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有了樂陽郡主開的先例在前, 以及對方在軍營中的種種表現,讓徐世子對女子進軍營一事,現在不說是習以為常, 但也可以說是接受度很高。

隻是身為父母, 在深知軍營生活有多不易的情況下, 他實在很不忍心讓自家嬌養的女兒也去軍營, 可是這事是他母親親自奏請的, 現在上麵答應了下來, 還給了如此恩榮, 讓徐世子的心情十分矛盾而又複雜。

張賢貞在陪著接完旨後, 心情也很複雜,她那大嫂文氏可真是好運氣,攤上如此厚道的婆婆與丈夫, 就算她犯下滔天大過,上麵也能網開一麵, 不與其計較。

即便文氏現在已經被當眾送到彆莊,所犯之過與所涉之事,眾人皆心知膽明, 上麵現在卻將她的女兒給封為縣主, 可惜文氏自己不惜福, 好好的日子硬是被她給過成這樣, 辜負了上天對她的厚愛。

而張賢貞, 當年嫁入徐府時, 父親還不像現在, 已成為文臣中的清流一派之首, 隻是京中一個從五品的小官, 張家也就是論起在官場的底蘊, 比文家略強一二。

畢竟文家世代書香,曆代多出在國子監、太學、禮部任職的教諭、學正等官員,張家卻是以耕讀起家的官宦之家,在她爹之前,也不曾出過什麼大官,也就她祖父當時的官位比文家強,才顯得張家比文家略而強已,準確的說,綜合實力不相上下。

因為文家人的官階雖然不顯,可是文家在教化一途耕耘頗深,在文人,或者說是文官圈子裡頗有口碑與人脈,再加上文氏當時在閨中也算是頗有盛名,以言行進退得體,性格溫和柔善而著稱,這些都是柱國公夫人將她聘為世子妃,做徐家宗婦的重要考量。

張賢貞與自己的丈夫感情極佳,所以她對文氏的好運道,並沒有什麼羨慕與嫉恨的心思,長房的大伯母當年打算為其侄子聘她時,得她父母首肯後,又在正式托媒求娶前,在私下裡與她談過,將嫁入徐家的利弊攤開講,得到她本人的同意後,才正式結親。

這讓張賢貞相信,以她大伯母做事大方坦蕩的性格,在為自己的親生兒子求娶文氏前,肯定也有將話都說明白,結果,卻以這麼慘淡的結局收場。

徐家兒郎小小年齡就需進入軍中曆練,是徐家家規,也是柱國公夫人事前就曾有言在先的事,張賢貞早有心理準備。

因為不放心自己的兒子,所以她選擇放棄京中榮華,陪著去邊關,就算在邊關也沒什麼機會常見,卻因離得近,就能安心些。

文氏的做法卻是舍出一個,再以動轍哭鬨、稱病等手段拿捏其他人,留下最得她心的那個,使得堂堂國公府的嫡長孫,一直拖到及冠之齡,才初入軍中曆練。

這事讓張賢貞對文氏的好感全無,因為感念長房待她丈夫不是親生勝似親的養育之恩,她既不羨慕對方的宗婦之位,也不惦記長房的嫡支繼承人之位。

可她暗地裡實在擔心國公府的未來,會被毀在這對拎不清狀況的母子身上,她張賢貞的後人也是徐家子弟,生死榮辱與徐家嫡支息息相關。

隨著她的父親晉為文淵閣大學士,她的娘家張氏也跟著變得越發興盛,她從不曾以此自得,一心一意考慮的是兒子與徐家的未來。

更不曾因為自己的父親身為文臣所取得的成就,就讓自己的兒子也去讀書,從不存在重文輕武的思想。

所以縱然有著相似的出身及嫁入徐家的經曆,張賢貞也實在理解不了她那大嫂的心思,怎就左成那樣,她很相信,若不是文氏自己犯下大錯在前,且不說是隔了一層的劉家,就算是那文家這次犯下大事,徐家也不會做出將對方送到彆莊上的決定。

