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那些府上想好, 到底要不要承認自家後輩在被強迫的情況下,簽下的那紙保證書,各府當家人就被召集到一起, 接到康平帝申飭他們教子不嚴, 讓他們不僅要認賬, 還要出高額學費為自家後輩親手書寫的‘申請保證書’買單的旨意。
這下誰都不敢再說一個不字, 李常欣則將趙小雪、張鸝、王修業等人都聚集到一起, 共同商量將要正式開設的這個培訓班方案。
被人請到李常欣在酒樓包下的一個包間中, 王修業心中其實有些意外, 他原以為, 這件事就算能做成,也會由太子殿下讓人將各方麵都安排好後,才會通知他去‘出勤’。
沒想到從選址, 到培訓班的人員安置,到時間的分配, 初期小目標,培訓班結束時預期將要達到總目標,乃至一天三餐的安排等, 都是由李常欣帶著他們這些人從頭開始製訂策劃, 太子殿下那邊顯然不會過問, 李常欣也沒有想仰仗對方的意思。
他在此前曾經聽人提起過, 陳太尊在捐資十萬兩建康平眷村時, 曾提供了一份涵蓋方方麵麵的策劃書, 負責執行的人隻需對照著策劃書做事, 從各方麵的花費, 到最後的完成工期, 都能一目了然, 若無意外,各方麵的出入都將不大。
看到李常欣拿出的紙上列出的一條條名目,王修業迅速意識到,這可能是李家人做事的特有風格,連李常欣這個姑娘都很習慣這種做事風格,太子殿下那邊,當然也不會例外。
想到這些,王修業暗自慶幸,自己當時心血來潮,厚著臉皮主動加入這個在當時看來,其實有些玩鬨性質的培訓班。
如今才發現,不管這個培訓班如何,能夠參加到它的初期規劃與籌備中,學會李家人都已經習慣的做事思維,就是一個大收獲。
王修業態度認真的坐在一旁,聽李常欣她們逐條探討那些名目,從幾人的話中,不難聽出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較為擅長的部分,提出的建議往往也都很切合實際。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多餘,王修業也會適時根據自己的經驗以及知道的信息,用心提出一些極具可行性的建議,一點都不敷衍,李常欣她們也都有認真對待,沒有因為他與她們不熟,就排斥他、否決他。
這是王修業從未體驗過的共事模式,所有人都全心全意的為同一個目標努力,就算在交流過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爭執,也能在達成共識後,心平氣和的繼續商量下一條,態度坦蕩。
沒有人拉幫結派,也沒有各懷心思,所有人想的都是如何能將這件事規劃好,在規劃的過程中,每個人在接下來的職務劃分中,將需負責的工作也變得清晰起來。
中午在酒樓裡用過餐後,幾個一直商量到下午,才初步完成這份策份方案。
“大家最後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我可不想等到方案交給奶奶過目時,讓她失望。”
經過這半天多的相處,王修業與幾人熟悉了解了不少,說話當然也自如了許多。
“應該沒有了,可能等到具體實施時,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臨時調整,不過那是不可避免的,太尊夫人想來也能理解。”
親自參與這份策劃方案的成型過程,王修業對此相當有信心,至少在此之前,除了他隻是有所聽聞的康平眷村建設計劃,從沒聽說朝堂上的那些大小事,會將準備工作做得這麼細致。
李常欣看著他滿意的點頭道。
“嗯,你這兄弟還不錯,是個真心做實事的,我就喜歡和實在人共事,既然我哥說了,他能保證不讓咱們白乾活,我們到時候應該都能有筆進帳。”
王修業聽到這話,並沒有將收入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他已經發現,能有機會參與這件事,對他而言,本就是個能讓他獲益匪淺的經曆。
等到晚上回去,聽到自己身邊的人過來稟報,他才知道皇上不僅允了這件事,還親自下旨申飭那些人家,責令他們不僅要讓自家後輩履行‘申請保證書’中的內容,還要求他們每人交出一千兩學費。
這個消息讓王修業鬆了口氣,他本以為皇上不會同意這事,畢竟坐在那些至高無上的位置上的人,對那些宗室勳貴之家,從來都是在依仗的同時,也多有忌憚與防備。
宗室勳貴家的子弟太過出息,對坐在那個最高位置上的人而言,未必是件好事,尤其還是在這將要新舊交替的敏感時期。
外人或許隻是聽聞皇上去歲在戰場上受傷的消息,因宣武侯王家正是統率那支北征軍的人,他的祖父甚至是在禦駕親征時,為保護皇上而戰死,所以王修業知道的更多些,知道皇上的傷勢本就重到難以痊愈的地步,有損壽元。
何況皇上緊隨其後的又遭遇前太子早逝的巨大打擊,從醫學上講,他沒有被當場氣死,已是心誌足夠堅韌,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估計還是因為新認回來的狀元兒子,給他衝了一喜。
王修業暗自思忖,看來太子殿下對自身能力的自信與心胸,遠超常人,對他們這些與太子生在同一時代的人而言,絕對是件幸事。
而此時的深宮中,自從遭遇兒子早逝的巨大打擊後,就傷心到到吃下不,睡不著,精神狀態差到一直纏綿病榻,不願見外人的江皇後,已到了即將油儘燈枯的地步。
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兒子並不是陳貴妃所害,而是被她雖然沒有重視,但也從不曾薄待,隻是沒有放在眼中的大皇子母子所害。
在她將陳貴妃杖責到流產後,皇上隻剩下大皇子一個兒子時,她比誰都憤怒與不甘,也更為癲狂,對於皇上後來認回二皇子的決定,她比誰都支持。
前太子妃與康平帝和離後,康平帝帶著二皇子踏上流放之途時,曾對她承諾過,會將二皇子記在她的名下,所以她在流放途中,對照顧二皇子一事,可謂是極其用心,將其視為自己將來的依仗。
直到二皇子因為太過年幼,承受不起流放途中一再麵臨的凶險與顛沛流離,身體瘦弱不堪,傷了元氣,眼看已經嚴重到養不活的地步,她才在康平帝的勸說下,無奈放棄,任人將二皇子送走。
所以當她失去被視為命根子的親生兒子後,對於臨時被接回宮的二皇子,她不僅沒有排斥,還無比慶幸,倒不是說,她對曾經養了近一個月的二皇子還有感情。
因為在江皇後看來,隻有這樣,才能讓害死她兒子的真凶無法如願,若是讓大皇子母子踩著她與兒子的屍骨上位,她絕對會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