握於魔祖羅睺之手，在三千混沌世界裡麵不知道斬落了多少魔神的頭顱的弑神槍。
如果你擁有了無限的時間，你會選擇做什麼？是醉生夢死，還是汲汲於學？
葉遠臨選擇了將自己變成一把最鋒銳的武器。既然戮仙劍法本是脫胎於天道，那麼葉遠臨自然是沒有可能指望自己可以用天道手中流落出來的東西傷及母體。
他同羅睺學了槍法，繼承了對方的弑神槍。或許二人之間的確是yoz有著不小的間隙與恩怨，但是在麵對天道的這一件事情上，他們二人卻是一樣的。
雖說還做不到攘外必先安內，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一起聯手對外搞死天道。
至於之後再窩裡反，分出一個是非曲直來也未嘗不可。
“你還沒有見過我用槍吧？”
葉遠臨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麵如今卻是殺氣四溢。他望著八岐大蛇，手一揚，穿心鎖布下了天羅地網，根根分明直指八岐大蛇的神魂核心，誓要將他在這裡徹底鎖死。
“那麼，要不要見識一下？”
妖狐露出來了極其邪氣的笑容。
如果說單單憑借安倍晴明，以及人類現有的力量不能夠很好的壓製住八岐大蛇的話；那麼再加上葉遠臨的插手，這件事情無疑就變的簡單了起來。
因為玉藻前原本便是能夠同八岐大蛇不相上下的強大存在，光是他們兩個就可以打個難舍難分。
更何況……
在挨了葉遠臨的一槍之後，八岐大蛇就像是觸電了一樣的暴跳起來。
“玉藻前！”
“你居然成為了那些神明的走狗嗎！”
畢竟那將八岐大蛇在黃泉之下封印了成千上萬年的陣法本是由天照布下，長久以來的相處，自然是讓八岐大蛇對於這本該是隸屬於天照的力量極為的熟悉和敏感。
所以葉遠臨不過是調用了一下自己身體裡麵的力量，居然也會被八岐大蛇察覺出來其中的不對勁來。
葉遠臨也覺得挺驚訝的。
“你是狗嗎？”
他匪夷所思的問。
這話聽在八岐大蛇的耳朵裡麵，毫無疑問就又是一輪新的怒火飛漲。
“玉藻前，你是真的想死啊。”
他的眼神陰毒。
然而葉遠臨於此的反應卻是冷冷一笑。
“彼此彼此……這句話，我也原封不動的回複給你啊，八岐！”
狐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嗤笑出聲。
“你是當真沒有察覺到不對的地方嗎？”
幾乎就是在葉遠臨的話音落下的同一刻，有金色的斑紋從八岐大蛇的身體深處浮現出來，在他的肌膚上麵飛速的攀爬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