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2 / 2)

這會兒看到皇阿瑪也似乎有些無措,弘昀便挺身而出,肩負起自己作為大哥哥的責任,寬慰起了弘昀:

“二弟不要怕,蘇培盛不是說今天皇阿瑪要帶咱們出去玩嗎?你要是一直怕皇阿瑪,那今天可玩不開心!”

玲瓏原本對這孩子怕自己弄得很是無奈,正搜腸刮肚地想著和孩子拉近距離的好法子,但有一時有些一籌莫展。

畢竟弘暉這孩子起了一個好頭,她還以為雍正的孩子個個都這麼乖巧呢。

當初弘暉對自己也沒有那種老鼠見了貓的害怕,有敬有畏,更多的卻是濡慕。

隻是,怎麼換了一個孩子後,就是這般膽怯如鼠的頭疼性子。

“我,我不怕皇阿瑪……”

弘昀看了一眼弘暉,又看了看玲瓏,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而弘暉聽到這話顯然有些愣住了,難道自己剛才看錯了嗎?

隨後,弘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既然二弟不怕皇阿瑪,那就大聲些和皇阿瑪說話,不然皇阿瑪都要聽不到呢!”

弘昀點了點頭,但是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委屈:

“我,我知道了,大哥!兒子給皇阿瑪請

安啊,皇阿瑪萬福!”

這一次弘昀的聲音大了一點,可是那其中飽含的委屈讓人以為是弘暉欺負了他。

玲瓏瞧著弘昀這般性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又撇了一眼,在不遠處站著的雍正,見雍正也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畢竟弘昀對於雍正來說,隻不過是一個早夭的孩子罷了。

他曾此前在上一世公務多於俗事,對於不是繼承人的兒子也隻是尋常,最多在他們額娘處用膳的時候,碰上了便問上一兩句。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今碩果僅存的兩個兒子中,竟然有一個是這副性子。

竟然好端端的學習了女子在後宅之中,那股子爭寵媚上之態。

玲瓏雖然心中皺眉,可也知道孩子不是一天變壞的,也不可能一瞬間就變好,便也隻當沒有聽到,摸了摸兩人的大腦袋:

“好了,不必爭這些,皇阿瑪如今年紀還不大,能聽得清。

衣服已經讓人拿過來了,你們便去讓下人伺候著,換了吧。”

玲瓏說著,便將兩人打發走了。

隻是如今瞧著這孩子的教育問題,也是刻不容緩。

畢竟任爾才高八鬥,可若品性不端,也是枉然。

胤祥在一旁坐著,看到這一切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這是四哥的孩子,還是讓四哥自己去頭疼吧!

等到衣服來了,他便拿了一件,自己就閃人了。

玲瓏催著兩人去換了衣裳後,這也跟著蘇培盛去了寢殿,換了一身常服。

而玲瓏。這邊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出宮事宜的時候,一眾大臣們卻是勤勞的到達了自己當差的衙門。

昨日有玲瓏的第一條政令,讓他們有些人心中浮想聯翩,想做這第一人卻又不願做著出頭的椽子,這會兒彼此還在衙門裡試探著同僚。

畢竟,玲瓏仿著商鞅的立木為信給出來的好處實在是太誘人了!

雖然大多數人都喜歡講究中庸之道,可是在超乎尋常的利益麵前,中庸算什麼?

吃到肚子裡,加諸身上得榮耀,那才是真的!

可是,這第一人也不好當啊!

第一人意味著萬般榮辱加深,更意味著所有人都會把此人當做異類,稍有行差踏錯那便極有可能萬劫不複!

所以,在這樣的選擇麵

前,有不少人都猶豫了,而這些玲瓏對此很有耐心,畢竟掌握主動權的是他。

而在千步廊的東宮牆邊的吏部官署裡,陳廷敬昨天生生壓抑住自己想要痛斥皇上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後,又任勞任怨的替玲瓏寫好了榜文。

畢竟皇上說的那些再怎麼不著調,自己答應的事還是要做好。

就在陳廷敬準備將自己寫好的榜文呈上去的時候,工部尚書王鴻緒這才踱著八字步,從外麵走了進來。

“陳中堂,忙著呢?”

陳廷敬看王鴻緒進來後,連忙起身相迎:

“王大人,稀客稀客!快請坐,來人,上茶!”

王鴻緒於書法一道有所大成,而陳廷敬也對此一道頗為喜愛,隻可惜天資稍遜,也隻能抱憾,可卻對王鴻緒有些欣賞。

對於陳廷敬的熱情,王鴻緒笑吟吟的應了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王鴻緒端著剛沏好的熱茶抿了抿,這才說起了正題:

“不知陳中堂對昨日皇上所言的三條政令,有何見解?”

