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修)(1 / 2)

陳廷敬沒想到玲瓏會這麼回答,當即愣了愣,但抬眼看著?玲瓏一臉自信的模樣,又將自己心中的不信壓了?下去:

“天佑皇上,降下神物,實乃我大清之福!”

陳廷敬先捧了玲瓏一句,隨後又有些遲疑的問道:

“隻是不是皇上所說這神物到底有何妙用?皇上又如何知道此物當真於京郊大旱有益?畢竟,這可是百姓口糧上的事,容不得馬虎!”

陳廷敬這會兒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此前他和皇上雖然有過?賭約,可是兩人的出發點同樣都是為了?京郊旱情一事。

若是此旱情真正得到了緩解,也可以讓京郊的百姓好過一點,畢竟百姓好過了?,京中才能更為安穩,不是嗎?

玲瓏眼含讚許的看了?陳廷敬一眼,單從他敢這麼問自己來看,這便是一個心中有民的官員。

這麼一想,玲瓏隻微微頷首:

“此物……”

玲瓏還來不及說話,下首便又站出了一人瞧著那官服,看著?倒是官職不低:

“皇上,奴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玲瓏朝雍正飄了?一眼,雍正這才飛快的說道:

“是如今的戶部尚書,希福納。”

雍正說起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要?說這希福納,那此前在他的記憶中那就是朝之蛀蟲!

在皇阿瑪在位期間大肆貪墨國庫中的銀兩,這彼時皇阿瑪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竟不知怎麼想的,最終將其輕輕放過!

後人對於皇阿瑪的種種評說,雍正暫且不想論,單從這人所貪墨的巨額銀兩,以及他和旁人相互勾結,堂堂戶部大清的錢袋子?,竟成了?他人的錢袋子?,讓人隨意取之用之,簡直可笑之極!

大概是雍正的臉色太過?不好,讓玲瓏也不由繃緊了臉色,瞧著下麵那人:

“愛卿有事,大可奏來。”

希福納這會兒得了?玲瓏的允許,當即跪在地上,飛快的說道:

“皇上讓奴才說,那奴才就說了?!皇上此番是否太過?輕信於一個平民了?,那隻不過?是地裡刨食的泥腿子,也不知從哪裡尋來的物件,就能讓皇上如此青眼。

要?知道此事關

乎天下萬民啊!皇上就這般相信那人手裡拿出來的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定為神物,是否有所不妥?

畢竟此物之用,奴才等?並不曾見過?,此人誰知那是不是那等投機取巧之人?!”

希福納口中說著是為了?天下萬民,可是神情之間連聽都沒有聽玲瓏介紹那磷肥,便直接滿是排斥。

畢竟,他這些年從戶部之中貪墨銀兩,最方便的便是在有天災**發生之時,皇上從戶部撥款。

彆看皇上此次說是如果她和陳廷敬賭約都不成之後,皇上自己拿私庫補貼京郊百姓。

他在先帝身邊侍奉這麼久,如何能不知道先帝到底給皇上留下了?多?少東西,隻怕到時候連私庫的銀子都不夠,到時還不是要從戶部走,屆時他再從謀利一二……

希福納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而雍正這會兒惡狠狠的盯著他看著?希福納眼珠子亂飄的模樣,便知道此人又在打起了他的小算盤。

他生平最厭惡的便是那等貪汙的官員,而其中便於希福納最甚。

隻是不知他這一次又準備從哪裡入手,這讓雍正心裡恨的牙癢癢,但是因為此人在此前曾深受皇阿瑪重視,他還來不及將他打下去。

如今,雍正抬眼瞧了玲瓏一眼,不知道她可否能看穿這人的真實麵目。

玲瓏聽了雍正的話,頓時便知道希福納到底是何人。

畢竟,希福納此人在曆史上太過於出名了?,他的貪墨佐證了?康熙晚年時戶部的**,吏治的腐朽,成為康熙讓不少人詬病的一點。

這麼一想,玲瓏不由瞧了雍正一眼,怎麼他重生回來這麼久,就還沒有將這條大蛀蟲從朝堂上挑出去碾死?

