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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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綱吉不由想起了這個問題。
他大概是在回到日本的飛機上吧。
小小的綱吉倒不能理解私人飛機和客機之間有什麼關係啦，不過總歸是在回家的飛機上。
身邊的都是彭格列的人，有不少綱吉見過的大叔,也有自己的父親和老師。
甚至於自己的小師弟織田君,也麵無表情地說著“打擾了”跟著蹭了個飛機回去日本。
按理來說，對綱吉而言這應該是最安全不過的環境的。
但現在又發生了什麼呢？
綱吉盤膝坐著,端著一張嚴肅的小臉,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即使是所謂的私人飛機,也是遵循基本法從意大利飛回日本的。
這段時間對綱吉而言並說不上短。
故而在最初的打鬨過去之後,自然而然地男孩子的困意就浮現了上來。
任由沢田家光掏出準備好的大白鵝小毯子將自己裹得結結實實隻露出一個腦袋，綱吉軟乎乎說了聲“謝謝papa”就扭頭睡了過去。
睡著睡著,似乎聽見兩道聲音在為了什麼東西爭吵的樣子。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綱吉明明是我選中的孩子！都和我簽訂契約了！”
這是細聲細氣但焦躁的聲音。
“但是在另一個世界綱吉君也是我的王哦！”
這是另一道軟乎乎的聲音。
兩道聲音的爭吵就像是小學生一樣幼稚,綱吉愣愣地發了一回神,突然反應過來他們爭吵的對象似乎是自己。
[誒誒誒？]
也就是這個時候,綱吉才終於發現什麼東西不對。
因為他似乎好像,是在空中的？
更具體的說，他似乎正被這兩個聲音牽扯著在空中……的樣子？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幅情景的話,就會發現綱吉感覺的並沒有錯。
在廣袤而無邊的空間之中，一隻綱吉布偶正漂浮在空中，被兩隻無形的手分彆拉住,在空中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那兩道聲音還在嘰嘰喳喳地爭吵，綱吉見過家裡附近的孩子們為了搶一個玩具的時候的爭吵的情景的。往往是孩子們正吵著吵著,玩具卻脫手而出,掉到一邊的沙坑裡麵。
當然,你是不能指望孩子們分注意力去撿小布偶的。他們的矛盾早就轉移到了彼此之間的爭吵，誰還會記得可憐的小布偶呢？
而最後的結局當然是誰也討不到好,最後被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浮萍拐咬殺。（咦？）
而此時此刻，綱吉小布偶也陷入了相似的情景之中。
——他被爭吵著的兩方給扔了出去、
綱吉待在布偶的身體中墜落下去，還沒產生“啊好痛”的意識的時候，就直直掉入了漫無邊際的空間當中。
耳邊似乎能夠聽到那兩個爭奪自己的存在在驚慌失措地呼喊，在即將被撈住的時候，綱吉卻哼唧了一聲，從抓住自己的那隻手中掙脫出去。
然後從另一個地方浮現出來。
一雙手伸了過來。
“嗯嗯？這就是本王的烏魯克嗎？這還不是個孩子的形態嘛。”那雙將他抱起的手意外地有力，說的話聽來卻有些費力，但在短暫的費力之後，立刻就能聽懂這個家夥到底在講什麼。
“嘛，看起來還算是華麗。”
說完這句話，綱吉就被這雙手舉高，也真正看到了抱起自己的人。
入目是金色。
金色的發比記憶中的迪諾還要璀璨幾分，仿佛好看的鎏金傾倒在神明的造物身上。
紅色的神紋盤旋在身上，隨著肌肉的起伏暈染。
赤紅到透徹的瞳不在自己身上，反而看著右側某處。
綱吉這才跟隨著看去。
右側是一個與這個金發青年截然不同的人，有著一頭溫柔的綠色長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那雙淺綠色的瞳彎起，露出十足的溫柔意味。
“你好呀，烏魯克。”綱吉聽見這個人這樣稱呼自己，溫柔地將自己從金發青年手上接過，“原諒吉爾的無禮吧，他隻不過是第一次見到你有些興奮。”
“嗯？我是誰？”
“我的名字是恩奇都哦。”
綱吉這才眨了眨眼，恍然發覺自己還沒說話，對方就知道自己的疑問。
卻見恩奇都輕輕笑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啦，”那隻纖長的手點在他的額心，“你的問題都寫在臉上了哦。”
綱吉這才愣愣地點了點頭，眨眨眼笑了起來。
“你好，恩奇都——”他同恩奇都說道。幼崽的聲音有些稚嫩，和自己原本的聲音有些出入。但這並不妨礙綱吉對青年自然而然的、仿佛天生一般的親近。
“我是綱吉哦！”
“嗯？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名字？”被恩奇都稱為吉爾的家夥伸過一隻手過來，不著痕跡地捏了捏綱吉。見待在布偶身體中的綱吉看過去，便露出一個張揚的笑。
“本王是吉爾伽美什，”他宣告道，“既然成型了，那你就給餘記住，我就是擁有你的這個吉爾伽美什王。”
恩奇都湊近解釋：“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他也會像以前那樣好好保護你的哦。”
