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趕路,比帶著一個孕婦趕路更危險,所以陳鳳琪隻好臨時改變主意,選擇先在這附近的桃河鎮落腳,在鎮上租下一個院子。
受現代接受的教育影響,在看到那個雖然身受重傷,卻又沒有真正斷氣的年輕男子時,實在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隻得再次同情心泛濫,選擇救下這名男子。
到桃河鎮後,她甚至還對外默認那是她兒子李成傑,因為遇上一夥凶徒,為保護家人,遭到那夥凶徒的群毆,才會身受重傷。
畢竟那個年輕人身上受的不僅有刀劍傷,還有因重力毆打而造成的傷,明顯是曾遭受過群/毆的樣子,除了這個理由和身份,第一次遇上這種事的陳鳳琪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排才合適。
那年輕人因為體質好,又加上命大,即便受的傷多,卻沒有留下什麼難以痊愈的致命傷,雖然在重傷的情況下泡了水,卻又即時遇上陳鳳琪他們一行人,得到相應的救治,傷勢沒有太過惡化。
“小子李季峰見過夫人,多謝夫人的救命之恩。”
經過桃河鎮的大夫再次幫忙治療後,傷勢明顯得到轉,李季峰清醒之後,不顧滿身的傷,堅持要向陳鳳琪這個救命恩人磕頭道謝。
陳鳳琪有些無奈讓冬生他們將人趕緊將人扶回床上。
“你還傷著呢,不用這麼急著道謝,更何況我也不喜歡被人這麼跪來跪去的,先好好的安心養傷吧。”
李季峰沒有對陳鳳琪隱瞞他的身份來曆,他是鎮國大將軍府上的親衛,朝廷最近發生動蕩後,他受將軍之令,隱姓埋名完成一項任務,他在負責斷後時身受重傷,抱著與敵同歸於儘的想法跌下山崖。
比當場死在崖下的幾個對手幸運的是,他在跌入崖下時,被長在崖邊的一棵樹給阻了下,憑著最後的理智縱身躍入崖下的水中,被衝到下遊後,又遇上陳鳳琪他們一行人,這才僥幸撿回一條命。
陳鳳琪沒有追問對方的任務,知道他現在相當於是個黑戶,便跟他提了一下自己迫於形勢,暫先跟當地人說他是自己兒子的權宜之計。
“小子自幼無父無母,如今既已完成將軍所托付重任,也算是報答了大將軍府的養育和教導之恩。”
“這些是小子的積蓄,請您收下,夫人對小子有救命之恩,您若不嫌棄,小子願意從此認夫人為母,全力侍奉夫人終老,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李季峰相當於是個已經被將軍府注銷戶口的死士,如今縱然能夠僥幸撿得性命,也不易再回將軍府,看得出來,這是個知恩圖報的,以他們目前的情況,若能收個義子當門麵,能為他們接下來的生活提供極大方便。
不過陳鳳琪並沒有一口應下,也沒有收下對方雙手呈上的那些金葉子。
“救你隻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沒想過要求你要報答,正式認為母子,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一件需要慎重考慮的事,回頭再做從長計議,你還是先安心養傷,至於這些錢,你也自己收著,我現在還不缺銀錢。”
陳鳳琪離開新台縣時,打的是去府城接回兒子的名義,當然不會注銷原主兒子的戶籍,對於那個已經攀了高枝,不認親生母親的便宜兒子,她是半分感情都沒,將其身份拿給彆人用得很順手。
這李季峰看著倒是個實誠性格,那些金葉子除了他的積蓄,應該還有讓他舍棄從前的身份,成為死士的補償,不比她身上剩下的銀錢少多少,他卻願意一股腦的全都拿出來,不管她要不要,都能證明對方的人品還算可靠。
將這些情況跟江燕娘都一一說過後,陳鳳琪才道。
“這件事直接關係到你的將來,所以你要慎重考慮一下,我若收他為子,讓他頂替李成傑的身份,哪怕隻是名義上的,也可避免讓你成為寡婦,將來不管你們誰遇上合意的人,都可主動提出和離,不用一輩子都捆綁在一起。”
江燕娘沉默片刻後,終於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娘,我們真就不去找相公了嗎?他,或許有什麼不得已的難言之隱呢?”
哪怕江燕娘還是個孕婦,原主兒子確實還活著,隻是攀了高枝,選擇去給彆人當兒子,不再認她這親娘,更不會認對方這個妻子的事,陳鳳琪並沒有瞞著對方。
畢竟對方在聽說丈夫意外身亡時,就已經受到過重大打擊,與其現在自以為是的以好話哄騙對方,讓對方心存期待,將來還要承受二次傷害,不如趁此機會說清楚。
陳鳳琪後來曾反複回想過原主見到她兒子的場景,很確定自己的判斷,所以她搖搖頭道。
“我很確定他沒有難言之隱,就是走了大運,被那高門大戶看中,選擇當人家的兒子,拋棄了我們而已,你不要再惦記他了,我之所以急著帶你離開,除了防備李家那些人外,也有防他的想法,一個連寡母與妻兒都不顧的人,我不敢高估他的良心。”
原主剛見到他的時候,李成傑或許是有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看向她的目光充滿陌生,可是對方轉過身後,當她哭著大聲呼喊對方的名字時,對方驟然變得特彆僵硬的身體,卻泄漏了對方的真實情況。
原主在發現自己的兒子並沒有死後,之所以還會因為心力交瘁而死,就是因為她實在太了解自己的兒子,已經意識到她辛苦養大的兒子,不僅拋棄了他那身懷六甲的妻子,還拋棄了她這個親娘的事實,哪怕她本能的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看著陳鳳琪提起她的丈夫,同時也是對方的親生兒子時,那充滿冷意的神情,淡漠的語氣,冷酷的言語,江燕妮心驚不已,也下意識的不願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