還留著?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是圖什麼?

隻是,這會兒也不是玲瓏去問這事的時候,她眯了眯眼睛,看著?在下方保持低眉順眼的希福納,希福納方才字字句句可都是對她所說之物的不屑。

“泥腿子,上不得台麵,朕倒是不知道,你?是這樣看待我朝著?百姓的!

如果你?當真不喜你?口中那些泥腿子,你?府上的吃食用具不如自今日起便停了?吧,畢竟這裡麵可少不了?你?口中那些泥腿子的百般努力?

吃著?用著人家

一滴汗水摔八瓣的心血,在這裡背後貶低彆人的身份,當真是可笑之極!”

“況且,士農工商,農者次之,而你?們之所以能有今日,也是因為朕憐你?們寒窗苦讀之苦,又欲讓你?們一展抱負,報效國家,讓我朝更好,卻沒想到……哼!不知所謂!”

希福納沒想到玲瓏可不想先帝那般對身份看得極重,畢竟,每一個皇帝大都是如此。

即便口中說著愛民如子?,可是實際上大都是覺得自己超然於眾人之上,不屑與之相提並論。

希福納一時啞口無言,而玲瓏冷冷瞧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

“怎麼?愛卿這會兒倒是沒有話說了?那這也有話說,剛才朕便欲提讓此物之妙用讓爾等?親眼所見,如今瞧著若是朕不提此法,隻怕你?們也不相信!”

“奴才等?不敢!”

眾臣連忙垂下了?頭,聽著玲瓏的隱含冷氣的聲音,齊聲直呼。

可是玲瓏這會兒卻不相信他們口中的那些話了?,畢竟若是他們當真相信自己的話,也不會如同方才那般在希福納站出來說了?那麼一番話後,那麼久沒有一人敢出聲。

這就是新帝最為弱勢的一點,新舊政權交替之時,總是有些大臣持觀望狀態。

而此時,便是靠後宮來平衡了。

隻是,烏拉那拉氏的父親不久前才亡故,而年夕嵐的兄長雖說允文?允武,但是在朝堂上太過,勢單力薄,隻怕他一開口便會被眾臣攻訐。

所以,方才年羹堯被玲瓏用眼神止住了?想要站出來的動作。

隻是,如今除此之外,她發現這朝堂之上竟沒有一個可讓她再用之人,看來重開恩科迫在眉睫。

“不敢?朕看你?們倒是敢得很,既然你們質疑朕口中這件事,朕也好用事實讓爾等?心服口服,免得說朕用強權壓你?們!”

“蘇培盛,讓人準備石槽以土覆之,移栽扁菜,屆時便用上文?大成口中所用的磷肥方法,對其進行施肥!

不過?,磷肥不宜過?多?,若是有疑問可去尋文大成問問,扁菜長得快,割一茬不消七日便可成菜,這七日諸位不會沒有這點耐心等?吧?”

所有人聽了玲瓏這話頓時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隨後他們又連呼不敢,隻是卻沒有一人反駁玲瓏要以扁菜去試驗。

畢竟,雖然皇上說那是神物,可是誰又不知道那是否是皇上被人哄騙亦或是其他呢?

隻不過?這大實話他們可不敢說,如今皇上願意實驗,倒是可以讓他們心中安定一二。

而玲瓏看著?他們這般作態,笑容冷淡中又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

這些大臣們啊,總是才被打過?臉就忘了?疼。

然後玲瓏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又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至於這石槽便放在大清門門口,務必要?保證諸位愛卿日日上值之時都可看到!”

玲瓏這話一出頓時一片沉默,皇上這招真狠呀,如果那神物真的有皇上所說的那般奇效,那他們豈非每一日去上職的時候,都要感受一次無形的打臉?!

隻是,皇上顯然是對他們先前的態度給惹怒了?,他們倒是有心回緩一二,隻是看著?皇上拿冰冷的麵色,還都是乖乖住了嘴。

可神物,真的會有那麼神嗎?