陳廷敬聽到王鴻緒這麼說,便知道他的來意,也端起茶,抿了抿,沉思片刻,這才說道:

“本宮瞧著皇上這次是鐵了心,想要實行這三條政令,隻是如此這般下去,難免人心浮躁,隻怕會有人鑽了空子!”

王鴻緒聽了這話點了點頭:

“沒錯,皇上年紀輕,對這些事兒不懂,想了好法子便想立馬推行下去,可若真那麼容易,那我等還不如回家種田!”

陳廷敬聽了王鴻緒的話,沒有表態,王鴻緒又喝了一大口茶,這才湊近了陳廷敬,低聲問道:

“不知陳中堂對那第二條政令中的榜文,可是寫好了?”

陳廷敬不知道王鴻緒想做什麼,但這榜文遲早也是要公之於眾的,所以王鴻緒提前看了也沒什麼。

這般想著陳廷敬便將之前寫好的榜文在桌前鋪開,王鴻緒踱著八字步走過去,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本官瞧著陳中堂對這些即將可能和我們共奉一主,隻會些奇技淫巧之人,倒是頗為和善呐!”

陳廷敬聽了這話極為的不解,他寫的這榜文可是全照著玲瓏在朝上說的意思,字斟句酌才寫出來的,這會兒王鴻緒說這話確實有些沒

頭沒腦了。

王鴻緒嘖了嘖舌:

“好文采,隻可惜卻是為那些下等的平民所寫的!

難道陳中堂不會因自己當初寒窗苦讀十年之後才有如今的成就,而那些隻會些小聰明的平民,卻可以輕而易舉和我等同朝為官而心中不公嗎?”

陳廷敬被王鴻緒這話一說,緊抿了唇,沒有反駁。

他出生鄉村,這一路寒窗苦讀下來,其中受的苦楚是旁人所不能體會的。

可到如今皇上竟突發奇想,讓那些隻會些奇技淫巧之人,便可入朝為官,實在是對和他同樣寒窗苦讀才有成果的學子官員極為的不公!

而且這朝堂中的職位都是固定的數量,乃是僧多粥少呀!

王鴻緒看到陳廷敬沉默下來,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

“所以要讓他們這般輕易的得到皇上的賞識,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本官建議可以加上一條,若是拿不出切實法子之人,便要砍了他們的頭,屆時也可以威懾民心,讓他們不敢隨意糊弄皇上!”

王鴻緒一邊說著,一邊在那榜文下寫了一個鐵畫銀鉤的“斬”子,看上去便有一股令人氣勢撲麵而來。

最好嚇的那些人連站出來的膽子都沒有,到時,他們便可以和皇上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王鴻緒這般說著,心中確實有著他的打算,一則,這種奇技淫巧在某些地方卻是和工部的職位有些衝突。

二則,便是因為王鴻緒的出身。他出生官宦世家,向來有性子有些自傲,而那些身負奇技淫巧之人大多數連農民都不是。

若是和他們同朝為官,簡直是對他的羞辱!

當然,更多的卻是為這被打破階級的不安。

那日站出來反駁玲瓏第二條政令中反應最激烈,聲音最高的便有王鴻緒。

王鴻緒的話,成功讓陳廷敬陷入了沉思。

而這時,王鴻緒又道:

“而且,皇上將此事全權交由陳中堂負責,皇上事務繁忙,想必無暇關心這些小事,陳中堂可以將這榜文先發出去!

畢竟這一月之期迫在眉睫,也為了不讓皇上麵上不好看,咱們還是要緊迫著些才是。”

王鴻緒捏著手指上的扳指,意有所指地說著。

而陳廷敬心裡掙紮了片刻,看了一眼王鴻緒

,這才說道:

“不知這話是出自王大人之意,還是另有旁人?”

陳廷敬就怕這是其餘幾位重臣也有此意,先斬後奏,在新帝麵前他可沒那個自信。

王鴻緒愣了愣,隨後又笑了開來,看上去很是和善:

“這都是我一家之言,陳中堂不必放在心上,隻是,到底如何做,中堂心中也該有數,不是嗎?”

陳廷敬點了點頭,收斂了容色,端起茶:

“此事本官知曉了,自有決斷。”

王鴻緒瞧著陳廷敬已經端茶送客,可自己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便也隻好離開。

而最終,陳廷敬終究還是按照王鴻緒所說的,加上了一條無功者當斬!

