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於是覺得自己好像戳到了某種很膽小的小動物。
“你為什麼在我的店外偷看？”
“木哩……”蛋蛋的大圓“臉”垂向地麵，好像要把整顆蛋都埋進軟墊裡藏起來似的。
“你是野生的？還是有主人？”
“木哩……”
“額、或者，你如果有家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
“木哩……”
燕無羈：“……”這顆蛋好像除了“不行”兩個字，什麼都不會說。
蛋蛋的周圍有種深紫黑色的氣場，配合它不斷重複的“木哩”，燕無羈判斷這東西可能是個自帶具現化喪氣的倒黴蛋。
“……好吧，你如果什麼也不願說，又沒地方可去，那留在我這裡也可以。你這樣子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會不太方便吧。”
“木哩？”蛋蛋拚命藏自己的動作頓了頓，好奇“抬起臉”來。
燕無羈用手掌摸了摸它的“腦殼”：“我從前也有顆蛋，比你小一點，不過後來我不小心把它弄丟了……再也沒找回來。”
蛋蛋愣了愣，望向他，乖巧一動不動。
每個孩子的心裡都有一顆蛋，那是沉睡在他們心中的“理想的自己”。
一旦成為大人，心靈之蛋就會永遠消失。
有時，孩子們會因為煩惱而對自己的心靈進行懲罰，那麼心靈之蛋就會變成“壞蛋”。
蛋蛋以為燕桑弄丟的蛋是他小時候的心靈之蛋。
燕無羈不苟言笑的麵容上浮現出一點點溫柔的神色，“我之前還好奇那顆蛋最後能孵出什麼東西來，後來有個朋友告訴我，它孵出了一隻嘰小萌，還跑到異次元挖寶去了。”
他的語氣有些惆悵，有些懷念：“因為‘出生’的時候身邊什麼都沒有，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它就是我的‘家人’……”
可惜事實證明，燕無羈是人如其名的無羈，任何人任何東西，和他都並不存在羈絆。
蛋蛋似乎感受到了他某種掩藏得很深的心情，所以悄悄往前蹭了蹭，安慰般拱了拱他的手掌心。
燕無羈用手指肚推了推蛋蛋問：“你能孵出東西來嗎？是什麼樣的？”
“木哩……”
不能？不知道？沒聽懂？？
大哥實在很難從對方單一的短句裡聽出答案來。
不過會“木哩”的蛋，總比他那隻連“嘰”都不會的蛋蛋要好交流一點。
燕桑對於“孵蛋”這件事，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
“聽說孵蛋的適宜溫度是35~40℃？你需要孵化箱什麼的嗎？”
“……”蛋蛋似乎為他的熱情感到有點無奈，“木哩……”
“非常規的蛋孵化起來都挺麻煩的。”燕無羈找來一條小絨毯，把蛋蛋十分熟練地裹了個嚴實，“不過你放心，孵蛋這方麵我很有經驗。”
“木、木哩……！”蛋蛋試圖提醒他，自己孵化出來也許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可能給他帶來麻煩令他失望。
但孵蛋達人燕無羈對孵化黑蛋蛋有充足的信心。
“危險程度隻有D，感覺也就比路邊的野貓強一點點，你難道孵化之後會是很厲害的東西嗎？”
蛋蛋羞愧得又把自己埋了起來，十分卑微地“搖了搖頭”：“木哩……”
厲害是絕對談不上，燕無羈說得沒錯，它的破壞力確實也就稍比野貓強那麼一點而已。
燕無羈感覺這顆蛋雖然過分喪氣自卑還膽怯，但就目前來看，還是挺可愛的。
他又在蛋蛋的腦殼上撫摸了幾下，熄掉臥室的燈。
“睡吧，晚安。”
黑暗中，燕無羈沒有發現，蛋蛋在他躺下後，悄悄收斂起了它周身外放的紫黑色氣息。
這顆通體漆黑的蛋的叉叉附近，浮現出一層粉嫩嫩的紅暈。
*
第二天，燕無羈的蛋蛋不見了。
他找遍了咖啡廳樓上樓下，也沒找到蛋蛋的身影。
桌上的軟墊和絨毯還好好放著，大概率是蛋蛋自己飛走了。
燕無羈以為他果然是和蛋蛋什麼的沒有緣分。
他就像平時那樣，開門營業工作，抵抗銀仙的美顏暴擊誘惑。
傍晚的時候，櫥窗的玻璃又一次被東西撞響。
這一次，撞擊聲很有規律，而且力道輕了很多。
燕無羈走出門去，在花壇裡找到了昨晚的蛋。
蛋蛋親昵又乖巧地對他“木哩”了一聲，然後羞答答低下了“臉”。
燕無羈看到它圓滾滾的身體後麵，小心翼翼鑽出兩顆一模一樣的蛋。
三隻蛋蛋同時對著燕桑“木哩”起來。
“……”大哥感覺他奇怪的寵物要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