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藥(1 / 2)

試鏡很快開始。

雖然蘇斷並沒有過演戲的經驗,但這一次試鏡的效果卻並不差。

原身是科班出身,畢業的成績也很好,底子是非常踏實的,雖然從學校畢業後一直沒接到過正經的演員工作,都在當群演和替身,但事實上演技和現在小鮮肉之類的相比卻是不能說差的。

蘇斷繼承了他的身體,自然也跟著繼承了這具身體關於演戲的記憶。

況且今天要試鏡的這個角色,從某種方麵而言,其實和蘇斷自己性格重合點不少,融入起來並不困難。

尤其是今天要試的這一場。

白衣染血的入魔劍客垂眼用冰冷而無機質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提著原本用來匡扶正義的雪白長劍走出堂前,劍身上帶著刺目血跡,發出輕微的震動和哀鳴,仿佛在試圖喚醒自己的主人。

但持劍之人早已入魔太深,非純澈之氣無法將他從魔魘中驚醒。

劍客一路走到深褐色的木門前,沒有抬手,木門就已經被他身上的煞氣推開,老朽的木門發出不堪忍受的吱呀響動,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一般。

然而木門推開後,出現在劍客眼前的除了長滿荒草的地麵外,還有一個清瘦的身影。

看起來將將成年的青年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衣衫,乍一看沒什麼不一樣的,但凝神一看就能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過於懵懂了,眼神也澄澈乾淨的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倒像是……還沒明白善惡是非的稚子一般。

純然的善,也是純然的惡。

正常心智的成年人看到有人提著染血長劍從自己家中走出,肯定都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說對劍客喊打喊殺,也會對對方怒目而視,但青年的視線在長劍和劍客衣角的血跡上劃過,卻仿佛看到了遍地都是的草木一般,沒有絲毫反應。

反而歪了歪頭,把手中的東西往前劍客身前遞了遞,露出一個看到新朋友的、毫無陰霾的笑容,細聲細氣地問:“要吃蓮子嗎?”

他掌心捧著十幾顆碧綠清脆的蓮子,一顆顆圓溜溜的落在青年手心,是青年出門的時候從剛剛發現的蓮花池摘下的。

這些蓮子生長的蓮花池底埋藏著一股先天孕育而生的純澈之氣,於是在其中結出來的蓮子也沾染上了這股氣息,能夠使人明智。

懵懂癡兒澄澈的眼眸仿佛湖底清脆的映象,能夠映照出人心深處所有的醜惡,再加以碧綠蓮子上帶著的純澈之氣的輔助,劍客忽然從魔魘中猛然醒悟了過來。

但他不敢麵對自己在失去控製時做下的事,尤其在這樣一雙眼眸的注視下,更加顯出他的醜惡來。

於是片刻的僵硬過後,劍客選擇了逃離。

沒有回答青年要不要吃蓮子的問題,劍客匆忙繞過在自己麵前捧著蓮子的青年,用最快的速度遠離了這處充滿不詳的地方。

劍客走後,青年愣了一下,不過他一貫不是心思重的性格,對著劍客離開的方向看了兩眼後,也就不在意這個奇怪的人了,走進敞開的院門,用清瘦的身軀努力地彎腰從院中打了點水,彎著眉眼將手中捧著的蓮子洗了一遍,準備分給家人吃。

然而當他捧著蓮子走入堂屋中時,看到的卻是一副家人都倒在地上,地上血跡漫漫的觸目驚心的場景。

雖然青年仍舊不明白血跡代表著什麼,但倒在地上不會動彈的家人卻讓他本能地升起了驚慌失措的感覺。

就這麼安靜地躺在地上,不會動……是不是再也不會和他說話了?

曾經他養過一隻受傷的鳥,養在大哥幫他織成的草窩裡,笨拙卻細心的照料了十天,但當第十一天,青年去給他喂食的時候,那隻鳥還是躺在窩裡不動了,眼睛緊緊地閉上,羽翅半開著,身體摸上去已經是冰涼而且僵硬的觸感。

“啾啾。”

他一開始還沒意識到什麼,依舊像以往的每個清晨一樣,彎下腰小聲地叫著自己給鳥兒起的名字,但當無論他怎麼叫,倒在草窩裡的鳥兒都沒有像往常那樣用“啾啾”回應他時,才開始慌張起來。

他慌慌張張地捧著渾身僵硬的鳥兒去找大哥時,卻被摸了摸頭,然後被告知這隻鳥是“死了”。

死了,就是不會動了,身體也變涼變硬,不會再朝著他“啾啾”叫。

這是青年在之前人生中唯一一次的離彆中認識到的概念。

看著倒在地上的家人,青年猛然慌張起來,顧不得捧在手中的蓮子,任憑它們從細瘦指尖漏下去,磕到地上,隻連忙蹲下身去摸最近的大哥的身體。

還是軟的、熱的,不是那時候在鳥兒身上摸到的僵硬觸感。

不是“死了”。

青年稍稍鬆了一口氣,推推自家大哥的胳膊,想要把他叫起來。

“哥哥,我帶了蓮子回來,還沒有吃,給大家留著呢。”

“起來一起吃好不好……”

“起來呀——”

躺在地上的大哥始終沒有回應他。

隱約想著是不是大哥睡得太沉了,因為大哥一向都喜歡睡懶覺,因為這事不知道被嫂子掐著腰氣哼哼地訓了多少次。

這次應該也是一樣的。

“哥哥,你真懶,比我還懶。”

趁著哥哥睡得沉聽不見,青年低聲嘟囔抱怨了一句,起身換了個地方,去叫躺在哥哥身邊的父親。

父親最勤快了,起的也早,一定不會像哥哥一樣叫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