隻是,看著那個讓人隻瞧一眼便覺得心緒起伏的“斬”,陳廷敬歎了一口氣:

“字是好字,可惜……”私心太重。

但若是一開始從源頭上便震懾住了那些平民,那就再好不過了。

也好,徹底斷了皇上那異想天開的念頭。

愁完了榜文之事後,陳廷敬又想起昨日的其餘二條政令,隻覺得口中泛苦。

他心中一時有些揣摩不到皇上究竟想做什麼,可是這次被皇上坑了的經驗,讓他在心中到底生起了一絲風雨欲來之感。

想起昨日自己的夫人聽到皇上那條請有才女子入後宮為官的政令時,那蠢蠢欲動的模樣,陳廷敬連忙收斂了心神,認真的辦好了公務,一到下職的時間便一刻也不多留,直接就衝回了家裡。

臨走時,他可是已經叮囑過管家,夫人要做什麼,記得要攔著一二,也不知能不能攔得住。

而另一邊,玲瓏終於收拾好了一切,帶著兩個孩子,胤祥坐著一輛樸素的馬車,身後跟著些許侍衛便朝著郊外走去。

畢竟,若想要了解到旱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到旱情發生地去看看,京中繁華隻不過是迷人眼的幻想罷了。

卻沒想到一行人才出了城,便遇到了騎馬堵在路中間的勤郡王。

“四哥!我知道是你,你出來玩兒都不帶我,隻知道帶著老十三!”

勤郡王這麼說著,語氣間有些委屈。

他之所以知道這馬車是四哥的,便是因為曾經,他悄悄的偷懶四哥和老十三出去的時候是

個什麼樣子,這會兒看到熟悉的一幕隻覺得紮眼極了。

玲瓏挑了簾子,瞧了勤郡王一眼:

“你想來就來唄,我還能攔著你不成,官道這麼大還容不下我這一輛馬車,你那一匹馬?”

“那不一樣!我,我也要和四哥坐在一起!”

勤郡王說著便棄了馬,直接跳上了馬車,而玲瓏看著小小的馬車裡,兩個孩子坐在自己的旁邊,雍正和胤祥相對而坐。已經沒有了位置。

“啊這,這馬車太小了,你還是騎馬更寬敞一點!”

“我不!老十三對麵不是有位子嗎?”

勤郡王這麼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胤祥的對麵,玲瓏已經有些不忍直視了。

你坐了你哥啊喂!

玲瓏看著臉色黑沉,默默將自己挪到了中間坐著的雍正,一時之間心中捂臉,生生止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哀嚎。

嘖,這還是四爺第一次這麼慘的時候,被親弟弟一屁股壓住的感覺很棒吧?

要不是這會兒有這麼多人在,玲瓏都想去問問雍正的壓後感了。

對此,雍正表示:弟弟是親弟弟,但是該打就不能手軟,否則等想打的時候就打不了了!

比如他現在_(:з」∠)_

勤郡王上了馬車之後,就對這胤祥耀武揚威地呲起了一口小白牙:

“我就知道四哥還是心中有我的,隻是下次四哥你要出去玩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呀?!”

玲瓏皺了皺眉,沒忍住,在勤郡王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我這是去出去玩的嗎?我這是有正事要辦,哪像你!”

勤郡王被敲了也沒惱,笑嘻嘻的湊過來:

“如果你能有什麼正事兒要辦,還帶著兩個小侄兒,你彆是驢我的吧!”

玲瓏:……

玲瓏第一次有些慶幸雍正往日的人設是冷麵冰山,這會兒隻輕飄飄地瞪了勤郡王一眼,便嚇得他一個哆嗦,乖乖封住了嘴,坐在一旁。

隻是這也沒安生多久,他又開始小聲道:

“四哥四哥,我聽說你想要推行新的政令,你可是上天認可真龍天子,和他們商量那些做什麼,直接讓他們照著做就完了,他們哪裡敢有不應的?!

要是敢有不用的,哼哼,等我到時候挨個上門,一定把他們都打趴下!”

玲瓏白了他一

眼,不愧是兄弟,和雍正問的話都一樣,隻是太無腦暴力了。

“那你吃飯吃七分飽和吃十分飽是什麼區彆?”

玲瓏回了一句,就不想再理會勤郡王了,這糟心孩子,一會指不定還有什麼問題要問,跟十萬個為什麼一樣。

“吃飯吃七分飽和十分飽的區彆,那肯定是七分飽的時候我還沒有吃飽,還能再吃下呢!”

玲瓏:……

胤祥:……

弘暉愣了愣,總覺得皇阿瑪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小小聲的說道:

“十四叔才不是這樣子呢!不過十四叔說的也有一點點對……”

弘暉搖晃著小腦袋,有些糾結的說著,玲瓏這時睜開眼,期待的看著弘暉:

“來,兒子!給你十四叔好好講講皇阿瑪是什麼意思!”

弘暉被玲瓏這親昵的稱呼弄得小臉通紅,然後小聲的說道:

“十四叔剛才說吃飯吃七分飽,肯定還餓,還要吃的!

那推行政令也一樣,肯定要大家一起努力,要是有人隻出七分力氣,那還有三分不出,肯定是不夠的!”

弘暉如今雖然年紀尚幼,可是卻在一些事上已經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

玲瓏看著弘暉的眼神帶起了欣賞:

“嘖,那麼大的人了,連個孩子都不如!”

勤郡王捂著胸口:紮心了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