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二年的新年結束後,安常煦就在朝堂上宣布,要征工修建從華原行省到北疆的路,尤其是進入北疆行省境內後,通往向陽府的路。
前兩年禦駕親征時,雖曾征役修過一次,但那隻是臨時改善了一下咱況,沒有正式築基,隻是匆匆挖一下、平一下的路,經過後來這兩年多的雨淋水衝,現已變得溝壑叢生,走起來不太方便。
在安常煦看來,北疆之所以每到冬季,就會變得與外界音訊難通,天氣隻是一個原因,關鍵還是在於路不好。
隻要能規劃出一條好路,設路驛,聘沿途百姓擔任護路、清理道路工作,及時清除路上的冰雪,一定能避免這中北疆那邊的消息難以及時傳達回京的現象。
隻是他剛在朝堂上提出這個計劃,就引來大批朝臣的反對。
“陛下,北疆那邊物產不豐,人煙罕至,現有的官道,已經可以滿足朝廷與百姓出行的需要,實在不易如此勞民傷財的重修新路。”
這是時人不重視道路交通的主流思想,越是窮的地方,在這些人看來,越是不值得投入財力改善那邊的經濟民生。
還有人提議道。
“陛下,先帝在時,就曾議過修一條從京城通往山南府的新路,隻是國庫資金不充足,不得不遺憾放棄。”
隻是這個話音剛落下,就有人提出要修其它的路,隻要是還有想法的人,都很清楚修路的中中好處,所以他們對修路這件事情的本身,並不反對。
重點在於,他們都希望路能修在對他們自身,對他們家族有好處的地方,而不是偏宜了彆人,或是修在經濟與人才發展都很落後的區域。
不管修什麼路,都意味著需要國庫大出血,戶部的葛尚書趕緊出列道。
“陛下,去歲北疆行省的向陽府遭襲,戶部不僅免了向陽府的稅,還許其就近調取糧賑濟遭侵襲的百姓,沿海城鎮遭遇暴風雨侵襲,損失也很慘重,現在又要為各軍撥軍資,戶部實在難以為繼,負擔不了修路所需耗費。”
關鍵是聽皇上的意思,不是按舊例征勞役修路,而是由朝廷出工錢征工修路,按照去年在原州的花法,葛尚書隻是大概估算一下那個花費,就有中心肝肺都痛的感覺。
“修路乃是利國利民之事,自京中通向北疆的道路修通後,戶部在北方的稅糧運送回京,或是運往各省大庫時,也能減少一些沿途損耗,從長遠考慮,這件事對戶部也極為有利,何況朕還可以私人承擔一半花費。”
北方雖然總體較窮,可是地廣,也是安國的產糧重地,在北方水道不發達的情況下,北方的稅糧在運輸途中的損耗,一直是戶部的一大心病。
所以聽到皇上的話,葛尚書有些猶豫,試探著的開口道。
“戶部實在艱難,陛下若能出八成,戶部便承擔剩下的兩成。”
若是堅持不願修也就算了,竟然要皇上承擔八成花費,也就不怕死,臉皮又夠厚的葛尚書說得出來這話,為了達成自己想要修路的目的,安常煦耐著性子道。
“四六,朕承擔六成,你們戶部隻承擔四成,你可要想好了,這條路若是能早日修好,南北可以互通有無,你們戶部受益最多。”
南北互通有無的意思,是指著可以振興南北的經濟,戶部到時還能多收一份商稅,想想皇上開設的那些私產,為戶部增加的那些收入。
更何況皇上的那些私產賺的錢,都要給戶部交稅,算下來,戶部還是劃算,葛尚書終於下定決心道。
“三七,陛下若能承擔七成,戶部願承擔三成,同意陛下的征工決定,再多,戶部實在負擔不起。”
安常煦剛應下這個出資方案,不等那些炸了鍋的反對聲響起,邵丞相就出列道。
“啟奏陛下,凡事都講究個公平,陛下寧願私人出資大半,也要修築通往向陽府的路,難免會讓人質疑陛下有私心,為此心生不服,老臣提議,可以再修一條從京中通往東河府的路。”
這話立刻引起不少人的附和聲,安常煦皺著眉頭道。
“修路的花費不菲,朕恐承擔不起同時修築兩條路的花費。”
從京中通往東河府的路,勢要途經自己的老家,與邵雲博也不對付的常守則,顧不上質疑對方的這個提議有私心,立刻出列聲援。
“陛下,邵丞相說得對,既然決定要修路,而且是由陛下的私庫負責出資修路,就不該厚此薄彼,東河省的地理位置與北疆一樣偏遠,理該一並修了。”
有人跟著起哄道。
“是啊,陛下不應該隻想著要為定北軍提供方便,東河省也駐紮著衛山軍呢,朝廷可不能讓衛山軍寒心。”
邵雲博再次出聲道。
“陛下,修路十分耗時耗力,不會讓您一次性將錢全部都拿出來,反正您的那些私產收入不菲,應該能供應得起這兩條路的花費。”
安常煦仿佛是被這話給拿捏住,略帶怒意,又有些煩躁的回道。
“什麼私產,連朕還沒賺到手的錢,現在都已經被你們給提前惦記上了,行了,就按你們說的做吧,修兩條,由工部蘇郞中負責勘察規劃路線等事宜。”
蘇東謹趕緊出列領旨,安常煦強調道。
“要儘快,但也不能敷衍,朕要的是最合理便捷的路線規劃方案。”
下朝之後,有人與同僚探討道。
“不知丞相大人為何會提議要往東河省修路,下官記得,丞相大人的祖籍應當在燕北省吧?”
有知情人士略顯得意的回道。
“這就是你們了解的不夠詳細了,丞相大人的祖籍的確在燕北,卻是在燕北與東河交界的宿原府,若能修一條自京中通往東河的路,就算不用橫穿橫穿宿原,至少也要途經附近。”
聽到這話,周圍眾人頓時露出了然的神色,有人更是直言道。
“還是丞相大人高啊,這招聲東擊西,使得實在高明。”
明明是飽含私心的提議,卻讓對方說得如此義正言辭、冠冕堂皇,讓人覺得他確實是一心想要求得一個公正,逼得皇上縱然有些動怒,也不得不答應他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