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事實上, 考慮到出海的船容量有限,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機會出海,那些參與度不高, 或者是真正不知情的人, 都將被發配到朝廷在各地最新規劃的幾處農場參與勞作。

那些能出海的人, 也基本不存在還帶著下人侍侯的情況, 頂多就是像成王府長史這樣的人, 因為參與度夠高, 一家子都得陪著成王府的人離開。

因為提前放出過風聲, 等到送那些涉案之人離開的那天, 有許多人聚集到大理寺外看熱鬨,而這場熱鬨,也沒讓人失望。

不僅能親耳聽到大理寺官員, 一家家的宣布那些人的所犯之罪,還讓那些大戶人家的主事者, 輪著當眾讀自己的罪己狀。

讀完自己的罪己狀後,才能坐上來接他們的各種車離開,包括最後壓軸出場的成王, 雖然他冷著臉, 隻當眾說了幾句甘願認罪受罰, 向安國百姓道歉的話, 也讓所有圍觀群眾都激動不已。

他們從沒想到, 自己有生之年, 竟能有機會見到如此讓人震撼的名場麵, 讓人感到王公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 似乎並非虛言。

曾經高高在上的親王、郡王, 當眾宣讀自己的罪己狀時, 能讓在場所有人感受到國法的威嚴與不可侵犯,並對其心生敬畏。

成王府的人除了成王,其他人都沒有來這個類似公審大會的現場,劉樂代替皇上來看現場,在成王將上登上馬車時,來到對方麵前,躬身施了一禮後,朗聲說道。

“王爺,陛下說,將您等送出海的人是他,所以你們的怨恨,都衝著他去即可,安國與安國的百姓供養你們這麼些年,他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將來到了海外,請多念念故國的好,不要給後輩留下仇視故國的火種。”

聽到這話,因為剛剛在眾目睽睽之下讀罪己狀而生出的那些屈辱與憎恨,突然一泄而空,冷著臉不置一詞的快速帶登上馬車,體會到比當眾讀罪己狀時更難堪的狼狽。

不過他也因此而鬆了口氣,對方能當眾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對方並沒有在出海的船上,將他們這些人斬草除根的打算。

這樣一來,他們能不能順利抵達將要被流放的海島,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就算同樣是死,總比死在彆人手上瞑目一些。

有了這彆出心裁的讓首犯、重犯當眾讀罪己狀的安排,再也沒人敢說這些人是因受到迫害,才會被罰。

不管是涉天河大堤貪汙,還是涉及到以禁藥在私下裡培養私軍的案,除此之外,還有涉及以暗害、非法囚/禁等手段,排除異己,以及控製其他不願與其同流合汙的官吏之案,都罪不可恕。

除了極少的一部分因為直接背負人命而被判殺頭外,其他人大多都被流放海外,或是送往條件艱苦的農場參加勞動,在其他人看來,已經是足夠寬容與仁慈。

因為船上空間有限,就算安常煦開恩,允許他們在將家產全都交待出來的情況下,適當帶些自己的私人物品離開,能帶走的東西也很有限。

不說忠勇侯府等人家,僅成王府與寧郡王府,就能讓一直入不敷出戶部比過年還高興,銀票在海外相當於廢紙,在被查抄後,主動交出來的那部分家產,可以兌換更多的可攜帶物資重量,當然沒人會藏著。

除此之外,查抄出的黃金白銀,以及田地房產也有許多,算下來都是錢,葛次輔紅光滿麵的給安常煦彙報完這次的收獲後,很有心計的呈上一份清單。

“考慮到這次為了原州,陛下私人出資頗多,還不惜背上那麼一大筆債,臣等已經整理出的這些,都是這次查抄出一些精品,還請陛下笑納。”

看到被遞到他案前的這份清單,安常煦差點被氣樂,隻見那份清單上列出的物品,都是些普通人用了會犯下僭越之罪的禦製之物。

放下手中的清單,安常煦毫不客氣的回道。

“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由戶部承擔這次在原州的一切花費,這些抄家得來的這些財產,就全都歸入你們戶部,第二個,就是在由朕私人承擔原州花費的情況下,抄家得來的所有財產,都必需要分給朕一半。”

葛次輔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感覺這件事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皇上不是向來大方,勇於承擔的嗎?怎麼可以這麼精明的算計得失,這天下都是他的啊,用得著分這麼清楚嗎?