神物到底有沒有那麼神,朝上官員不知道,隻是等他們上完朝回到衙門的時候,沒過多?久,便聽到外麵一陣喧嘩之聲。

就連六部尚書都坐不住朝外麵看了?一眼,隨後,看著?那不遠處的兩個大石槽,所有的官員都不由齜牙咧嘴,跟牙疼起來一樣,沒想到皇上是來真的!

陳廷敬看著?那被一連片從地上挖出來的韭菜陷入了沉默,此時韭菜都已經被割掉了?,這麼兩個大石槽放在大廳門口,實在是有礙觀瞻。

而玲瓏是讓人準備了?兩個大石槽,一個特意做了?標記,施上了?磷肥和水,一個則隻澆水。

甚至更絕的一點是,玲瓏連澆的水都是用量器量好了之後,才讓人澆上去!

那些澆水的小太監在澆水前都是將量器裡麵的水捧著,在各個衙門跟前走一遍,務必讓裡麵有人能看到這水的多?少是否一樣,這一番操作讓所有大臣們頓時尷尬無比。

“咳,皇上這回隻怕是真的惱了,竟然用這種方法來讓我等?親眼目睹,這神物無效還好說,這神物越是有效,隻怕老夫都無顏再進這衙門了!”

一個老大人這麼說著,而後,工部尚書王

鴻緒麵色鐵青的看著?那大石槽,抿了抿唇,過?了?半晌這才說道:

“隻怕,皇上這一次乃是有備而來,我等?到時候還是準備好去宮裡認錯吧!”

王鴻緒說著這話心裡不甘心極了?,原本他並不以為那些貧賤之家能出什麼好東西,可是如今看一農家子就能得皇上如此看重,讓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隻是屬於官宦世家的教養,以及他心中的為國為民之心,讓他再不願意,也還是低下了?那顆高貴的頭顱。

而陳廷敬看著?那大石槽目露深思,過?了?半晌才輕輕一歎:

“本官倒是希望這神物當真有神效,如此才能讓京郊的百姓少吃一些苦處,若是此物當真神奇的話,屆時推向萬民乃是功利千秋的大好事!”

“可是大人,難道您忘了?您和皇上的賭約?”

陳廷敬的副官聽到陳廷敬這般感慨,皺著眉,低聲說道。

聽了這話,陳廷敬抬眼看了?這人一眼,隨後搖了?搖頭:

“你?呀,還是將這麵子看的太重了?一些,本官是官,官者管也。

本宮如今食皇上之俸祿,奉命管天下之百姓,自然是要考慮到他們的溫飽生存問題?

若是皇上當真能讓人拿出此等?神物,本官便是退一步,那又如何?

況且,希福納那話,本官實在不敢苟同。本官也是寒窗苦讀至今朝,田壟溝壑間農夫也於世事上自有決斷,如何能小瞧任何一人?

隻不過?皇上此前那番政令實在是讓人太過?措手不及,不過?,若是當真皇上讓人拿出了真真正正有實際意義的東西,本官又為何要?阻攔?”

和陳廷敬的心係百姓不同,希福納也看到了那兩個大石頭,撚了撚唇角的胡須,冷冷一笑:

“不過?是個農夫拿出來的東西,即便是有效果,又如何能夠讓人一眼便看到?隻不過?是皇上將其誇大其辭了?罷了,本官是不信的!

皇上和陳廷敬的賭約已經日益逼近,指不定是皇上隨意的矮子裡拔將軍,選了?一人出來而已,這般聲勢浩大,隻是想要先行震懾住我等?!”

“可大人,皇上如今初登基,如何會做這種無?故放肆之舉,若真是這般,隻怕會動搖民心,與皇

上不利啊!”

