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2 / 2)

“理論是可以的。”

安常煦以為對方隻是想要狠狠的嚇唬一下張禦史之流,立刻不讚成的回道。

“奶,這事不行。”

這也太不吉利了,他還盼著他祖母能長命百歲呢。

陳鳳琪卻當機立斷的說出自己的盤算。

“既然是這樣,我就先在宮裡‘昏迷’幾天,然後讓你叔他們把我接回去,再過兩天,就把喪事張羅起來,你多去我床前哭幾天,將我給哭‘清醒’,我要讓你將瀕死之人哭活,孝心可感天動地的美名傳天下,看那些人還怎麼拿你生母與外祖家說事。”

高太醫低著頭,恨不得可以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此前與這位陳太尊沒怎麼打過交道,從沒想過,對方竟然是位做事如此……彆拘一格的人。

安常煦卻不同意他祖母的計劃。

“奶,我不在乎那些,不必讓您為了這種小事如此勞心傷神。”

陳鳳琪不滿的瞪向他道。

“可是我在乎,我可不想看到我孫子為了不值得的人,背上這種汙名,那些老謀深算的人是在為你挖坑,不管你認不認那餘氏,他們都想給你扣頂帽子戴,動搖你的根基,我絕對不會放任他們的謀劃得逞。”

認下餘氏,且不說以後的日常孝敬問題,就憑他有一個品行不端的生母,就是新帝永遠洗不脫的恥辱。

不認餘氏,經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如那個張禦史所說的一般,讓新帝背負上不孝的汙名,落人口實,同樣會讓安常煦將來受製於人。

這完全就是一個進退維艱的無解之局,不管安常煦做出什麼選擇,都將注定掙脫不出這兩個結局,這也是陳鳳琪要求他保持緘默,不得做任何表態的原因。

聽到陳鳳琪的話,安常煦低頭不語,他對生母沒有絲毫感情,對其與他親爹和離,乃至拋棄剛出生的他一事,都沒有什麼抱怨。

但是對方為了討好自己的情人,利用曾經的夫妻身份,栽贓陷害前夫的卑劣之舉,卻讓他非常不恥,所以他隻想與對方井水不犯河,永無關聯,所以他早就堅定決心,絕對不會認對方。

對於朝堂上那些大臣口口聲聲所說的‘孝道’,也嗤之以鼻,並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問題。

“奶,就算他們能……”

沒等對方將話說出口,陳鳳琪直接往軟榻上一倒,堵住他的未儘之言道。

“就算是隻有一時,我也不允許,我們絕對不會給他們得寸近尺的機會,你們照做就是,對了,高太醫,有沒有沒什麼可安神助眠,沒有副作用的藥?給老身多開幾劑,讓我多睡幾覺,你們多做幾場戲,就能解決的小事,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這小子還是太年輕,雖然聽她一再強調人類語言的影響力,到底不曾切身體會過‘人言可畏’的滋味。

更何況他現在還是一個皇帝,一旦在最初就背負上這種人品上的重大質疑,窮其一生都無法擺脫不說,即便是後世人,也會就此事議論不休,抓住不放,不管他能將皇帝這份活乾得有多好,有多少功績。

身為一個研究曆史的學者,陳鳳琪對此不僅深有體會,還經驗豐富得很,雖然她本人信奉的是人死如燈滅,可她並不希望自己親自養大的孩子要遭受那種待遇。

眼看他祖母主意已定,安常煦隻得照做,高太醫則在絞儘腦汁的思索,到底有哪個藥方能滿足陳太尊的要求。

旁聽了這對祖孫的對話,知道他們在謀劃什麼,身為太尊這項計劃中重要組成,高太醫十分確定,他的職責就是充分利用好自己的太醫身份,以及行醫多年積累下的名望,為太尊的‘假死’保駕護航,不能讓外人識破這裡麵的真相。

被綁到同一條船上後,高太醫不僅會主動為這件守口如瓶,還會竭力配合,所以人家才會無所顧忌的當著他的麵,直接做好安排。

在安常煦的再三確認過後,陳鳳琪喝下高太醫給開的藥,陷入深層次的睡眠狀態中,在宮裡住了兩日,前後有多批人過來探望,看到的都是她躺在床上‘昏迷’的模樣。

兩天後,安遠伯以兒子的身份出麵將陳鳳琪接回康王府後,又躺在床上供上門看望的人瞻仰了幾天,配合一天比一天更為蒼白無色的妝容,太尊夫人命不久矣的傳聞甚囂塵上。

安常煦每天紅腫著眼睛,陰沉著臉上朝,散朝後就會去康王府,朝堂上已經再沒有人敢提及讓他封賞生母,生怕會觸怒心情極差的新帝。

那位此前蹦躂的最歡的張禦史,即便以身體不適請病假,也被新帝借題發揮,讓他在家好好休養身體不說,還下旨要求他的兒子們放下手中的事情,都回去為他這位老父親侍疾,以儘孝道。

隨著高太醫臉色沉重的出麵宣布太尊夫人因長期昏迷,導致生機衰減,已經危在旦夕,讓康王府開始準備後事,也到了最為考驗安常煦演技的時候。

可是事實上,看到康王府門前掛起的白燈籠與白布,給他帶來的刺激大到讓他瞬間失去理智,完全是近乎本能的上前扯下那些東西,憤怒的高聲喊道。

“我奶還活著,她還好好的,她不會死,不需要這些東西,你們趕緊把這些都給朕收起來燒掉,快給我燒掉!”

那種不願相信現實的本能反應,讓某些在私下裡關注到這一幕的人,都不得不得放下心中的質疑,開始相信太尊夫人可能是真的沒治了,要不然,新帝的反應不至於這麼大。

當安常煦衝進內院,看到陳鳳琪已經被換上誥命大妝,蒙上白布,更是憤怒不已,他倒沒有忘記這本是在按照他祖母編的劇本演,他就是無法容忍眼前這一幕的出現。

不管是在府外掛孝,還是像這樣蒙白,在他看來,都是很不吉利,他自己可以不計較這些,可他就是不希望自己的祖母沾上這些。

“你們不可以這樣,祖母還好好的,你們……”

沒等他將話說出來,江燕娘已經站到他旁邊,狠狠的揪了他一把,接著便以袖遮麵,邊哭邊高聲道。

“常煦啊,我們誰都不想看到這一天,可是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要接受事實,不能犯迷糊啊,你祖母最不放你的心,你可不能辜負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

突如其來的巨痛,讓安常煦的眼中迅速溢滿生理性的淚水,江燕娘話中的提醒,也成功讓安常煦的理智回爐,隨即撲上去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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