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 / 2)

陳鳳琪順手接過皇上給她端的茶, 喝了兩口潤潤喉,神色平靜,卻不怒自威的回道。

“真是不是自家閨女, 就不知道心疼, 老身沒跟你計較, 你們柯家當年不知打哪弄回個姑娘, 充嫡女送進宮的事, 你就偷著樂吧, 還敢來跟老身論禮?真是不知所謂。”

禮部尚書聞言, 頓時大驚失色, 先帝不太重女色,許是少年時被一個宮女給算計到事,為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後來納進宮的妃嬪不一定都是王公大臣家的女兒,卻都是身世清白的嫡女, 沒再沾染過宮女,所以後宮妃嬪的數量不算太多。

似柯家這種用不明身份來曆的女子充嫡女送進宮的做法,若是在先帝朝被揭穿, 絕對是欺君犯上的大過, 現在被陳鳳琪毫不留情的當眾揭穿, 依舊是可大可小全憑上意的大過, 這讓他頓時發背發涼, 額間滲出大滴的汗水。

“微臣罪該萬死!”

見他還算識趣, 沒有為自己多做狡辯, 陳鳳琪淡淡回道。

“看在你這些年來, 在本職工作上沒有出過什麼大錯, 再加上今日是陛下萬壽之喜的份上, 老身暫時不會跟你計較這茬,但是,做人要心裡有數,老身最厭惡那些嚴於律人,寬於待己的人,若敢再犯,咱們再算這總賬。”

感到死裡逃生的柯尚書趕緊回道。

“多謝太尊開恩,微臣定當謹記太尊的教誨,絕對不敢再犯。”

看著對方狼狽退下去後,陳鳳琪的目光掃過殿內眾人,語氣平靜的開口道。

“大家共事了這麼久,你們應該都能看得出來,老身是個隻念舊情舊義,不念舊仇舊怨的性格,隻要你們儘忠職守,用心做事,彆做什麼違法犯紀的事,老身的容忍度就會特彆高。”

“但是,若再有人敢這樣,拿自己都沒做到的事要求老身,老身就與他好好翻翻舊賬,可不會再這麼輕輕放過,知道嗎?”

雖然這聲音不算太大,卻讓在場眾人都忍不住心中一悸,誰家還能沒點亂七八糟的爛事呢,若都被翻了出來,就算不違法犯紀,也少不了會讓各家丟臉跌份、聲譽受損。

誰知道太尊手上都掌握著哪家的哪些短呢?看她經常信口拈來,還從不冤枉人的往例看,可以肯定的是,太尊手上肯定掌握著一批特彆擅長打探消息的眼線,這讓所有人都忌憚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太尊聖明,臣等定當謹記在心。”

麵對這滿殿的應和聲,陳鳳琪滿意的點頭道。

“嗯,言歸正傳,後宮諸位,包括已經去皇莊的那部分人,將要做何選擇,回頭都報到陳掌事那裡,今天是陛下的萬壽之喜,我們大家君臣同樂,就不要再提其它事了。”

要不是這位毫無預兆的接連扔王炸,將他們在場眾人都給震得頭腦發懵,應接不暇,誰敢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提其它事?

身為首輔的邵雲博卻在隨後便接過話道。

“對,太尊身為長輩,如何處理後宮家事,還輪不到我們這些外臣插手,我們可不能辜負陛下為我等精心準備的這些美味佳肴。”

見這位見縫插針的給他舊主捧場,將本來牽扯到前朝的後宮之事給輕描淡寫的定性為家事,羅次輔不動聲色的翻了白眼,隻有滿臉笑容的葛次輔誠心誠意的附和道。

“對,都是太尊的家事而已,她如此寬容仁慈,給諸位娘娘留下那麼多選擇,肯定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何須我們這些外臣多管閒事。”

隻要那些娘娘離了宮,不去規定的彆宮或皇莊,就不再屬於正經的內命婦,國庫就不用承擔她們的衣食住行、吃度用度,頂多就是像太尊說得那樣,按月發放些例銀就行,國庫這邊每年都能省下一大筆銀子。

首輔與掌著錢袋著的次輔都這麼發話,其他人心中再怎麼腹誹,也都隻能笑著應和,不敢再跳出來指責什麼,因為他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上邊那兩位手中。

太妃、太嬪們所在的區域,現已變得氛圍大變,不再是愁雲慘淡,而是充滿了歡聲笑語,在經曆過無法掙紮的絕望之後,能夠得到那些選擇權,讓每個人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安常煦不動聲色的給他祖母豎大拇指,以表敬意後,便去應酬那些王公大臣們,殿內氛圍隨之變得十分和諧。

對於陳鳳琪的決定,除了禮部,宗室中人也是最有資格反駁的那一批,可是宗室中的有頭臉的親王郡王們,已在萬壽宴前,接到太尊與皇上的旨意,先在私下裡通過氣。

太尊與皇上承諾他們,等到將後宮騰出來,將後宮那些閒下來的宮女內侍都利用起來後,發展一些皇家產業,到時候,可以根據他們宗室這邊的出力多少,分得相應的好處不說,還能給他們各家的小輩安排職務。

參加完萬壽宴後,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張賢貞頗為感慨的回道。

“太尊夫人果然不凡,聽景楠說太尊夫人看著十分威嚴時,我原想著,一位總是對人心懷善意,做些利國利民之事的老夫人,能有多威嚴,現在看來,是我見識太過淺薄,低估了太尊。”

柱國公夫心情複雜的點頭道。

“是啊,太尊夫人雖有菩薩心腸,卻也有雷霆之威,要不然,如何能震得住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我們今天隻看到她用柯尚書家的把柄逼退她。”’

“聽說,她最厲害的本事,是將那些與新帝政見不和的大臣留下辯論,不管是那些大臣講國法,還是講禮規、講人倫大道、講聖賢之說,她都能將那些人辯得啞口無言,多與她辯論幾次,都不得不服。”

想到陳太尊初以咄咄逼人之態,堅持要將先帝留下的妃嬪都遷至彆宮時,她心中還有些不忍,覺得以太尊的強勢霸道,實在不像是她大伯母說得那樣沒有野心。

後來又聽到對方給出那三個選擇,張賢貞才意思到,什麼叫做雷霆之威後的雨露之恩,太尊做人做事,實非常人可度量。

“看得來出來,太尊夫人好像對女子格外寬容照顧啊。”

柱國公夫人對侄媳婦這敏銳的洞察力十分讚賞,點頭道。

“是啊,太尊夫人自己早年曾接連遭遇過不幸,深知我們女子的不易,所以她現在自己有了能力後,總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量多為女子謀取福利。”

“她因自己早年守寡,在失去的兒子後,親自做主讓兒媳改嫁,如今能做出讓後宮妃嬪出宮改嫁的事,其實不足為奇。”

昨日回娘家後,張賢貞已經聽她娘講過太尊的那些過往,因為她爹是朝堂重臣,全程參與過與太尊的那些過往有關的場麵,所以她已知道太尊現在的兒子非親生,親生兒子被她親手送出去,將親兒媳嫁給義子,與先夫和離的創舉等。

那些史無前例,讓人聞所未聞的操作,讓張賢貞深感大開眼界。

“太尊心懷大愛,因為自己曾吃過某些苦,知道那些不易,就竭儘所能的護庇旁人,想讓彆人免遭覆轍,這份人品心性,實在令人欽佩。”

自古以來,更常見的多是一些在自己遭受過不幸後,便將那些不幸加諸在旁人身上的人,尤其是在某些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婦人身上。

柱國公夫人點點頭,提及萬壽宴上的另一樁事讓她感到費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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