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修)(1 / 2)

“皇阿瑪很好,大哥也很好,外麵很有意思呀!

好希望下一次還可以和皇阿瑪,大哥他們一起出去,額娘,我,我可以嗎?”

弘昀愣神過後,然後低下了頭,小心翼翼的說著。

原來,和皇阿瑪在一起相處的時光,是那麼輕鬆,還可以看到很多很多自己以前都不知道的,有意思的事。

齊妃聽了弘昀的話,錯愕的微張了嘴:

“你說,你還想和你皇阿瑪出去?!”

弘昀點了點頭,神情間還帶著些許怯懦之色:

“額娘,我還能再和皇阿瑪他們一起出去嗎?皇阿瑪他們是不是下一次不會再帶我去玩了?”

弘昀說話的時候眸子一眨一眨的,看著齊妃,讓齊妃隻覺得心頭驀然一軟,隨後抿了抿唇:

“弘昀放心,額娘會讓你皇阿瑪願意帶你出去的。”

重活一世,她最最虧欠的便是自己膝下的孩子。

唯願他們平安喜樂,長壽無極,她便此生無憾了。

弘昀得了齊妃的回答,眼中閃過了一絲雀躍之色,然後撲進齊妃的懷裡,大腦袋蹭了蹭:

“額娘,你真好!”

齊妃笑盈盈的將弘昀擁在了懷中,隨後又指揮著貼身宮女去拿了小孩子愛吃的點心,細細問起了今日發生的一切。

等聽到弘昀言辭清晰地將今日的事一一說完後,齊妃這才愣了愣神,原來皇上私底下對於看重的孩子是這樣嗎?

隻是,她又為何會突然看重弘昀呢?

不過看弘昀這般開心的模樣,想起自己曾經在他尚還年幼的時候,也護也護不住他,隻能任由他和自己永久的分離……

齊妃隻覺得心如刀割,現在,隻要弘昀覺得開心的話就夠了。

隨後,齊妃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

“好孩子,你放心,以後,你皇阿瑪會更喜歡你的。”

為了孩子,她也該爭這一分寵了!

齊妃這樣想著,摸著自己那漸漸隆起的肚子,唇角勾起了那溫柔的笑。

而弘昀看著齊妃撫摸肚子的模樣,眨了眨眼睛,隨後低下了眸子,嘴角卻無意識的下垂了下來。

額娘有了弟弟後,會不會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額娘了?

弘昀想起嬤嬤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手中攥著

的點心都不由自主的被他捏碎了。

齊妃這會兒想著自己以後的打算,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的不同。

而弘昀抬起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看著齊飛這般專注的模樣,最終也隻是低下了頭,沉默的將手中捏成渣的糕點,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額娘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額娘,皇阿瑪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皇阿瑪,但是在皇阿瑪那裡他卻能感受到一種不會被忽視的珍惜感。

如果,以後可以經常見到皇阿瑪就好了。

而玲瓏回到養心殿後,將雍正趕去了書桌前,讓他幫自己瞧著折子。

而玲瓏反倒在一旁的小幾上,自己隨意拿了張紙展開後,低著頭不知道寫著什麼。

雍正看到玲瓏那般認真的模樣,張了張嘴最後也不願打擾她,便隻能搖頭,認真拿起了今日才遞上來的折子。

今日的折子大多不是什麼重大要緊的事,最多不過是寫些對玲瓏那些政令不滿的言辭,隻不數大多以規勸居多,卻沒有一個人像以前那般言辭犀利。

其實,就像老十四所說的那樣,這人有那一層真龍天子的皮庇護著,群臣即便對她所有的決定再不滿,也絕不會像以前那樣對新帝拿架子。

畢竟,新帝以往初登基,為了朝堂穩固,少不得要好好籠絡群臣,但是她有那象征君權神授的一場雨,其實早就可以讓自己輕鬆自如一些了。

隻是,想起玲瓏先前的自然和自己說起話來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是對於那些頒布的政令,卻像是對待剛從土裡長出了幼苗,那般極為的嗬護。