縱然心中感慨萬千,侄女被封為縣主,對徐家上下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畢竟這是皇上對柱國公府信重如昔,毫無嫌隙的直接表現,可以直接打消外界對柱國公府的各種揣測與猜疑之言。

自打昨天晚上接到消息後,張賢貞一直提著的心,也是真到此時,才真正落下,懷著喜憂參半的心情向大房人道賀。

“恭喜大伯母和大伯,還有我們景月縣主,就是這樣以來,景月以後可要吃苦了。”

聽到嬸娘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最先想到的就是她若去了軍中,肯定會吃苦的事,可她的親娘首先想到的卻是她去軍中的決定,會打消對方的盤算,徐景月眼中含淚,卻態度堅定的回道。

“謝謝二嬸,我不怕吃苦,哥哥他們都行,樂陽郡主也行,我肯定也能行。”

張賢貞聞言,暗自歎了口氣,她猜得到大房將侄女送入軍營的初衷,樂陽郡主雖是帶著幾名南江書院畢業的姑娘一起進入軍營,可是這件事,勢必會對樂陽郡主的閨譽產生極大的負麵影響。

現在讓同樣是京中貴女的徐景月也進入軍中,是徐家願與皇上,與李家共進退的堅決態度,同時也是在為樂陽郡主分擔外界的壓力。

聽到這話,張賢貞不僅心中酸澀,眼中也有些澀,強笑著點點頭道。

“還好,你二哥也在大營,而且是在樂陽郡主手下。”

等到徐景月離開後,張賢貞才道。

“大伯母,景月還小,您怎會同意讓她去大營呢,三族伯家的孫女不僅年齡更大些,她本人也對軍中很感興趣,正在家裡鬨著要去大營呢。”

柱國公夫人歎了口氣道。

“我何曾起過這個意,我接到太尊夫人的提醒後,讓梅娘查出文氏做的事時,被景月給聽個正著,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眼看她態度堅決,為她母親犯的事感到極為慚愧,壓力極大,我才應下,本想通過太尊夫人,可她不讚成這件事,才有我親自奏請聖上之舉。”

知道是這麼回事,這件事就好理解,也能說得通了,張賢貞心情沉重,還是強笑著回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景月真是個從小就懂事到讓人心疼的好孩子,就是她這小小年紀,就心思重了些,明明家裡有我們這些長輩在,哪裡需要她一個小姑娘承擔。”

“希望她將來可以受到樂陽郡主的影響,變得開朗一些,聽說樂陽郡主可是個心底無塵的好姑娘,為人做事都爽朗大氣得很。”

張賢貞自己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女兒,離京前,打小就長在柱國公夫人膝下的徐景月,與她在一起的時間,比將大半心思都放在大兒子身上,小半心思兼顧著小兒子的文氏還多。

所以她對這個侄女也是真心疼愛得很,離京在外,遇上什麼適合姑娘家的好東西,總想著要買下留著給侄女做嫁妝,連她娘家幾個侄女都沒這待遇。

從繈褓之中起,就被送到她的院中,由她親自撫養的小孫女,柱國公夫人比任何人都心疼不舍,神色落寞的感歎道。

“是啊,這孩子真是不容易,這次就算是全了文氏待她的生身之恩,希望老天保佑,讓她的將來可以過得順遂些,有了這份淵源,太尊想必也會照拂她一二。”

徐世子也是直到此時,才知道他女兒會去大營的原因,心中自責慚愧不已。

“都怪我無能,才會這般連累你們所有人。”

知道對方這是被打擊得厲害,才會當著她這做弟媳的麵,說出這麼垂頭喪氣的話,張賢貞趕緊勸慰道。

“大伯千萬不要這麼說自己,皇上與太尊之所以如此明斷是非,沒有因此而對我們徐家生嫌隙,又何償不是因為相信您與伯母都是至誠至忠之人。”

“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大嫂就是想法簡單,容易受人利用,才會在無意間犯下這大錯,我們都知道,這事怨不得家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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