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摸了下存放那紙文書的地方,他已經做好準備,以後但凡出門,都要用油布仔細將它包好,隨身攜帶,以防何瑞的真實身世會被突然被暴露出來,絕對不容有失。
若有這個東西,他家若被曝出強占彆人的兒子充做自家兒子,還以冒名頂替的身份參加科舉考試,當上朝廷命官,輕則他與何瑞都會丟官,重則會被直接抄家流放。
即便還存在另一種可能,就是對方在早就寫好這份文書後,過去多年一直不曾知道他家常住何處,直到現在知道他家後,才會設法托人將這文書給送過來。
雖然他與妻子發現這封文書後,已將他們院裡的丫鬟下人都仔細審了一遍,沒有發現嫌疑,可是那些下人若是收了好處,趁書房中沒有人,伺機將一封文書放到他的書房中,事後咬死不承認,其實不足為奇。
若是這種情況的話,也就意味著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人家隻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態度,彆無它意。
所以顧不上像他的妻子般,還有心思在那裡挑彆人的理,不管是哪種情況,何文生都暗自慶幸不已,幸虧何瑞的親娘是位明理大度的老婦人,竟然主動為他們家送來一道護身符。
而何瑞在草草完成自己負責的那部分檔案整理工作,順利通過上官的檢查後,總算如願以償的跟趙學海一走去禦書房。
相比較趙學海因即將麵聖而生出的激動與緊張之情,何瑞的心情顯然更為複雜,他滿心想的都是即將要見到他那多年不見的親娘,哪怕經過之前的事,他已經隱約意識到她娘對他的態度。
可他實在不願相信,因為他太清楚他娘有多愛護他,哪怕時隔十多年不見,他仍然堅信,他娘對的感情絕對不會變,之前是因為不曾見到他,才能那麼狠心的對他而已。
同樣緊張,卻懷著不同心思的二人抱著一大摞案卷,得到裡麵的允許後,在內侍的帶領下,進入到禦書房中。
兩人將手中的案卷分彆交給過來接手的人後,趕緊跪地行大禮參拜,安常煦頭也不抬的從內侍送到他身旁的案卷中,隨手抽出一本翻閱,隨口回道。
“平身,這是進士的籍貫與生平檔案?不錯,還附有每位進士後續升遷記錄,看上去整理的比較詳實,正是朕需要的,不錯,哪位愛卿是趙學海?”
剛站起身,就聽到陛下的誇讚,趙學海就聽到自己整理曆屆進士檔案得到誇讚,頓時激動到熱血上湧,趕緊躬身回道。
“微臣……微臣正是趙學海。”
安常煦又隨手抽出兩本,從中隨便指了一個,當麵詢問起來,趙學海雖然難掩緊張,卻還是對答如流的將他抽問的那個的生平信息答了出來。
又抽問幾個,發現對方不僅能詳實的答出生平經曆,還包括一些重點人脈關係,被升功的對應的功績,被貶或被罷官時牽涉的案件。
“嗯,看來你的確用了心,是個願意做事的,即日起,你便調任翰林待詔。”
雖然希望能借這次的工作露露臉,但是趙學海怎麼也沒想到,驚喜竟然來得如此突然,轉眼間他就能從集書省那個冷衙門,調入有名的清貴之地翰林院。
雖然六品翰林待詔的級彆依舊不高,對他而言,卻是一個巨大的晉升,所以趙學海趕緊再次跪地磕頭謝恩。
聽到同僚竟能有此際遇,何瑞的心情有些複雜,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再關注這件事,因為皇上已經在抽取他整理的案卷。
畢竟趙學海整理的那些,他負責整理的是曆朝曆代的國法檔案,裡麵會包括一些導致國法條例進行修改的經典案例,年代久遠的部分,留存下來的內容不詳實,情有可原,近朝近代的資料在沒有遭遇什麼重大意外的情況下,應該都能搜集得到。
安常煦隨手在中上層抽出一本,翻開掃了一眼,就能明顯看出其中的問題,下意識皺眉,又往後麵看了看,掃了眼標簽裡注明的經手人職位與名字,嗤笑一聲,將手中的案卷扔到桌,抬眼看向正下意識彎腰站在那裡的中年人。
“你就是何瑞?”
這就是他祖母的親生兒子,安常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方,從相貌方麵,的確能隱約看出些他祖母的影子,可是他那說好聽點是文弱,直白點就是毫無郎氣的懦弱氣質,以及這敷衍的做事風格,與他祖母實在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難怪能做出那麼大逆不道的行為。
何瑞趕緊躬身回道。
“回稟陛下,微臣正是何瑞。”
“朕想要的是從古至今,能夠看出曆朝曆代的國法,逐漸得到完善的過程,能夠一眼看出重點的那種,而不是讓你將一個時期的內容,全都搜集到一起,混亂無序。”
他要是有時間、有精力看這種東西,乾嘛要多此一舉的將這份工作交待下去?
聽到這毫不掩飾的不滿與失望,何瑞有些驚慌的下意識抬頭,然後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他的親娘,就那麼臉色平淡的靠坐在一旁的軟榻上,迅速將目光緊盯著對方,隨即麵帶痛苦的扶著額頭,以不敢置信的語氣高聲道。
“娘?娘!您怎麼會在這裡?”
趙學海見狀,趕緊阻止並提醒到。
“何大人,那可是太尊夫人,我等萬萬不可冒犯,你太失禮了。”
何瑞卻依舊堅定的注視著陳鳳琪,語氣肯定的回道。
“那是我娘,我想起來了,我不是什麼鞏縣何家少爺,我是新台縣陽山鄉的李成傑。”
這演技略顯浮誇啊,陳鳳琪神色不變的淡淡開口道。
“不,你是祖籍鞏縣,何家嫡支長房的何瑞,老身早對你的妻女說過,很感謝何文生、何大老爺當年的熱心助人之舉,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老身當年見你很適應何家少爺的身份,當即就決定將你送給何家,權當是成全你與何家之間的緣分。”
“所以,老身現在是我兒安遠伯李成鋒的娘,可不再是你何瑞的娘,何文生對你有再生之恩,你可要好好報答、好好孝敬你如今的何家父母。”
安常煦不動聲色的補允許了一句。
“奶,您可彆忘了,雖然我父皇已經過逝,您可也是他的娘,孫兒也是兒,會連著父皇的那份,一起孝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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