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妻結夏才遲鈍地感受到,與自己靈魂緊緊相連接的那熟悉又陌生的波長。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與另一個人精神相接、靈魂相貼,沉靜而溫暖的水流撫平了一切混亂與困惑。
他狹隘、鋒銳又封閉的精神世界仿佛奔騰又憤怒的江水般一瞬間嘩啦啦流淌進了寬闊的大海,在金燦燦的強烈日光與漂浮著的絢爛荇藻間頭暈目眩,包含了繁多信息的電信號刺激著每個神經細胞,頭腦已然無法思考,是白茫茫的虛無一片。
幸村精市沒有跟他再說出過一字一眼,但我妻結夏卻仿佛能讀懂他所有無聲的話語。
……
該怎麼做,要怎麼做,已經全部弄懂了。
但是小幸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他表露出一絲異樣的話,也就是說,無論是哪樣的他,小幸都能夠全部、全部接受對吧?
我妻結夏的胸腔裡有某種快樂在發酵,蓬鬆的氣體鑽進每一個孔隙,叫人忍不住地想要叫著、喊著,去宣泄著一切快樂。
這樣說來,做更過分的事情也可以吧?想跟小幸更親近也是允許的吧?叫那些討人厭的人都離小幸遠些也是批準的吧!
他所有起伏陶醉著的心情都通過精神力毫無阻礙地傳遞給了幸村精市,即便如此,幸村精市也沒有提出絲毫的修正意見,他隻是微微勾起了嘴角,提醒著。
——冷靜下來,結夏。
——下一球要來了。
好哦,我知道了。
我妻結夏下意識地朝著越智月光投去了一瞥,小幸說得沒錯,得意球技被打了回來,但越智月光似乎絲毫不受影響,從容地再一次做好了發球姿勢。
網球與空氣摩擦,發出那樣刺耳的破空聲。
這一次,我妻結夏乾脆利落地將球擊了回去,沒有出界,沒有觸網,一個完美、令人賞心悅目的對角球。
越智月光反應很快,他誇張的步幅也讓他擁有比旁人更快的移動速度,但我妻結夏所打回去的球要比他更快!
先一步落在對角的網球在塑膠場地上滑出一道焦黑的軌跡,強烈的下旋讓網球連彈起的幅度都小得可憐,越智月光意識到,這一球已經沒有機會了。
“GAME幸村、我妻,15-15。”
齋藤至敏銳地察覺到,比賽場上,出現了某種微妙的化學變化,讓我妻結夏原本如同困獸般急躁又狂烈的精神力被撫平了。
原先甚至會相互搶球的這對雙打搭檔,忽然跨越了所有的磨合和理解,變得如同一人般默契而同步調。
在網球這項運動上,每個選手都有自身的理念、自身的堅持、自身的道路,沒有任何兩個人的精神能夠完全相同,因此在精神力的領域,往往更像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不是你壓迫著我,就是我壓迫著你。
這其中僅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傳說中的雙打絕技——同調。
達成同調的雙打搭檔能夠精神相通
、心靈契合,通過無與倫比的默契能夠幾何倍數地提升自身的實力,以此打敗實力遠超自己的對手。
但幸村精市和我妻結夏顯然遠遠沒有達到那種境界,齋藤至隱約察覺出他們動用了精神力來彌補彼此之間默契的差距,卻猜不出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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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重要的是,越智月光的精神暗殺似乎在起到作用之前,就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齋藤至打量著幸村精市的平靜而毫無波瀾的麵孔,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有趣。
越智月光的神情也變得微微凝重起來,他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
比起在場外的齋藤至,身處賽場上的越智月光能夠感受到幸村精市與我妻結夏之間若有似無的微妙聯係。
他並不是一旦事情不如自己所預料的發展就會變得手足無措的性格。
越智月光沉下心來,細致地觀察著他們之間聯係,很快發現了端倪。
作為天賦而言,我妻結夏的身體素質是相當出眾,在同齡人裡幾乎沒有人能超越過他,再加上從小錘煉出的網球技術和精神力基礎,可以說在國中生中他的實力也是名列前茅的。
而在雙打之中,他顯然能夠承擔起更多的高難度球的壓力。
越智月光所麵對的就是這樣一種境況,比較起前兩局中幸村精市的鋒芒畢露,此時的他更像是低調地收斂起了光芒,將賽場讓給了我妻結夏,隻在後場遊刃有餘地補著缺漏。
但是。
越智月光能夠感覺到幸村精市與我妻結夏的關係全然是不對等的。
那個隱匿在同伴身後的鳶紫色少年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他的一瞥一動、每一次精神暗示都在指揮著我妻結夏的行動,以此來達成完美的配合。
但這跟雙打搭檔之間的配合完全不同,比起搭檔來,他們更像是將領與士兵,將領操控一切,士兵衝鋒在前。
——他在將同伴當做工具般使用。
越智月光略微皺了皺眉,無法認同幸村精市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