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時禎嘴裡大口大口嚼著包子,以為程斐也是給邵聽風買了這種方便食用的早點,誰知他竟然買的是一碗白粥,連根榨菜都沒有,寡淡倒是其次,關鍵是以邵聽風現在的傷勢,喝粥並不方便。

按理說像程斐這樣經常下廚的人最了解食客的需求,不會不明白此種不便,時禎還以為他給錯了,剛要表示可以把剩下沒吃過的給邵聽風,就見程斐在邵聽風的病床上擱了張用來吃飯的小桌。

緊接著,病床被緩緩搖了起來,搖到最高處時,程斐猛然加速,“哢”的一聲,邵聽風背往後被迫頂了頂,痛哼出聲。

“不好意思,沒控製住。”程斐聳聳肩,在病床上的小幾擺上粥品,往碗裡甩了一把塑料勺。勺子雖輕,但因為他甩得太用力,粥水飛濺出來。

邵聽風被燙得手一抖,沒吭聲。

時禎:???

他立即狼吞虎咽塞下整隻包子,加快吃飯速度,一邊吃一邊道:“小邵怕是彎不下身子,一會我來喂你,斐斐子你好好吃,我很快的。”

程斐嘴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嗤笑:“喂什麼喂,他自己吃。”

時禎腮幫子一頓,差點沒被噎到。

邵聽風沒等時學長開口,已經乖乖地拿起勺子,因為不好彎身,隻能微微頷首,用纏著繃帶的手舀粥。

他手有些抖,第一勺舀了空氣,沒舀上。

時禎看不下去了:“要不我……”

肩上一重,程斐按住他,雖然笑得堪稱甜美奪目,但語氣不容置喙:“我說,不用喂。”

然後又偏過頭,對邵聽風溫柔得如同鼓勵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慢慢吃,我相信你可以的。”

邵聽風應聲而動,僵直著身體,繼續用打著繃帶的手勺粥。他這次連頭也沒垂下來,目視前方,直接抬手把勺子塞進自己嘴裡。

動作僵硬得宛如莫得情感的吃飯機器,因為左右手都打著繃帶,邵聽風第二勺就漏了大半,落在寬大的病號服上。

程斐慢條斯理地欣賞著他略顯滑稽的動作,自己嗷嗚一口,吃掉一個香噴噴的燒麥。

“沒事,繼續吃,吃臟了一會我幫你換衣服。”

被不輕不重按住的時禎:“……”

他突然覺得後背好涼好涼,嘴裡的包子原本香噴噴油滋滋的,現在噎得慌。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他第六感告訴他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會被殃及池魚,他惜命得很,溜了溜了。

時禎三兩下把包子揣進胃裡,乾笑道:“學長昨晚沒怎麼睡,現在得回去補個眠,斐斐子這裡先交給你了哈,我晚點再來看你們!”

說著嘴角一抹,屁股一抬,腳底抹油似的遁了。

病房裡很快隻剩下兩人。

邵聽風原本還目視前方,但關門聲響起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程斐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個燒麥,喝一口水潤澤喉嚨,然後再施施然伸手抽出床頭櫃旁邊的一張抽紙,仔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每一個動作不疾不徐,優雅從容,簡直養眼得如同什麼美好的畫,可惜唯一的觀眾沒膽子欣賞。

病房靜得針落可聞,抽紙被抽出來的聲音因此被無限放大,清晰傳入耳中,小炮灰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才重新睜開。

邵聽風臉上是病態的蒼白,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壯士扼腕悲壯地轉過腦袋,決定不再做任何無用的逃避。卻在接觸到對方的眼睛時,又僵硬地蕩開了視線。

程斐輕笑:“躲什麼?昨晚不是很有種,一直盯著我不放嗎?”

邵聽風抿著唇,片刻後,僵硬地,又把視線轉回來,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他現在的形象不算好,身上又是固定器又是繃帶,裸露的皮膚上還有若乾大小創可貼,手背纏著針,幾個吊瓶掛在頭頂正一點點往下滴落。

剛才吃得一塌糊塗的粥有些散落在寬大的病號服上,整個人堪稱淒慘狼狽。

程斐上下瞟了他一眼:“放心,我沒有趁人之危的習慣,今天不會打斷你的第三根肋骨。”

邵聽風沉默了半晌,伸手拿過旁邊的氧氣罩,給自己罩上。

“我什麼都招,你不要生氣。”嘶啞得猶如破鑼嗓子發出的聲音從呼吸罩裡悶悶傳來。

程斐冷笑,靜靜盯著他。小炮灰瑟瑟發抖,明明害怕得要死,卻沒再躲開。

果然是出、息、了。

恐怖的視線持續了一分鐘,邵聽風手上一溫,程斐執起他的手按住自己的肚子。平坦溫熱的觸感讓邵聽風瞬間忘記呼吸,就聽到對方陰惻惻地問:“所以,你什麼時候知道這裡有個小寶寶的?嗯?”

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在這種情況下重現,邵聽風卻冷汗淋漓,連呼吸罩充足的氧氣都沒能阻止陣陣上湧的窒息感。

他咽了咽口水,沙啞道:“你暈倒那天,我送你來醫院。”

程斐一愣。

暈倒那天,也就是第一次來到南國產科那天,也就是說……

程斐驚了:“你,你怎麼可以跟我同時知道這件事?!”

邵聽風垂著眼,誠實地全盤托出:“事實上,我知道得比你還早一些……”

跟上次坦白一樣,他一股腦兒把當天發生的種種細細說了一遍,破鑼嗓子低沉嘶啞,但字正腔圓,清晰入耳。

一點點聽完他的闡述,程斐騰地升起一團火,他突然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身為懷孕的承受者,從一開始的震驚,到逐漸接受、越來越關注小家夥的每一個變化,並越來越期待小家夥到來,程斐如同大部分準孕人士一樣,本能地產生了一種護崽般的獨占欲,他覺得除了醫生,不應該有人比他更早知道這件事,結果這小混蛋告訴他,他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了解小家夥?!

啊啊,豈有此理!

邵聽風還想透漏一點出院後,自己如何偷偷對他好,卻見程斐臉色更陰沉,一副要殺他滅口才能解心頭之恨的樣子,頓時,出走的求生欲終於回歸:“並,並沒有多早,我也就,比你早幾個小時知道你肚子裡……而已……我也,沒有做太多事,就給你買了點零食,你半夜起來上廁所,我,我陪了一下而已,還有……”

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這廝果然比他想象中的更了解情況。

程斐氣到有氣無力:“再說一個字,我馬上給你表演氣到羊水破裂。”

事實證明人不能輕易立fg,話音剛落,他就覺得自己肚皮微微發緊,熟悉的濕潤感從下.體傳來,頓時懵逼地低下頭,這種感覺還是上一次住院時頻頻體會過的。

邵聽風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

兩秒鐘後,呼叫器大作。

程斐在被一眾穿著粉色衣服的護士拉去了急救室。

邵聽風臉色蒼白,一手拔掉手背上的點滴針,連上麵的血飆出來也不在乎,就掙紮著要跟去,最後護士長聯合幾個人把他摁回床上,禁止他再亂動。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上次什麼都不知道還尚可能坐在急診室門口的長椅上等待,這一次恨不得陪在身側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