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臨川給每個小朋友發了一個畫畫本。
“在上麵畫任何你想畫的東西。”
他要看看這群孩子的功底和想象力。
玖玖略加思索,握住一支粉色鉛筆刷刷刷動了起來，眼神認真，筆法豪邁,頗有一副要上場殺敵的嚴肅與認真。
一分鐘後，彆的小朋友還在抓耳撓腮思考畫什麼時...
玖玖已經自信滿滿放下鉛筆,專注欣賞自己的大作。
希臨川被那胸有成竹、十拿九穩的自信弄得有些好奇。
聽說這小孩受到許多人的追捧。
有個一技之長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他假裝在教室裡逛了一圈後,才慢慢吞吞在她身旁停住。
拿起她的畫本，希臨川以為他會看到什麼國際畫師轉世、神童再現的傳世佳作，雖然不能跟他一樣，四歲就能畫出風景畫，但大致的構圖應該要有的。
可他隻看到了：
白色的畫本上多了六個歪歪扭扭的圈圈。
每一個圈上胡亂多了幾條彎曲的線條。
希臨川不是什麼會照顧小孩心態的人。
他脾氣很暴躁，愛油畫也是因為油畫能讓他短暫安靜下來。
因為沒什麼耐心,看到這麼醜這麼奇怪的畫，暴躁脾氣一下湧上腦門：
“你畫的是個什麼？！”
隨手把畫本丟在桌子上。
玖玖一聲不吭地接過畫畫本,低垂眼眸反複看著。
認真摸著上麵的每一個圈圈，似乎每一個圈圈都是她的寶。
希臨川頓時反應過來。
他語氣太重。
對方隻是個小孩子，他那麼認真乾什麼。
而且隻有跟唐玖打好關係，才能忽悠她去見唐綺懷。
這樣一想，希臨川心裡雖仍暴躁著,但憶起在唐綺懷那裡的畫,心情平和了不少。
對待小孩，要有耐心。
來之前他看過的幾本育兒寶典裡都這麼說。
小團子這模樣肯定在哭，想了想，他換了一種柔和的語氣開始鼓勵：
“玖玖,這幅畫你畫得...”
“老師，我畫的是哥哥和我，你這都沒看出來嗎？”
玖玖臉上哪有半點難過的樣子，反而一臉遺憾地看著他。
好像在遺憾：她的畫畫老師怎麼是個大笨蛋？
她指著五個一模一樣的圈圈：“這是大哥、二哥、三哥、廚師哥哥、還有容時哥哥。”
在家裡的時候，二哥就是這麼教她畫畫的。
左手一個圈，右手一個圈。
玖玖對此很有自信。
這個畫畫老師不知道，真笨。
“那....那這個小點的圈圈，是你？”
“是呀！”
希臨川看著玖玖得意洋洋的小臉：是！是個鬼！
前麵的小朋友樓念好奇地轉過身看玖玖的畫。
希臨川等著她打擊玖玖。
樓念認真看著畫，想起電視上唐旭的模樣，又看了看眼前的鬼畫符後真誠點評：
“玖玖，你這畫得跟你哥哥一模一樣！好膩害。”
希臨川瞥了一眼連眼睛都沒有的“人物畫像”，麵無表情走上講台。
唐旭看了可彆哭。
她這樣一誇讚，旁邊聽了許久的小朋友們開始鬨騰了。
“老師，玖玖畫得那麼好看，你憑什麼說她？”
尹清淮的同桌——蔣悅悅怎麼都推不醒沉睡的尹清淮，氣惱地轉頭，自己站出來為玖玖出頭：
“老師，玖玖是小天使，你這麼欺負小天使，會下地獄的。”
“對呀，你是魔鬼嗎？”
“那魔鬼你會吃人嗎？”
...
希臨川不再理這群蠢崽崽。
他大度地掀開這一頁不再跟他們計較，可吃了玖玖點心的小朋友不是那麼好糊弄。
“老師，你要給玖玖道歉。”
“做錯事就要受懲罰。”
“你果然是魔鬼，這都不明白。”
12個小朋友嘰嘰喳喳為玖玖討回公道。
被大家追捧的玖玖關上畫，同情地看著畫畫老師。
她很大方。
畫畫老師一定是嫉妒她太紅了，所以才針對她。
但哥哥說過：
紅的人必須承受生命中本不應承受的嫉妒與斥責。
雖然有點生氣，但玖玖歎了一口氣奶聲奶氣安慰希臨川：“老師沒關係，你不用道歉的。”
壓根就沒打算道歉的希臨川：哦。
我真是謝謝您了。
***
畫畫課結束後，玖玖拿出大哥給她留的手機出了教室。
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手機。
大哥說過，要定時跟他們發消息。
玖玖和她的五位哥哥這個群聊裡，已經有不少聊天消息。
玖玖點開了最後一個語音。
唐祁：“玖玖想哥哥了嗎？”
她站在大樹底下，夏日炎炎，各個教室裡傳來不少歡騰的笑聲。
想起剛才班上同學們拚命保護她的樣子，早上還委屈巴巴地玖玖耿直回答：
“不想。”
簡潔又無情。
五位哥哥點開這條消息時，把玖玖送進幼兒園的堅定都化成了後悔的淚水。
去個鬼的幼兒園！
玖玖關上手機準備回班跟小朋友們玩耍，才走沒幾步路，就聽見有人說著話。
“聽說了嗎，我們學校來了個新的畫畫老師，希臨川。”
“他超有才，不過知道他的人好少”
玖玖愣了愣，邁著小短腿向班級走去。
果然。
畫畫老師就是在嫉妒她。
嫉妒她這麼小，就比他還紅。
算了。
看在希臨川要教她畫畫的份上，她原諒他。
她走得太快，沒聽到後麵的話。
“是啊，畢竟他太低調了。拿過無數獎，但從不拿出來炫耀賣弄。”
“都說他是百年一遇的油畫天才。”
***
剛回到班級門口，玖玖與希臨川不期而遇。
玖玖拍了拍自己的臉，勇敢又嚴肅地站在他麵前勸誡道：“老師，喜歡嫉妒彆人的人不是好人。你還是趕緊向善吧。這次你雖然做錯了...”
她大方表示：
“但我原諒你。”
說完，玖玖噠噠噠跑進教室。
坐在教室上不停的安撫小心臟。
老師後來的表情，好可怕。
唉！真是聽不進勸的人！
希臨川一向暴躁，每次隻有作畫時才能暫時平靜心情。
這時，他的暴躁值被玖玖激到了頂峰。
什麼嫉妒？什麼原諒？
他還需要她原諒？
她配嗎！！
這個蠢崽崽！！！
希臨川想起讓他來幼兒園找唐玖麻煩的唐綺懷。
把所有錯誤都歸到了她身上，一時憤怒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的畫在她那裡，他有病才來這裡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