希福納聽著身旁人有些擔憂的話後,想著皇上今日在朝上對自己明晃晃的不喜,又思及自己在先帝麵前的榮寵心下冷笑,隻是麵上卻不敢表露:

“你?如果能知道皇上是怎麼想?你?要?是知道皇上怎麼想,那你就做皇上行了?。不用再看了?,不是些什麼好東西,也就隻有你?們這些蠢才才會被皇上這些手段震懾到,本官才不懼!”

況且皇上若是這次拿的這東西真的沒了效果,那才好呢。

不過?是個年輕的新帝,在他看來還手段弱得很呢,等?到時候吃了?虧便知道他們這些老臣的好了,指不定還要?讓他們這些老臣給她擦屁股呢,這一來一往他的位置不就更穩了??

“嘖,希福納大人好口才,難怪敢在朝堂上那般和皇上說話。

隻是,這話你?怎麼不去皇上麵前說也好,讓皇上瞧瞧希福納大人心裡是如何想她的?”

希福納沒想到王鴻緒這會兒轉到了自己衙門跟前兒,自己方才那話竟被他聽了去。

王鴻緒本就不是一個口舌上能饒過?人的,這話一出,希福納頓時反應過?來,他已經忘記此時不是他身負榮寵的康熙朝了?。

隻不過?,一個新帝,以自己這些年經營的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倒還是可以穩住一二。

“王大人,本官隻是實在不相信那等賤民能拿出什麼好東西,倒是王大人也是出身官宦之家,怎麼如今竟也向著?那些泥腿子說話了?不成?”

希福納自然是知道王鴻緒向來自傲自己出身官宦世家,自詡高人一等?,所以這話直擊要點,而王鴻緒這會兒隻淡淡地瞥了一眼:

“不敢苟同希福納大人之言,本官倒是覺得皇上朝上說的也確實不錯。

那些農者雖說終日在天裡勞作比不上我等?家世好,可是我等?吃的用的哪一點不是農家所做?”

希福納沒想到王鴻緒又會拿玲瓏的話來堵他,頓時一噎,狠狠的刮了一眼王鴻緒:

“王大人倒是好度量,隻是王大人願意與那等賤民同朝為官,可本官卻是不願的!

神物,又不曾有天降神跡,如何可稱之為神物?”

希福納這話顯然是不大相信的,而此刻朝中也分

成了?三派,一派是如王鴻緒這般中立,想要觀望,磷肥效用之人;一派是希福納這等?完全不信,隻想看玲瓏吃癟之人;而剩下的便是以陳廷敬為首,隻期盼這次神物真正有神效,可解萬民之苦。

而對於朝中眾臣心中的想法,玲瓏也不是不知道,不過?現在他們在如何想自己,等?到事實擺在眼前之後,自然有他們打臉的時候。

下了?朝,大概是因為今天玲瓏發了?火,一時之間讓大臣們除了特彆緊要?的事以外,都不敢再將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呈上來讓玲瓏煩心了?。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呈上來的奏折煩的另有其人。

大概是因為今天希福納突然跳出來,讓雍正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給玲瓏留下了?多?麼大一個爛攤子?,頓時有些內疚。

“希福納一事,是朕的問題,隻是朕還來不及處理便已經成為了這個模樣。

不過?,如果按朕的計劃,此人應該朕在登基之前就將他解決了,可皇阿瑪去的實在太急,朕還有很多?部署都來不及展開。”

玲瓏聽了雍正的話才知道為何希福納現在還能再蹦噠,頓時有些了?然,隨後又好奇的問道:

“對了,說起來我倒是不知道,四爺你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竟然可以在這麼年輕就登基了,我還怕我當時穿成了?一個早死老頭子了?!”

雍正聽了玲瓏這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讓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聽玲瓏吐槽時候的模樣。

難道他自己在這人心中就是這麼一個印象嗎?

早死老頭子,說起來自己登基之時,確實年紀大了些,可也不至於被稱為老頭子吧?

大概是因為雍正此刻頂著?那張冰山美人臉的怨念實在是太重了?,讓玲瓏後知後覺的察覺到,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咳咳,不管如何還是感謝這一次四爺能給我這麼一個年輕的身體,不然我都要虧大了!”

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