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是在下午兩點,太陽最大的時候來到彆墅,但一進彆墅門,她還是感覺到一股涼意,令人身體一顫。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她悄悄吸一口氣,“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對方離她兩米遠,按理說應該聽不清她在小聲嘀咕什麼,但他還是轉過身,微微一笑:“需要開燈嗎,薑小姐?”
薑瑤搖頭,“沒關係。”燈倒是不用開,彆墅寬大敞亮,古典奢華,四麵透光,光線並不暗。她隻是剛剛被出租車司機講的鬼故事嚇到,現在看什麼都覺得詭異。
一座幽靜蔥蘢的山,遠離市區;一棟山腰獨棟彆墅,遠近無人;一個自稱管家的男人,穿著古老——長袍馬褂,像唱戲的。
偏偏這個彆墅又是歐式風格,管家的長袍顯得格格不入。
“您請坐。”對方微微躬身,態度恭敬得像她才是甲方。
薑瑤連忙也彎腰,“謝謝。”她順勢坐下,單刀直入,“那個合同……”早談早完事兒,薑瑤在這個地方呆著不自在。
“合同已經擬好,稍等。”轉身就朝樓上走。
哈?
薑瑤呆了一下。
不是過來商量合作的嗎,合不合作不還沒確定嗎?合同已經擬好了?
上樓的腳步聲逐漸消失,薑瑤環視一周,覺得自己現在在某個歐洲博物館的大廳——大氣、空曠、華麗、陳舊,她渺小得像喝了變小藥水的愛麗絲。
美是美,就是美得太空,一點兒人氣也無。她收回目光,盯著雕花繁複的椅子把兒,耳朵聽著樓上的聲響。
然而樓上沒有聲響。
管家上了樓就像消失了,什麼聲響都沒有。她的呼吸聲倒是越來越清楚。
不接了。
薑瑤瞬間做了決定。這個彆墅太讓她難受了,明明空曠又明亮,偏偏讓她如芒在背,好像有人一直在盯她一樣。
一分鐘後,管家的腳步聲重新響起。薑瑤舒了一口氣。
對方很快下來,手裡拿著合同,薑瑤瞬間被合同上夾著的照片吸去目光——
一個英俊無比的男人,威嚴、神秘、貴氣天成,他側身端坐,目若寒星,眉似山峰,他直直看著鏡頭,目光灼
灼,眼神似能透過相紙擊中每一個與他對視的人。
薑瑤心跳一窒。藝術係從來不缺帥哥,富有攻擊力的長相也不少,但照片上的男人依舊讓閱男無數的薑瑤倒吸一口氣。
是吸血鬼嗎?
“我們的要求已經寫在合同裡了,薑小姐您看一看。不合適的地方我們再修改。”管家說。
薑瑤一眼就撇到第一項——人像繪製,兩米乘三米。
薑瑤:……
Hello?兩米乘三米?
“對不起,先生——”她把合同遞還給管家,正要說“我能力有限”,手指微微一滑,照片下擋住的報價露了出來——一千萬。
薑瑤的心跳停住了。比剛剛看到帥哥時的感覺還要令她心窒,她頭重腳輕,手裡冒汗,腎上腺素激增,她以為自己眼花,不動聲色又瞟了一眼。
是的。就是一千萬。
管家微訝,半接過合同,“怎麼了,薑小姐?”
薑瑤往前微微傾身,做出一副和他討論的樣子,“不是,我就是確認一下,是畫照片上的人吧?”
“是的,薑小姐。”
“哦哦。”薑瑤微笑,“好的,老板。”
對方往後退了一步,微微一笑,示意她繼續看合同。
薑瑤手微抖,第三次確定約稿價格。千真萬確,畫一副肖像畫,得一千萬。
“這一千萬……”
“是這樣的,我們會先付百分之十,即一百萬給您,算作約稿定金,油畫完成一半以後,再付百分之三十;最後百分之六十是尾款,油畫完成之日即刻撥款。”
薑瑤捂住胸口——意思是她現在簽下名字就會有一百萬到賬?
管家看了看她,見她似在猶豫,道:“薑小姐是覺得價格不合適嗎?如果您嫌低了,我們可以再加的。”
她沒有嫌低!這價格高到她不敢簽名字!
管家頓了頓,道:“您稍等一下,我去問一下。”作勢欲上樓。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薑瑤擋在他麵前,“不用問了,我對價格沒什麼異議。”他若上去問了,老板嫌她不知好歹,生意吹了怎麼辦?她咽了一下口水,故作鎮定,“這個價格,你們真的決定聘請我嗎?”
管家微笑:“是的。您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我的畫不值這個價啊。
“您值得。”對方禮貌又克製地看著她,嘴角帶笑,眼神尊敬,看得薑瑤心裡毛毛的。
薑瑤低頭,開始認真看起合同來。
這是一份簡單粗暴、沒有任何彎彎繞繞的合同,但甲方的要求直接又奇怪。
甲方要求一:乙方需對照片愛護有加,不能有任何褻瀆、損壞行為,不可丟失,不可複製,不可示人。
薑瑤盯著“褻瀆”兩個字——照片不能損壞她能理解,褻瀆是什麼意思?誰會褻瀆一張照片?
不是,褻瀆可以這麼用?
她的眼神瞥到“一千萬”,嘴角僵滯的笑重新順暢起來——好的,老板。
甲方要求二:乙方需在暾明彆墅完成肖像繪製,畫稿期間,乙方暫住暾明彆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