雍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隻知道能讓她這麼做的事絕對不會有錯。

可是現在對什麼事都兩眼一抹黑的雍正來說,讓他心中升起了濃濃挫敗感。

後宮那一攤子爛事兒就不說了,那確實會有這個時代的通病,可是朝堂上本應該是自己擅長的事兒,卻也讓他沒有什麼施展之地。

雍正這麼想著,原本那嬌豔冰冷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沉鬱,那張薄唇抿得更緊了。

玲瓏察覺到殿中的溫度下降了,抬眼瞧了一眼雍正:

“怎麼了?是不是有人又說什麼不好聽的了,你就當放屁好了!”

雍正:……粗魯!

“倒也沒什麼……”

雍正微一頓,看著陳廷敬呈上來要求過目的榜文,其上內容文采斐然,看上去便是一篇不錯的佳作。

隻是,雍正點了點最後看上去臨時加的那一條,沉吟片刻,這才道:

“隻是,陳廷敬寫的榜文呈上來了,不過……”

玲瓏這會兒將剛才筆走龍蛇寫的厚厚的一遝紙,放在一旁,又隨手在旁邊的洗漱架上取了濕帕子潤了潤手,這才走過去:

“不過什麼?我瞧瞧。”

雍正起身將位置讓給玲瓏,動作很是自然。

隨後,他就看著玲瓏低眸看著榜文的模樣,出了神。

以前怎麼不曾發現自己低眸時的睫毛會那麼長?

不過這愣神也隻是這麼一瞬間,最後等玲瓏一目十行的掃視完了榜文抬起頭,雍正連忙低下了頭:

“陳廷敬這裡麵還多加了一條,若是於朝廷無功,反而揭榜者以欺君之罪論處,當斬!你以為如何?”

玲瓏看到那最後加上去的內容,也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陷入了沉默。

而雍正這會兒調整好了心緒繼續說道:

“朕以為,此法可行。一則,若是無限製的話,誰人都可揭榜,那即便是那些想要蒙混過關之人也會來此。屆時,隻怕會造成場麵混亂,反倒埋沒了有真才實學的人。

二則,年羹堯上次的密奏你我都知道,這次你已推行新法,隻怕他們並不會讓你稱心如意,若是不加以限製的話,朕恐他們會渾水摸魚。”

雍正緩緩的將自己的想法說著,而玲瓏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想到這裡已經不是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那個尚算平等的社會了。

“可是,斬刑是否太過殘酷,屆時的話會將大多數人都拒之門外,甚至膽小者也不敢揭榜。”

玲瓏於其他事上自有決斷,可是在這等攸關性命的事上卻是心軟了。

雍正認真瞧了玲瓏一眼,繃著臉道:

“為君一道,切記優柔寡斷!”

“於人類來說,生命是脆弱的,也僅有一次,如何能不珍惜?”

“那你信不信,即便是在榜文之上有欺君者斬的罪名,也還會有人為此鋌而走,絕不會有你所說的那般珍惜生命。”

雍正對於人性的貪婪早已見的太多太多了,所

以這會兒那薄薄的唇中,不斷吐出那冰冷刻薄的言語。

而玲瓏卻詭異的沉默了。

她並不曾經過這樣的事,就連如今所推行的種種政令,也隻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來相助前人而已。

可是,自古變法哪裡會有平坦至極的呢?

過了半晌,玲瓏輕輕道:

“我明白了,此事是我想差了,就這麼做吧。”

雍正依舊是冷著一張臉,可是眼中卻閃過了一道欣賞之色。

知錯改之,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嗯,不過陳廷敬向來講究中庸之道,此法應當不是他提出來的。

而且,更多的可能是為了針對此法的人提出來,不過也算是他們做了一件好事。”

雍正這麼說著,瞧著玲瓏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便又故意道:

“說起來朕都真的要懷疑你,是否真是老天認可的真龍天子?

你瞧這次連你我一時都沒想到的事兒,便是有人雖然有破壞之心,但卻歪打正著了!”

