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這對於我妻結夏而言是件好事情。

他並不打算采用跟丸井前輩他們對戰時相同的戰術,幾次比賽下來,他也發現了[舍身]與[蜂蜜陷阱]這類反擊型球技的弱點。

一是應用範圍過窄,受限於對手的水平。對於我妻結夏而言,絕大多數的對手,隻需要使用最簡潔的網球技術,隻憑借著自己超規格的身體素質就能夠取勝,這類需要先鼓吹起氣球再戳破的球技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一是前期鋪墊時間過長,需要一步一步地引誘著對手邁入精神陷阱之中,對於我妻結夏而言,這種打法太過慢熱,給予對手的反應時間這樣充分,如果是精神力抗性強大的對手,在中途就能掙脫,反倒會使得結夏陷入不利的境地之中。

因此,隻要應用反向的[蜂蜜陷阱],以高強度的空中攔截和快節奏的高壓對抗,和我妻結夏在每一次擊球過程中潛移默化施加的精神暗示,就能夠在短時間內迅速給對手施加巨大的精神壓力。

這時候的球員,就相當於置身在幽深陰冷的萬米深海中,承受著高達一噸的靜水壓,恐懼與深感自身無能為力的那種屈辱感就會迫使著他們尋求著減壓的方法。

因此。

“GAME,我妻、切原,3-0!”裁判報分。

隻要在這個時候,稍稍地劃開一個口子,在那無光的深海裡,開辟一條通往乾燥世界的道路。

在交換球場的時候,我妻結夏與山崎兄弟擦身而過。

他們無光的眼瞳裡壓抑著的恐懼、無力、屈辱,我妻結夏全部看得一清一楚。

他的嘴角揚起那樣微不可查的弧度,隻以泡沫般輕飄飄的氣聲對他們說了。

“這麼努力做什麼?反正都要輸的。”

這句話像鋼印般深深地印刻在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每次奔跑著汗水滑落,卻連球都無法接到,在球場上展露出那樣小醜般滑稽可笑的姿態時,這句話就會在山崎兄弟的腦海之中飄起。

是啊。

反正都要輸,何必努力呢?

隻要放棄一定要贏的信念,不就輕鬆了嗎?

仿佛快速上浮的潛水員一般,在從高壓環境到低壓環境的快速轉變中,某種支撐著他們一次次揮拍的精神消失了。

山崎兄弟的雙腳停滯在了球場之上,連神情都變得遲緩。

綠川中學網球部的部長顯然很焦急,衝他們大吼著,“阿誌,阿摩,你們在做什麼!快動起來啊!”

山崎兄弟中,哥哥叫山崎誌,弟弟叫山崎摩。

“不行啊,部長。”

網球如金黃的射線般穿越過他們的身側,但山崎誌

卻仿佛視若無物般,隻扭過頭來,展露出一張汗津津的蒼白臉龐。

他的臉上帶著那樣近乎絕望的、微微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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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根本無法動彈,腦子裡儘是些消極的想法。”

“根本連要去接球的念頭都沒辦法升起來了!”

山崎摩埋著頭,比哥哥山崎誌要更加混沌,隻高高舉起了左手,說,“我要棄權。”

裁判遲疑地看過來,目光裡帶著詢問的意味,綠川中學網球部的部長很震驚,“阿摩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們絕對不能棄權的!”

他們的戰術,就是將最強的戰力集中在前三場,采用田忌賽馬的戰術避開立海大強勢的單打選手,現在雙打一已經輸了,雙打一再輸掉,他們的勝率便微乎其微了。

但山崎摩隻是很固執又機械地重複著,“我要棄權。”

連切原赤也都停了下來,把網球拍搭在了肩膀上,有些不情不願,顯然是剛剛雙上網的快節奏比賽把他身體裡的活躍分子都調動起來了,此刻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那樣興奮的獰笑,說話的語調裡拖著長長的尾音。

“要棄權嗎?不要吧,我還沒有打儘興呢。”

我妻結夏用手指把粘在脖子上的發絲捋了下來,理了理淩亂的額發,他的眼瞳很平靜,似乎根本沒有對手的身影,也不在乎他們是否要棄權。

“切原君,鞋帶有些鬆了,重新係一下吧。”

連隊友的鞋帶都要比他們更加重要。

“啊,還真是,謝了,結夏。”

切原赤也蹲了下來,把有些鬆散的鞋帶拆開來,重新係了。

在這期間,賽場上的氣氛凝固著,山崎誌捏著網球的手微微顫抖著,握緊了,又鬆開。

明明又無數次機會可以打出這一球,讓比賽繼續下去地。

然而已經做不到了,在那樣高壓與低壓的刹那轉換中,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鬆弛到了極限,他的身體裡像是有某種很重要的東西流失掉了。

像是抽掉了重要的、支撐著人昂首挺胸地行走著的脊梁骨般,單單隻是勉強著自己站在這個賽場之上,就已經到極限了。

“我要棄權。”山崎摩抬起頭來,最後一次、平靜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而我妻結夏想著。

果然,還是這樣結束的比較快吧。

小幸不在場的這種比賽,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打得精彩。

裁判確認以後,吹響了賽哨,“綠川中學山崎誌、山崎摩棄權,立海大附屬中學獲勝!”

我妻結夏沒必要去看失敗者的臉色,連握手都沒有去握,便下了場。

切原赤也根本沒有想起來還有這回事,還意猶未儘地跟著結夏下了場,還嘀咕著,“我果然是在雙打這方麵很有天賦吧,不過還是更想要打單打來著,還真是兩難的選擇啊。”

直到這時候,綠川中學網球部的部長飽含著憤怒與憎恨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你們就是惡魔!完全不考慮、也不在乎彆人的網球生涯接下來要怎麼度過嗎?!”

我妻結夏的腳步頓了頓,那雙分明是溫暖又柔和的粉紅色的眼瞳隻平平地掃過山崎兄弟,他歪了歪頭,帶著近乎冷酷的漠然——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他隻要保證,小幸會為這場比賽的勝利高興就好了。

除此之外的一切,與他毫不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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