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因為半途下起了大雨的緣故,這一場比賽最終沒能分出勝負。
但在下山回家的路上,幸村對結夏說:“如果繼續打下去的話,輸的人會是我。”
即使偏愛著小幸,結夏也說不出假話來,正如幸村所說的那樣,在最後一球時,幸村已經竭儘了全力,但平等院鳳凰卻仿佛還留有餘裕,他們之間的差距是肉眼可見的。
“不要這麼說,小幸。”結夏安慰他,“比賽的時候,你不是使出那一招了嗎?”
每天都一起晨練,一起上學,一起打網球,我妻結夏最清楚幸村精市目前的水平,也知道他正為著自己遲遲無法突破瓶頸期而苦惱著。
在最基礎的網球水準達到目前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之後,能提升的就是技術。
旋轉、步法,能夠精準把握甜區的能力,除此之外,就是幸村一直以來都在研究的精神力。
那是幸村在一場正式比賽中所發現的技巧。
明明隻是平常地打著網球,如同往常一樣,發球、接球,將那顆金黃色的小球打到對手無法接到的地方,一分一分的積攢著勝利。
但是打到最後一局的時候,對手卻忽然崩潰了,舉起手來,大喊著說要棄權。
那時候,幸村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對於對手的異常,他也並不是毫無察覺的。
從第三局開始,原本實力還算不錯的對手就頻頻犯下低級錯誤,發球失誤、揮空拍、跑到相反方向……水準一路下滑,甚至讓人感到無趣。
他像是被某種恐怖的東西追趕著,壓得喘不過氣起來,最終失去了所有鬥誌,隻在心底殘留下了有關於這場比賽的絕望印記。
也正是對手的忽然棄權,讓幸村意識到這並非是偶然,他的網球中潛藏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某種技巧。
幸村對此升起了濃厚的興趣,他去搜集了自己過往比賽的錄像,又去圖書館裡查閱了有關心理學的理論書籍,發現這種狀況跟一種名為yips的運動障礙性疾病症狀十分相似。
因為競技壓力而產生的臨場焦慮症,會導致運動員在執行某項精密性技能時出現無意識的筋肉痙攣,導致無法行動。
也就是說。
麵對著幸村精市超水準的球技,對手在自己身上看不到絲毫勝利的可能性,給自己施加了過重的心理壓力,最終影響到身體的機能,導致敗北。
在網球競技中,也有人將這種素質歸納為“精神力”,將其納入網球運動員應該具備的五項基本素質之中,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五維。
幸村精市曾跟結夏探討過。
“如果我學習一些心理學的技巧,將其融入到我的球技當中,或許可以將yips變得可控。”
他將這一招命名為yips,並且在近半年的時間裡一直在雕琢這項球技,最顯而易見的一項成果就是學會了披著外套打球。
幸村精市看著我妻結夏緊張憂慮的樣子,噗嗤一笑。
“彆擔心,結夏,我並沒有很失落。”
“我知道,比我更強的前輩們比比皆是,以我現在的水平還差得遠呢。”
“不過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他們都遠遠甩在身後,站到頂峰去,平等院前輩也會是其中之一。”
我妻結夏最喜歡小幸這一點,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與堅定,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般,在烈烈燃燒。
“嗯!我相信小幸!”
他絲毫沒有想到自己也會變成被最喜歡的小幸甩在身後的那群人之一,隻以那樣閃閃發光、全心全意的追隨者的目光注視著幸村,像是向往星星的螢火蟲,又或是戀慕太陽的向日葵,連自己都會努力發光,去靠近遙不可及的夢鄉。
雨下得很大,衝刷著泥濘的山路,幸村精市和我妻結夏撐著同一把從寺廟借來的傘,身體貼得很近,朦朧的霧氣在他們之間氤氳,幸村遠遠地看見了木色屋子和站在簷下靜靜等候的奶奶,舒展開了眉眼。
“快到了。”
他笑著說。
。
明明說好了是一起來度假的,但在遇見了平等院鳳凰之後,我妻結夏和幸村精市還是心照不宣地每天都抽出空來,翻過山坡去找平等院一起練習。
出乎意料的是,平等院鳳凰雖然看上去很凶惡,但其實卻很耐心,麵對著才剛剛認識的兩個小學生也能耐心指導,給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議,還針對他們各自的情況給出了一份短期提高的訓練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