雍正這話,讓玲瓏抬起頭,抿嘴一笑:

“什麼真龍天子不真龍天子的,不過就是事先掐算好了時間,又用了些科學的手段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雍正見玲瓏情緒漸漸穩定後,這才又恢複了原狀:

“即便朕知道,可是天下萬民不知道。況且,就是那鄉間老漢的一席話便是皇阿瑪在世,隻怕也不會有人那般狂熱的吹捧。”

玲瓏聽了這話想起自己被村長要吹爆時的場麵,隻覺得耳根發紅:

“好了,莫要笑我了,咱們還是說說這政令想想還有什麼不完善的地方吧。”

雍正點了點頭,看玲瓏徹底恢複正常後,這才又說了自己的幾個小建議,將那榜文批得更完整後,又讓蘇培盛給陳廷敬送去,讓他謄寫一份,然後張榜公告。

等榜文的事解決了,玲瓏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到貴妃榻上鹹魚攤了。

雍正看著這樣的玲瓏,才覺得她是徹底放鬆了下來,這會兒拿起奏折一邊瞧,一邊一心二用的說道:

“其實,依朕看來,你並不必對新法那般地謹小慎微,他們可能比你想的要好施行。”

在這樣的時代,一個代表上天的帝王,不說全國享譽,那也是振臂一呼,萬人響應。

玲瓏癱在貴妃榻上,輕輕的說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是想讓它變得更完美啊!”

玲瓏不是什麼完美主義,可是她深深的知道新法施行也延續不易,隻有讓它們第一次便在世人眼中閃亮登場,方可以讓今後的一切進展得更加順利。

雍正看了玲瓏一眼:

“世上沒有至美至善之事,你放寬心吧。”

玲瓏點了點,隨後才像回過神一般的瞧了一眼雍正:

“咦,不對啊,你今天竟然寬慰起了我,這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雍正:……

這人一天不懟自己就嘴巴癢癢是吧?!

“哼,看在你讓弘暉和弘昀今日那麼開心的份上!”

他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能有如今日那般,在“自己”麵前那般放鬆愉悅的時候。

想起自己幼時也曾在皇阿瑪麵前謹小慎微,戰戰兢兢,他以為那是正常的。

可是今天看到那一切,他才知道一個真正的父親和孩子之間最好的相處該是怎麼樣的。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雍正說著這話,原本也沒有抱什麼期望玲瓏的答複。

畢竟在他看來,這人會在自己提出這種在他看起來很白癡的問題是懟起自己,可是卻沒想到玲瓏回答他了。

“四個字,尊重,傾聽。”

雍正微微一愣:

“尊重,傾聽?這話何解?”

玲瓏本來想要懟一下雍正,但是想著這人方才在自己情緒低落的時候百般勸慰自己,是終究還是壓了下去,心平氣和的說道:

“那就這樣說吧,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你阿瑪還在,他若是如今日這般對待弘暉和弘昀待你,你開心嗎?”

“開心!”

雍正幾乎沒有思考,便直接脫口而出。

其實今日看到兩個孩子開心時,他除了複雜,更多的是羨慕。

羨慕他們為什麼可以在父親麵前那般輕鬆自如,隨意歡笑,那是曾經的他求而不得的。

他們的母親對於眼前這人來說,並不曾讓他升起過一絲寵愛之心,可是,他們卻依舊被她那般溫和且耐心的對待。

對於皇宮中長大的孩子來說,他們自小便知道自己身負的寵愛與否,和母親息息相關。

曾經最喜歡和自己對著乾的八爺

黨中的老九,便是因為宜妃盛寵不衰,所以獨得皇阿瑪眷顧。

而自己……

孝懿仁皇後去的早,自己的親生額娘也不會幫自己在皇阿瑪那裡周全,在他隱約的記憶中,除了在自己年歲尚小的孝懿仁皇後還在的時候,能得皇阿瑪幾分眷顧之外,剩下的便隻有冷漠以對。

雍正陷入回憶,可是玲瓏看雍正這幅模樣便隨口說道:

“現在你換位思考一下不就明白了嗎?”

