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2)

同樣跪在地上的一個李家族人卻在此時高聲喊道。

“這東西是誰寫的都不算數, 陳氏她一個不頂事的婦道人家,憑啥能將俺們李家人送給彆家?”

邵雲博好整以暇的轉身看向對方道。

“就憑她作為親娘的身份,陳夫人此乃大義之舉, 為報何家救了她兒子性命之恩, 甘願自己承受母子斷情舍離之苦, 也要成全這位何給事中與何家的緣分。”

連永豐也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 這樣下去, 他這個打頭陳的落不了好, 一時之間焦慮緊張到嘴唇都有些哆嗦, 努力抓住另一個突破口。

“陛下, 這位何給事中在十多年前,已經是個長大成家的男丁,他卻更名改姓, 背祖棄宗的去給何家當兒子,同樣有違人倫綱常, 若不重懲,實在難服天下人心。”

何文生則在此時回道。

“啟稟陛下,微臣當初救回小兒時, 正值他被山石磕傷頭部, 傷勢十分嚴重, 請來許多大夫為他診治, 好不容易將他救醒後, 才發現他竟失去過往記憶, 不知自己的名姓。”

“大夫們都說, 他可能是因為腦部有淤血聚集, 才會導致失憶, 微臣派人在周邊尋訪, 都沒有找到認識他的人,後來倒是接到這麼一份文書,微臣才會將他充作親生子養在身邊,鞏縣範圍內的大夫都能作證。”

“若他果然是那等背宗棄祖,圖我何家富貴之徒,微臣萬萬不敢將他收養在家中充作親生子。”

聽到其中竟有這樣的內情,其他人才覺得可以理解,畢竟這何瑞得當年聲勢正盛的何家精心培養,也隻得了一個同進士出身,可見資質有限,何家的確不用無端強占彆人的兒子。

看來那人的演技也不是那麼差嘛,怎麼那天發揮得那麼差勁?

安常煦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容,反正他是不會提醒這位或許不失善心,但是私心更重的何大老爺,點點頭道。

“原來是這其中另有隱情,現在當眾說開了就好,對了,朕這裡還有一份先帝早前賜給太尊的一幅聖旨,當眾為列位臣工讀一下,免得以後又有人不知緣由的就無端生事,損及太尊的名譽。”

聽到他的話後,劉樂就恭敬的彎腰舉起雙手,接過新帝放到他手中的一卷聖旨,拆開後,站在旁邊大聲誦讀起來。

聽完這卷聖旨中的內容後,場上眾人表情更是精彩不已,因為這是一卷奏準和離的聖旨,準的是太尊夫人陳鳳琪,與她那死去的丈夫和離。

也就是說,人家陳太尊早在先帝尚在世時,就已經借她義子之手,徹底斬斷自己與陽山鄉之間的關係,她隻是陳氏,早不再是李陳氏。

丁次輔下意識開口回道。

“陛下,縱然這是先帝在時所下旨意,此前也從沒有讓未亡人與已經過世的人和離之說啊。”

安常煦冷下臉,目光環視下方那些看著恭敬,實則時刻總想與他較勁的大臣道。

“此前沒有,先帝開創此例之後,不就有了,丁愛卿,做人可不能太過嚴於律人、寬以待己,你們丁家沒搞清楚狀況,就擅自派人去陽山鄉,還帶回這些李氏族人來到這金鑾殿上,行誣告他人的欺君之舉,也是此前也不曾發生過的荒唐案例吧,你們是在欺朕年少嗎?”

殿內眾臣聞言,立刻跪地請罪,安常煦冷哼一聲,這些人想要設局對付他祖母,以所謂族規與人倫綱常要挾他祖母退出朝堂,其心可誅。

雖然他們的計劃沒能實現,但這並不代表著這些人就能用疏忽、被誤導之類的借口逃脫處罰。

所以安常煦隨後就以欺君之名,讓人拿下打先鋒的諫議大夫連永豐,又分彆以盲從、瀆職之類的名義拿下幾人,都是丁次輔一派的中堅力量,讓所有人都能看出新帝的怒氣,同時也借此告訴彆人他的底線。

“丁愛卿年事已高,不僅要幫朕操勞國事,還如此關心旁人的家事,會出紕漏,乃是再所難免,朕能夠理解,所以,對於這次的事,朕便不與丁尚書計較了。”

“但是朕也不是不知體諒人的人,考慮到丁愛卿為國事勞累多年,一直沒好好休養過身體,朕為你特批三個月的假期,吏部一切事宜,先交由吏部左侍郞負責代理,丁愛卿在內閣中負責的工作,就暫請邵愛卿與其他幾位大人幫忙分擔一下。”

被點名的幾位大臣立刻大義凜然的齊聲應下,一副為上分憂,舍我其誰的架勢,在他們這個位置上,承擔的工作越多,往往意味著他們的權力越大,掌握的資源越多,當然多多益善。

至於丁次輔在被強製休假三個月後,再重回朝堂時,能不能再拿回屬於自己的位置和權力,可就不一定了,準確的說,丁次輔還能不能再重回朝堂,都是個問題。

因為吃進去的東西,肯定是誰都不想再吐出來,有的是人希望他能永遠在家‘休養’,如當年的那位何次輔般。

“對了,陽山鄉李家這些年事已高的族老,誰給接過來的,誰要負責給朕好好送回去,這些可都是朕的子民,朕見他們年事已高,不與他們計較膽敢上殿欺君的罪過,隻罰他們這一支五服內的李氏族人,下五代不得參加科舉,絕對不容爾等怠慢。”

不得不說,皇上給出的懲罰都彆出心裁得很,讓不明內情的外人聽著,都會認為皇上寬仁大方,這些人沾上了欺君之過,被滅族都不冤,他卻隻是輕描淡寫的罰丁次輔回家休假三月。

對於這些吃了雄心豹子膽,聽彆人挑撥幾句,就敢上金鑾殿告狀的李家人五代以下不得科舉,還不是罰全族,隻是罰了過來鬨事的這一支李氏族人。

可是對於朝中這些大臣而言,這種看似不輕不癢的處罰威力反倒更大,也是他們這些大多都出自世代書香豪門的人,最為忌憚的。

因為他們都是家族傳承與未來發展看得比性命還重的人,不管是丟掉自己的前程,還是自家後輩被罰不得的科舉入仕,打擊絕對都是致命的,邵丞相家就是最顯著的案例。

隻是邵丞相憑借他個人極其出色的能力,以及在關鍵時刻,不惜賣身為奴,嘗得苦中苦的的努力與堅持,為自己的後輩頑強的拚出一條血路,還算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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