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是要做什麼?家裡在住得好好的,怎麼想到要去康平眷村?這要是傳了出去,您讓我們這些做小輩的臉往哪裡擺啊。”
老夫人神色平靜,態度卻很堅持的回道。
“老身去康平眷村,是為了積德行善,是在做好事,就算傳出去了又如何,怎麼又扯到會讓你們丟臉的事情上。”
先是興師動眾的鬨分家,接著又住到康平眷村去,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宣武侯出了問題,導致老夫人對後輩不滿,才會做出這種決定,首當其衝要受到外界非議的就是他們長房夫妻。
可是這些話,彼此心裡都明白,在老夫人有意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情況下,她若是說出來,豈不是自打自臉。
前兩個月還在暗自笑話柱國公府的文氏沒本事,被其婆婆拿捏不說,還被送到莊子上,她現在就體會到了事情超出她的掌控,讓她所自以為是的那些,都不過是表象,隻要她這婆婆一動起真格的,她也會變得毫無招架之力的現實。
宣武侯老夫人要去眷村,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她早在決定將二房分出去後,就給自己安排的計劃。
原本是打算帶著二房的孫女一起去,知道王修業打算將她妹妹送到湖州,進入太尊夫人開設的南江書院後,她也沒有放棄這個計劃。
對於由她從小親自養大的孫女王思思,將要被送到千裡之外的湖州一事,老夫人心中雖然不舍,卻沒有表示任何反對。
南江書院的大名,即便是她這內宅婦人,也曾有所耳聞,知道那是由太尊夫人與邵丞相一手創辦,新帝與樂陽郡主都是從小就在書院就讀,設有女學。
也知道今科大考的會試,她三孫子考個第五名,前麵四個都是南江書院的學子,她最心疼的孫女若能進入那裡讀書,肯定也能有所長進,何況王修業還為她介紹了一下樂陽郡主身邊幾位女伴的情況。
知道那些同樣都是從南江書院畢業女子,不僅能文能武,還都各有所長,性情開朗,老夫人很希望王思思也能在那裡得到最好的教導,性格變得更加堅韌、勇敢、開朗一些。
不像現在,小小年齡就心思重,顧慮重重,她這個祖母縱然再三開導與勸慰都無濟於事,與孫女的未來相比,那點不舍之類的私人情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更何況她馬上就能給自己找到事情做。
至於去康平眷村,則是因為她聽表妹柱國公夫人提起眷村情況後,就生出的念頭。
因為出身好,娘家乃是傳承多代的豪門大戶,從小就接受到最為精心的教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可是這些年來,一直被困於內宅,學的那些東西早年還能教教兒子,後來就隻能是偶爾自娛自樂一下,沒什麼用武之地。
聽說康平眷村的村學已經正式開課,村學在夫子的聘任方麵不拘男女,隻需授課能力與耐心,重點是要幫那些按年齡階段分成不同班級,基本都不識字的孩子開蒙,老夫人就想去爭取一下夫子的職位。
不用村學給工錢,她就是想要去找個事情做,肯定比每天呆在家裡麵對那些不想看到的人與事舒心。
而王修業則在搬離宣武侯府後,就帶著妹妹拜訪太尊府,直言想要拜訪太尊與伯爺夫人,絲毫沒提本與他更相熟的樂陽郡主。
聽說這事,陳鳳琪與江燕娘雖然感到意外,卻都沒有拒絕,直到聽見對方不卑不亢的表明來意來,她們才知道對方特意攜重禮登門的目的。
陳鳳琪看了眼跟在他身旁,雙頰緋紅,卻又努力鼓起勇氣的小姑娘,微笑著點頭道。
“你們不用拘束,先坐下吧,入學的事好辦,其實你們不用來這一趟,按流程走,一樣可以順利入學,不過你們既然來了,我就給玄隱先生去封信,跟他說明一下小姑娘的情況,應該能趕在下次大招生時錄取。”
聽到這話,兄妹二人頓時麵上一喜,正待道謝,卻見陳鳳琪抬手製止道。
“先不用說什麼道謝的話,我可有言在先,書院裡的生活比較辛苦,一切都要按章辦事,服從書院的統一安排,不可帶隨身侍侯的人,頂多隻能讓那些人在書院外租房子住著,方便就近關心一下近況。”
“在書院期間,需要小姑娘能夠生活自理,若是多次考核不達標,或是違規犯紀,不願遵守書院秩序,縱然是由老身親自介紹的學生,依舊會被開革出書院,你們可能接受?”
沒等王修業開口,王思思就已經站起身回道。
“能接受,太尊夫人,思思一定能可以做到。”
看得出她的期待,江燕娘有些好奇的柔聲問道。
“思思姑娘很想去南江書院嗎?可是那裡離京城很遠,沒有親人在身邊,書院裡管的還很嚴,你不怕?”
雖是難掩羞怯,王思思還是鼓起勇氣回道。
“不怕,聽說從南江書院出來的畢業生都很厲害,樂陽郡主姐姐,也是從南江書院畢業的,特彆厲害,連我哥都是她的手下敗將,所以,我也想要變得像郡主姐姐那麼厲害。”
這麼真摯而又純樸的話,讓江燕娘聽得百感交集,有些欣慰,也有些驕傲,還有些心虛慚愧,口中卻道。
“你郡主姐姐的身手是還不錯,可是論讀書,她可比你哥哥差遠了,我看你文質彬彬的,肯定也讀了不少的書吧,去了南江書院,還是多讀些更實用的書吧。”
多讀些書,就不用跟她女兒那麼辛苦,可是一想到她的女兒似乎能給彆的女孩帶去不少積極作用,還能讓走投無路的女孩多出一個新選擇,這或許就叫做實現了人生的意義,讓江燕娘的心態在不經意間發生著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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