雍正搖了搖頭,表情有些苦澀:

“不,我不懂。我不懂一個父親為什麼要對孩子尊重,我更不懂一個父親要如何去傾聽。”

雍正這會兒已經無意識的換了自稱,玲瓏聽到這話,略一沉默,然後歎了一口氣:

“尊重,是希望你能想對待一個和自己平等的人一樣對待你的孩子。

你是他們的父親,但是你並不是一個**者,獨裁者。

他們更應該在你的麵前可以自由的抒發己見,在這個過程中你才可以做到更好的傾聽孩子們的心聲。”

“我……”

雍正想說他沒有,但是張了張嘴,卻覺得有些艱澀難言。

“可……從古到今,都是這樣啊,孝道大於天!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接下來,難道不應該是等著孩子的感恩和回報嗎?”

“那,他們想要出生嗎?”

雍正一時無言,而玲瓏卻認真的說道:

“或許在你們的觀念中孝道大於天,所以因此覺得對於孩子並不需要多費心力,他們便會對你們言聽計從。

可是,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難道你之前對你爸,阿瑪也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的言聽計從嗎?”

雍正沉默,不是的,他心裡曾有無數次想要問過皇阿瑪,為什麼要將他們兄弟三六九等的劃分,為什麼要對太子那般盛寵對他們卻棄如敝屣。

可是,他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不合適,這個時代不合適。

玲瓏看著雍正似有明悟的模樣,搖了搖頭:

“行了,這件事先不說了,以後你慢慢看著就是,現在眼前還有一件事得去解決。”

雍正回神:

“何事?”

“弘昀今日的言行舉止,你難道真的沒有發現一點異樣嗎?”

雍正腦中很快的將弘昀今日說的話過了一遍,

皺了皺眉:

“弘昀確實是被教養的小家子氣了些,不過,他倒是有幾分聰慧。”

玲瓏搖了搖頭:

“何止是小家子氣,你沒聽到孩子說嗎?下人若是吃不飽,不光不會不好好做事還會給主人使絆子,你告訴我一個幾歲的孩子,如何能有這般的體會?”

“可,宮中應當是不會存在吃不飽的事……不過是稚子之言,想必是從哪裡聽來的吧?”

玲瓏聽了這話,有些沉痛的看了雍正一眼。

“不,你錯了。小孩子才不會無緣無故的騙人,他所說的吃不飽可不單單是指吃不飽。”

“不單單是指吃不飽?”

雍正這下子徹底迷糊了。

“這個吃不飽很有可能是在隱喻很多事,比如下人沒有他沒到足夠的銀子,比如他們沒有在主人身上撈到足夠的油水。”

玲瓏說著想起今日讓孩子在自己麵前當麵就耍心機的模樣,隻怕也是跟著那下人耳濡目染來的。

其實,小孩子才是最純潔無瑕,最不會撒謊的。

而也正是因此,不光是這個時代,就連經濟科技極其發達的現代,在大多數人眼中對於小孩子的言辭都從不曾放在心上。

所以,才會在現代有許多許多的孩子,在幼年時遭受了不好的事情,他們曾向自己的監護人求助過,卻從不曾被他們放在心上。

童年陰影,其實曾伴隨大多數人的生命。

他們或是能將其永久的埋藏在心底,唯有在黑夜中默默舔舐傷口,或是被其擊敗,一生都活在自我厭棄,恐懼之中。

“弘昀如今大了,想必也不會和齊妃同住承乾宮了。所以我猜,他的問題出現在阿哥所。”

雍正原本並不懂玲瓏的意思,等玲瓏解釋過後,他不由自主的緊皺眉頭,聽玲瓏這麼說後,這才沉思一番道:

“弘昀他如今五歲了……隻是,三歲時便被朕讓人帶到了前院,你是知道的,前世齊妃的幾個孩子都太過不成器,所以朕怕他教壞了孩子……”

雍正乾巴巴的解釋著,被玲瓏抬眼一瞧隨後沉默了下來。

或許弘昀能成這般模樣,和他也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