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惠麻利坐到薑瑤身邊,說:“是你劉婆婆給你介紹的,985名牌大學畢業,長得好看,會說話,最大的愛好是看書,勤奮努力,成熟懂事,除了結婚,其他沒什麼事讓父母操過心。聽說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說著又把照片翻出來,“你看看,多俊的小夥子。”
沙發背後微弱的影子仿佛泰山壓頂,薑瑤坐立難安。
被雷劈死,還是被吳惠念死,這是一個問題。
“喜歡不?”吳惠問。
“媽媽。”薑瑤看著她道,“如果我跟您說我開始信神了並且幸運地被神選中成為終身侍奉神的人好處是一輩子都順風順水錢財享用不儘身體健健康康一輩子平平安安——的話,您信嗎?”她頓了頓,小心翼翼試探著,“唯一的代價就是……不能結婚?”
吳惠帶笑的嘴角一撇,眼中的溫和一瞬間變成殺氣,她深吸一口氣——
“哈哈哈,假的。”薑瑤立馬挽住吳惠的胳膊,“這麼扯的事誰會信哈哈哈……”我儘力了,神。
“約了周六上午見麵,在我們家樓下的咖啡館。”吳惠臉上的笑容淡了一大半,直接把時間地點甩給她,口氣不容拒絕。儘管薑瑤及時打住,但吳惠感覺到了薑瑤某種心思,她不想讓薑瑤繼續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語氣嚴厲了幾分,“彆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兒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趁著你年輕選個好的,再過兩年隻有彆人挑你的份兒。”
薑瑤臉上的笑也淡下來,說:“我努力的讀書、畫畫、賺錢,買房買車,樣貌也不錯,輪得到彆人挑我?”
“總有人比你努力,比你會畫畫,比你賺錢多,一樣有房有車,身材好,臉蛋兒好,還比你年輕——”
“那祝他們百年好合。”
吳惠一噎。
薑瑤嘻嘻一笑,笑沒到眼睛:“那挑我乾什麼呀,他們在一起多好。”
吳惠瞪她一眼:“這世上好男人哪有好女人多,你不搶,你不挑,再過兩年,年齡上去了,配你的就是三十幾歲的男人,三十幾歲還沒結婚的是什麼男人?說他沒問題誰信?要不就是離了婚的男人,不管帶沒帶孩子,總歸是二手貨,誰願意自家姑娘一結婚就找個二手男人?”
薑瑤看著她媽,對她媽每一句話都不認同,卻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兒反駁起。
吳惠打開了話匣子,義正言辭道:“人都是要結婚的,你看看身邊哪有不結婚的人?你現在小,年輕,隻顧眼前,覺得不被人管著自由自在挺好,想去哪兒去哪兒,沒牽沒掛的,十年以後呢?等你七老八十了呢?那時候你爹你媽都死了,你又沒兄弟姐妹,身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家,你一個人怎麼過?還跑得動跳得動不?生病了沒人照顧你,遇上事兒了也沒人分擔,孤苦伶仃一個人,你讓我們怎麼閉得上眼?”
薑瑤立馬說:“這些我都想好了,將來——”
“想好什麼了想好?!”吳惠表情更可怕了,嘴唇緊抿,“你還真去想了?!我告訴你薑瑤,沒門兒!你要是三十歲之前不結婚,我就和你斷絕母女關係,一把耗子藥死了算了!”
“媽——”薑瑤皺眉,“你說什麼呢!”
吳惠紅了眼,頓了頓,“這些不說了!你周六必須去相親,聽見沒有?!”
廚房的薑洪感覺到外麵氣氛的凝滯,咳了咳,喊道:“魚要好啦,惠兒你過來幫我切一下小蔥!”
吳惠起身,“來了來了。”語氣又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薑瑤一夜沒睡,腦袋本來就痛得厲害,現在更是煩躁不堪,她吐出一口氣,知道神就站在她後麵,卻已經沒了應付的心思。
一道雷劈死她算了吧。
煩。
薑瑤知道吳惠很愛她,用她的生命、心力、勇敢、堅韌,用她的狹隘、偏見、世俗。她改變不了一個女人用五十年經曆形成的三觀,強行爭辯,不過蚍蜉撼樹。
薑瑤原本的計劃,是慢慢來,一點一點拿出自己的態度,一點一點緩和,誰曾想事情會一下子發展成這樣子,一邊是不可違抗的天命,一邊是態度堅決的吳惠。
薑瑤抓了抓腦袋,煩死了。
神要求她不能結婚,吳惠以死相逼要她結婚,她去哪兒拿出一個不結婚的薑瑤,一個結婚的薑瑤?
人可以分成兩半嗎,嗯?
薑瑤腦中轉過許多念頭,想了很多辦法,感覺都隻能瞞一時,不能瞞一世,正當她腦殼要摳禿時,臥室門“哢嚓”一聲響——在寂靜的空間裡額外明顯。
薑瑤瞬間警覺,抬頭朝臥室門看去。
也就是這個瞬間,薑洪端出魚,對沙發上的薑瑤道:“洗手去,吃飯啦!”吳惠緊隨其後,拿著飯出來,笑眯眯道:“味兒不錯。”然後笑容滯在臉上,“你是?”
吳惠站的地方正對著臥室門口。
薑洪側過頭,一瞬間也挺直了背,看看薑瑤看看臥室門口,“瑤瑤……”
薑瑤表情呆滯,脖頸轉動間哢哢作響,她看著父母,聽見自己的聲音機械起來:“什麼?”
吳慧警告地給她一個眼神,指責她這個時候了還要裝懵。
薑瑤站起來,“你們看到他了嗎?”
吳慧翻了個白眼:“廢話!”已經有些壓不住情緒。
薑瑤心一抖,連忙朝臥室門口看去——神挺拔如鬆,筆直站在門口,他穿著隆重的禮服,典麗如常,英俊的臉上依舊是沉靜平和的表情,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薑瑤。
“這……”薑瑤完全傻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遇到這種情況?
吳惠見她僵在那裡,完全沒打算介紹的樣子,內心又急又氣,表麵上卻笑起來,“瑤瑤,你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