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沈離向來受不了祁長昭這麼與他說話。

那冷冽的嗓音帶著些啞意, 還刻意壓低過,直往耳廓裡鑽,一路酥進骨頭裡。

或許是在溫泉裡泡久了,沈離腦子有些發暈,從裡到外都被溫熱的水汽充盈著, 就連對方的聲音也聽不真切。

“其實我早就該告訴你的,可我……不敢說。”祁長昭發力把沈離抱出水麵, 二人在水池邊的礁石上坐下。“所謂因愛而生憂, 因愛而生怖,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了這句話。因為我真的……很怕會失去你。”

他身上的衣袍全濕透了,頭發也濕漉漉往下滴著水, 這分明是個狼狽至極的模樣,可那張臉依舊好看得令人心驚。

沈離心頭一熱, 忍不住抬起手, 替他擦了擦鬢角滑落的水珠。

“咳……”意識到這動作有多曖昧,沈離輕咳一聲收回手, 小聲道, “明明是你不信任我吧。”

祁長昭忙道:“我沒有,我隻是……”

“那我說過我不會再逃了, 你為何不信我?”沈離凝望著祁長昭俊美的眉眼,蒸騰的水汽讓他臉上不禁染上些許薄紅,“我承認我的確還有顧慮, 可我沒有要逼你與我坦白的意思, 我隻是……我隻是希望能更了解你一些。”

他的聲音愈發放輕, 赤.裸的足尖在水麵輕輕晃著,撥弄出一道道水紋:“我就希望你能不再對我隱瞞,無論那是什麼,你多少得給我個與你共同麵對的機會。”

“我……”祁長昭閉了閉眼,聽見了自己急促反常的心跳。

他並非不想與沈離坦白,可……他說不出口。沈離越是依賴親近他,他便越無法麵對知道真相後的他。

祁長昭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哪怕這所作所為的確自私得近乎卑劣。可沈離呢?如果沈離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所做的這些,又會如何看待他?

他們還能像如今這樣,並肩坐在月色下,親密無間的說話麼?

祁長昭許久沒有說話,沈離偏頭朝他看過去,驚愕地發現,這始終表現得沉穩淡然的人,竟然在他的逼問下,顯露出了深深的憂慮與不安。

他垂下眼,唇邊泛起一絲意味不明的苦笑,站起身:“罷了,等你準備好再告訴我吧。”

“阿離,我……”祁長昭起身追上去,沈離隻是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啊,我沒有這麼小氣。”沈離不以為意地笑笑,溫和道,“每個人總會有些難言之隱,我能理解。陛下先前答應的是回到白玉京再告訴我,現在不是還沒回去麼,你還有時間考慮。”

“可是我——”祁長昭眼眸微動,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聽得暗處傳來一聲古怪的輕響。

他臉色一變,下意識將沈離擋在身後。與此同時,幾支泛著銀光的利刃朝二人所在的方向襲來,祁長昭抬手一擋,那道銀光生生被調轉方向,直挺挺朝來時的方向飛回。

黑暗的樹影中傳來一聲悶響,一道黑影在夜色遮蔽下,飛快翻身離開了庭院。

“來人,追。”祁長昭沒有前往追逐,而是冷聲喚道。

幾道黑影不知從何處現身,追逐著那道暗影而去。

沈離蹲下身,撿起二人腳邊的暗器。那是幾把三尖兩刃的鏢刀,沒有淬毒,正是市麵上最尋常不過的暗器。

他狐疑地皺了皺眉,起身將暗器遞給祁長昭。

“到底是什麼人,用這玩意來殺你,吃飽了撐的嗎?”

莫說是祁長昭,就是現在靈力受限的沈離,也不會被這等毫無靈力的低等暗器擊中。

哪來的殺手這麼沒用?

祁長昭搖頭不答,恰在此時,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從快步走來,跪倒在祁長昭麵前:“陛下,出事了!有人潛入書房,盜走了沉香爐!”

沈離一怔,偏頭看向祁長昭。

祁長昭倒是神色平靜,淡聲道:“方才有人刺殺我與皇妃,偷盜沉香爐的應該是同一批人。他們逃不遠,立刻派人去追。”

“是!”

侍從疾步離開,祁長昭抬眼便對上沈離焦急的目光,安撫地朝他笑了笑:“彆急。”

他抬手攏了攏沈離的衣襟,道:“與我來。”

二人回到臥房,祁長昭屏退侍從,不緊不慢地合上門,沈離問:“到底怎麼回事,沉香爐真的弄丟了?你怎麼會……”

祁長昭溫聲打斷他:“彆著急,沉香爐沒有丟。”

他指尖在手中的儲靈戒輕輕一轉,一尊香爐出現在桌麵上。

沈離拿起那沉香爐看了看,確認這的確是他從幻境中取得的那件法器,這才鬆了口氣。他把玩著那質地古樸的香爐,很快又意識到不對:“這麼說來,被盜走的是假的?……你早懷疑有人要對沉香爐動手?”

祁長昭道:“隻是有這個猜測。”

“為何會有如此猜測?”

祁長昭卻是沉默下來。沈離沒有催促,半晌,祁長昭才淡淡開口:“你可還記得春歸樓的清虛長老?”

“當然記得。”

當初在雲莽山,沈離還被春歸樓弟子誤解過是他殺了清虛長老,隻因那人是被古銅鏡所害。不過那時候,手握古銅鏡的分明是……

“不是我。”祁長昭道,“清虛長老參與了古銅鏡一事,我當初的確有將他滅口,以免節外生枝的打算,可還沒來得及動手,他便……”

他稍稍停頓一下,如實道:“我殺他是為了隱瞞古銅鏡的存在,若真是我乾的,我不可能留下任何古銅鏡的線索。”

沈離眉宇緊皺。

祁長昭越這麼說,他心頭的疑惑便更重,無數個疑問像是亂麻般攪在一起,他閉了閉眼,挑了個最緊要的問題問:“你的意思是,謀害清虛長老的人與想要偷盜沉香爐的人是同一批?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這兩方根本——”

他本想說這兩方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可這句話還未開口,沈離立即意識到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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