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總是讓人沉淪, 黑暗會把人的所有情緒翻騰出來, 赤.裸地擺在空氣中, 任它發酵蒸騰。可能像一團霧, 黑暗的掩飾下肆無忌憚地擴散彌漫。
等到天一亮,脆弱的情緒見不得光, 不散也得散。
秦放每次考試月都挺認真的,平時不太學習, 但考試月不會敷衍。他之前複習的時候帶著手機都一天不怎麼看, 現在多數時候都不帶手機, 不揣著手機隻要控製思想不亂飛的話就很容易平靜, 複習效率也很高。
團支書送複習資料給他, 秦放笑著跟人道謝。
小姑娘曾經對他有那麼點若有似無的想法,早都過去了, 現在人男朋友也在自習室坐著, 團支書小聲跟秦放說:“我自己整理的, 保過保過。”
秦放又說了遍謝謝。
團支書衝他握了下拳讓他加油,然後就回男朋友身邊坐著去了。
秦放翻了翻資料, 心說小姑娘們簡直都像天使一樣善良。
沒課的時候在自習室從早上八點待到教學樓關門, 秦放書包裡裝著幾本書兩支筆和宿舍的鑰匙, 彆的什麼都沒有。
教學樓側麵的台階上坐著個人, 秦放知道那有個人,但他不會轉頭去看。那像是他的一道影子, 陪他在黑暗中走一段路,安安靜靜的。他們從來都是有默契的, 秦放不會轉頭,他就不會現身。
摸出鑰匙開了門,宿舍一片黑,手機在桌上亮著光,秦放開了燈走過去看。是簡沐陽剛給他發的消息。
—哥,爸給你買了輛新車。
—啊不是買的是彆人送的!可酷!
除了這兩條之外還有華桐的消息,問他晚上在哪兒吃飯,還有群裡亂七八糟的閒聊。秦放看著回了幾條,然後去洗漱洗澡。
一到夏天他就曬得格外黑,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容易曬黑。鏡子裡秦放胳膊腿和臉比身上黑了好幾度,他自己都嫌,不想看。
他隻喜歡白的,那種白到能看清血管的,輕輕吮一下就會變紅的。仰頭衝水的時候水砸在臉上,腦子裡有些限製級的畫麵閃過。
——太白了。有些時候他明明沒有用力,就隻是捏了捏,他碰過的地方就會紅一片。他隻是輕輕咬一口,那一小塊皮膚紅過之後就會泛黃發青。他要真的手下沒輕重地鬨了,那看起來會格外猙獰,過後他就要心疼。在上麵親一口再親一口。
秦放在那種時候有點喜歡暴.力,喜歡咬人,喜歡兩個人用很雄性的方式表達和交流。他發瘋的時候刑炎又都很縱容,縱著他咬,咬狠了就輕輕皺一下眉,摸摸他的頭皮。之後秦放不舍得了心疼了,他就會笑著說:“咬吧,看來白點確實招人疼。”
秦放晃了晃頭,關了水。硬了,但沒有力氣做點什麼。
宿舍裡就他一個人,好像連短褲都不用穿了,套條內褲就可以直接睡了。對麵沒有室友躺著玩手機,他就是躺在床上擼一管,都不用避人。
簡沐陽又發了消息過來,給秦放拍了下車的照片。車有點太炫了,適合馮哲他們,不太適合他。
秦放看著簡沐陽笑得有點傻氣的頭像,笑了下回他:你怎麼還不睡,明天上不上學了。
簡沐陽:啊啊啊啊我都放暑假一周了!哥這已經是我跟你說的第三回了!
秦放:哈哈哈抱歉抱歉,這幾天我複習腦子有點糊。
簡沐陽:沒關係!原諒你!
秦放跟他聊了會兒,小朋友平時跟同學們聊天攢了好多表情包,那些可可愛愛的小表情。之前秦放有時候順手一存,聊天的時候用來賣個萌。現在也不存了,沒萌可賣。
簡沐陽說:小弟今晚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打嗝。哈哈哈哈哈哈有點傻。
秦放說:你小時候也那樣,他是小傻子你是二傻子。
簡沐陽發了個憤怒的表情包。
我是大傻子。秦放在心裡想,自己都笑了下。倆弟傻不傻不知道,他是真的傻。
考試已經差不多都考完了,還剩兩科考試,之後他本科期間所有的考試就沒有了。華桐跟秦放一起在咖啡館的空調底下複習,華桐說:“馮哲他們已經開始狂歡了,他們放假怎麼那麼早。”
“他們放假一直都早,去年說門口修路放了仨月你忘了?”秦放說。
“比不了。”華桐笑著搖頭。
馮哲他們學校就是個很一般的本科,學校平時管理也不嚴格,因為修個路都能平白放一個多月的假。秦放腦子裡都快讓名詞解釋占滿了,這這那那的其實都差不多,背得快吐了。
咖啡館老板上來給他倆送了兩杯冷飲,說:“快歇會兒吧,你倆也太刻苦了。”
“謝了哥,”華桐喝了一口,說,“這個不錯,你新出的?”
“網上學的,餓了叫我。”老板跟他倆擺了下手又下樓了。
這種天氣沒空調的地兒待不了人,華桐說:“晚上我要上你那兒住。”
秦放說:“行啊,柯兒床沒收拾,說誰來了可以住他那兒。”
華桐試探一問:“那我就去了?”
“去唄。”秦放都樂了,“你怎麼還委婉上了。”
華桐又喝了口東西,說:“我不是想著給你留點空間嗎?怕你心煩。要不我早去了,我要在我寢室熱成乾.屍了。”
“我有什麼煩的。”秦放又笑了笑,說,“煩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滾。”華桐笑著罵了句。
要是平常華桐肯定早就搬秦放宿舍去住了,有空調的宿舍都是天堂。但這段時間比較特殊,華桐想給他留點空間,秦放現在天天出門手機都不拿,他估計挺想自己待會兒的。但現在看來他也沒怎麼,也不憂鬱,該複習複習該聊天聊天,一切正常,華桐也就不操多餘的心了。
晚上倆人吃完飯一起回宿舍,秦放給華桐拿了條毯子。櫃子裡衣服有點多,抽條毯子出來挺費勁的。秦放衣服確實多,鞋也多,他挺潮的,愛打扮,以前華桐總說他gaygay的,哪個直男像他這樣。那時候秦放還拿馮哲和範霖逸擋,這倆也是這一掛的,尤其範霖逸,他攢球鞋有癮。
現在再回頭看,這仨一個都沒剩下。華桐和秦放抽毯子的時候都想起了這事兒,秦放笑著說了句:“你嘴開過光吧。”
華桐拿了個新牙刷去洗漱,邊走邊說:“必須的,華.格拉底,預言家。”
有人了秦放不能再穿內褲睡了,洗完澡套了條短褲。華桐躺在床上玩手機,手機舉得高高的,秦放說他:“你姿勢太彆致了,不怕砸臉嗎?”
“總砸啊,習慣了。”華桐說。
秦放上了自己床,手機上來了條消息,他看了眼,是韓小功。
—考完試一起吃個飯?
秦放回: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