“陛下,按律,查抄這些犯官的家資,都該充入國庫,交由戶部處置才行啊。”

安常煦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見他從不為私事從戶部要錢,又見手筆大,很有種視金錢如無物,恥於談錢的清高。

可是這些人也不想想,被同樣的家教養出來的李常欣,敢送他一把鋤頭不說,還絲毫不要麵子的讓人轉達那些賣慘哭窮討錢的話,他身上怎麼可能存在隻要麵子不要錢的清高?

“按律,原州出如此重大變故,理當有由戶部撥款,承擔一切賑災、善後、調兵的費用,葛愛卿,做人要知足,朕現在可是在事後給你這兩個選擇,讓你們不用承擔任何風險,不管怎麼選,這次都能占很大便宜。”

這樣的皇帝讓葛次輔感到很傷感,隻好改變策略。

“陛下,邊關不太平,去歲有幾個地區遭遇災害天氣,不僅讓戶部損失稅收,還貼進去一大筆錢糧賑災,邊關總是大小戰爭不斷,今歲各軍都在要人要錢要糧,戶部實在空虛,到處都在等著這筆收入救急呢。”

聽到對方哭窮,安常煦無動於衷的回道。

“據朕所知,這批收入完全的意外之財,要不是朕在關鍵時刻敢於投入,你們戶部這次莫說占便宜,需要為原州投入的錢糧更是一筆天文數字,畢竟那裡可是藏著一隻規模上萬,以禁藥培養出的私軍。”

若是那支私軍不是在還沒發揮作用的情況下,就被端下,勢必需要朝廷派出數以萬計的大軍鎮壓,若是那些私軍直接出手徹底毀了天河大堤,不僅會造成死傷無數的人命損失,也會造成大量的財產損失。

總之,原州這次能順利渡過難關,全仗皇上在關鍵時候能夠當機立斷,舍得不計成本的往那裡花錢。

發現自己再怎麼說,在皇上麵前都占不理,被對方從各方麵碾壓後,葛次輔隻得以回去考慮為由,先行告退。

回到內閣衙門,他立刻去找邵雲博。

“丞相大人,您應該是最了解我們戶部的難處,能否請您幫忙跟皇上說說情?”

邵雲博看著對方那滿臉的焦慮與憂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對方早上來上值時,還是一幅紅光滿麵,誌得意滿的模樣,怎麼去見了一趟皇上,就成了這幅模樣?

“葛尚書,老夫隻知道你們戶部近來發了一筆大財,你們戶部的人,都興奮到走路帶風,需要老夫為你們說什麼情?”

葛次輔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唉,您不知道,剛剛陛下發話,給下官兩個選擇,一,由戶部承擔朝廷這次在原州的所有花費,這次的收入都歸戶部,二,由陛下承擔花費的話,這次的收入要對半分。”

原來是因為分‘贓’不均的事。

邵雲博聽到這話,有些忍俊不禁,知道當笑場的話,有些不給對方麵子,所以他強忍著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經的回道。

“這事簡單啊,反正不管怎麼選,你們戶部這次都能占很大便宜,現在不過是占多占少的問題而已,你可以大致估算一下原州這次投入的花費,再結合這次的收入,算算哪一個選擇賺得更多,你就選哪一種不就成了。”

葛次輔皺著眉頭,一臉的苦大仇深不開口,早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邵雲博故作驚訝的問道。

“葛尚書,你該不會是打著一應花用都由陛下承擔,一應收入都歸你們戶部所得的算盤吧,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心裡這麼打算的時候,葛次輔理直氣壯,反正他也是為國為民,但是這些心思打算就這麼被人當麵說出來的時候,難免還是讓人感到有些心虛。

但他是誰,是戶部有名的隻進不了的貔貅,這些年下來,早就修煉出了銅牆鐵壁般的臉皮,再怎麼心虛也不想再發出已經入了戶部的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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