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與莫名其妙出現的係統訂立了契約, 但是實際上, 美琴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什麼變化。
就好像是那一日半哄半騙自己與之定下了某種契約的係統並不存在,實際上一切都隻不過是美琴自己的幻象一般。
但是,那樣真實的場景——那樣真實的,“妹妹”們被一個一個的製造出來、然後又被一個一個的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殺掉的場景……鮮紅的血液和折斷的四肢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夢裡麵,那些與自己有著如出一轍的麵容相貌的少女空洞無神的雙眼眨也不眨的望著她。
就好像是這些少女們沉溺在水中,而美琴本人則是站在那湖麵唯一的浮木上麵。她們朝著她伸出手來,相互擁擠著, 帶動著美琴的浮木都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跌倒的樣子。
“好疼啊……”
“姐姐大人, 救救我們……”
“為什麼我們要麵對這樣的命運呢?”
“姐姐大人……”
“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們呢?!”
一聲一聲,就像是索命的惡鬼一般。
美琴捂住自己的頭原地蹲了下來。
“不……不是……彆過來……彆過來!”
“……啊。”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渾身上下冷汗津津。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麵,非常的不舒服。
美琴抿了一下唇,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個噩夢……自從那一天開始, 她已經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眼前定然是那樣的一片血色的夢境,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擺脫和逃離開去。或許是因為受到夢境的影響, 這一段時間以來美琴的睡眠質量都不怎麼好, 小姑娘整個人看上去簡直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下去。
“你最近怎麼了, 美琴?”
母親擔憂的捧著美琴的臉頰, 看著她眼下的黑眼圈和蒼白的麵容, 有些擔心的問。
“我沒事, 媽媽。”
美琴衝著美玲揚起了一般無二的笑容, 試圖把事情掩飾過去。
但是美玲畢竟是她的母親,美琴是從她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個世界上麵,哪裡有不了解自己的孩子的母親呢?
但是美琴不願意說,作為母親的美玲也沒有什麼辦法。她隻能歎了一口氣,輕輕地吻了一下美琴的額頭。
“照顧好自己呀,美琴。”她道,“我會擔心的。”
“真的沒事的,媽媽!”
美琴衝著她笑了一下,三口兩口的把三明治塞到嘴巴裡麵,緊接著抓過來了放在一邊的書包。
“我去上學了!”
她嘴裡含混不清的說著,接著在美玲都還沒有來的及再說些彆的什麼的時候,一溜煙的跑出了家門。徒留下美玲在身後有些哭笑不得。
“唉……這孩子……”
注意到美琴這一段時間裡麵的不正常的不僅僅是母親美玲,她的小夥伴們同樣也在其中。
“美琴,你最近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呢。”
最先發現這一點的是遠阪櫻,小姑娘捧著美琴的臉和她對視,那一雙好看的像是藍寶石一樣的眼瞳裡麵滿滿的全部都是擔憂。
“你沒事吧?”
她一邊詢問著,一邊用雙手將美琴的手抱了起來,眉眼間全部都是關心。
“我沒事的,小櫻!”
美琴再一次的重複這樣的謊言。
但是遠阪櫻一點也不相信。
她一直都是一個靦腆內向的孩子,但是在有的時候卻又有著意想不到的堅韌。因為這樣的性格的緣故,所以遠阪櫻話少而注重細節,也是因此她才會注意到美琴的不對勁。
“不要騙我,美琴!”
一直都是溫溫和和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難得的動怒了。
“你這樣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一直這樣下去的話,身體和精神怎麼受得了!你自己去對著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臉色白的就像是鬼一樣!”
“鬼?什麼鬼?”
才走過來的奴良陸生並沒有聽到她們兩個人之間之前的對話,所以乍一聽到“鬼”這個字眼,心裡有鬼的他就是忍不住突突了一下。
啊,不是在說妖怪吧不是在說妖怪吧……
奴良陸生在心裡麵雙手合十小聲祈禱。
不會是的!
“在說……美琴心裡有鬼,有事情瞞著我們。”
遠阪櫻氣鼓鼓的道。
奴良陸生之前沒有注意到美琴的不對隻是因為作為男孩子,性格裡麵固有的大大咧咧。但是現在遠阪櫻這麼一提出來,他自然也就注意到了美琴和平日裡麵比起來的確是差了不止一籌的臉色。
於是他便也不免的擔心起來。
“你們多慮啦,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啊。”
美琴朝著兩個人揚起來了和往日一般無二的笑容。
“美琴——!”
遠阪櫻這樣的好脾氣也不免動怒了。
“我隻是最近經常做噩夢,所以沒有太睡好……讓你們擔心了。”
“噩夢?”遠阪櫻問,“是……什麼樣的噩夢呢?”
“我忘記了。”
美琴的眼神遊移了一下。
“哈、哈、哈,畢竟是夢嘛。”
——不,那才不僅僅隻是一個夢。
“一般也不會有人記得自己的夢裡麵都夢見過什麼的吧?”
——不,其實她分明記得很清楚,無論是那些“妹妹”們朝著自己張開的手,還是她們祈求的嗓音與遍地淋漓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