“喂！恩奇都！”
眼見著二人在自己麵前打鬨起來，一直暈乎乎的綱吉在吉爾伽美什自我介紹時突然清醒過來，腦袋裡似乎也多了什麼。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太重要。
他望著這兩人，彎起眼拍手笑起來。
“嗯！綱吉也會好好保護吉爾和恩奇都噠！”
這話一出，空氣中仿佛安靜了一瞬。
緊隨而來的是王毫不掩飾的大笑，笑到眼淚都擠了出來地伏在友人肩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聽見了嗎？”吉爾伽美什故意做出擦眼角的動作，笑得幾乎不能站直，“這個小東西說要保護你我。”
恩奇都雖未表現得像是吉爾伽美什這樣，但也是一副眉眼彎彎的愉悅模樣。
綱吉氣呼呼地鼓起了臉。
吉爾伽美什笑夠了，才對著綱吉說道，“就算要保護本王（噗），至少也先從現在這幅弱小的姿態擺脫出來吧？”
[這幅形態怎麼啦！小看小孩子可是要吃大——虧的哦！]綱吉氣呼呼地想著，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要說的話，他正被恩奇都抱在手上。
夾著腋窩抱在手上，還能捏一捏臉頰那種。
[誒誒誒誒誒？綱吉、綱吉變成玩偶了？？！]
**
從玩偶的形態擺脫出去花費了綱吉不小的氣力。
畢竟怎麼變成玩偶的、怎麼來到這裡的他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現在自己似乎被認成了什麼[烏魯克的化身]。
但是綱吉就是綱吉嘛，才不是什麼烏魯克的化身呢。
這樣想著的下一秒，幼崽就被腦海中突如其來的記憶給打敗了。
腦袋裡多出來的是這個名為[烏魯克]的城邦的記憶。
綱吉在恩奇都的臂彎裡睡了一覺，就將這些記憶給囫圇消化了一遍。
他和[烏魯克]一起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匆匆看過這個城邦的曆史畫卷，在隻有短短一場夢境的長度的時間中，綱吉能夠感到烏魯克對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的愛與溫柔。
因此在夢境的背後，屬於烏魯克的聲音詢問他是否能夠代替自己看看烏魯克的時候，幼崽遊移了一下。
[“就隻是一會哦。”]他舉著手指說道，[“綱吉的媽媽還在等著綱吉呢，綱吉不能讓媽媽擔心噠！”]
烏魯克答應了綱吉，於是綱吉扭扭捏捏的同意了在做夢的這段時間作為烏魯克的化身在大地上行走。
[對烏魯克來說，烏魯克的人們都是他的孩子吧？]綱吉迷迷瞪瞪地想著，[這樣的話，綱吉也能體會一次當爸爸媽媽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了呢。]
正是因為這樣的想法，當綱吉迷迷瞪瞪地醒來、看見吉爾伽美什的時候，目光中就帶上了微妙的包容與寵溺。
“嗯？你這是什麼眼神？”手中執著鑲嵌著青金石的金杯的王挑起眉，目光直指傻乎乎的國家意識。
綱吉眨巴眨巴眼，寬容地搖了搖頭。
“什麼都沒有哦。”他說道，見手邊碰巧有一疊點心，順手遞了過去，“吉爾要吃嗎？”
吉爾伽美什虛起眼來。
“你……”
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給打斷，當然，在這個烏魯克之中有膽子打斷王的話語的想當然也知道是誰。
“啊呀，綱吉醒了？”恩奇都走進房間，“在關心吉爾嗎？”
綱吉端著一張小臉（試圖擺出長輩的尊嚴）點點頭：“嗯嗯。[烏魯克]告訴我，吉爾還是個孩子呢。”
金發王者的後腦勺登時蹦出好幾個紅色的十字路口：“哈？”
但王的摯友、恩奇都卻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後點了點頭。
“從綱吉的角度來看，吉爾確實還是個孩子嘛。”他這樣說著，一麵隨手接過盤子投喂綱吉一麵不著痕跡地問道，“不過綱吉剛才說[烏魯克告訴你]？綱吉不就是烏魯克嗎？”
綱吉被塞得嘴巴鼓鼓，隻能努力搖搖頭，待吞咽下去才解釋。
“綱吉是綱吉，烏魯克是烏魯克噠！”
恩奇都：“那綱吉為什麼知道烏魯克知道的事情？”
綱吉眨眨眼：“因為綱吉和烏魯克一起看見了……？”
說這話的時候男孩子就遲疑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是十足的疑惑。
綠發的神之人偶露出溫溫和和的笑。
“也就是說，綱吉是和烏魯克同等的存在嘛。”
他揉揉綱吉的頭發道：“我知道了。”
綱吉愣乎乎地點點頭。
[說起來，恩奇都知道什麼了？]
坐在一旁的吉爾伽美什王看穿了一切，小聲切一聲之後側過頭去。
“兩個蠢貨。”他嘀嘀咕咕。
那邊綠色長發的鎖看過來。
“你在說什麼呢，吉爾？”
然後兩個明明剛才還言笑晏晏的家夥就劈裡啪啦打了個爽。
已經習慣了王與友人這番打鬨的臣子們探頭探腦了半天就自行散去，隻剩下主管財政那位拿著個石板痛心疾首，一個人躲在柱子後麵嘀嘀咕咕。
綱吉磨磨蹭蹭地縮了過去，終於聽清對方在嘀咕個什麼。
——“啊啊啊那是前天才修繕過的殿堂！”
“這是花費了三年才建好的訓練場！！”
“天呐，寧桑女神在上，來個人阻止王吧！”
說道最後，他整個人看起來都要哭了一般。
綱吉默默拉了拉男人的衣角。
眼見著又一處地點被砸出個坑，男人捶胸頓足了好半天，終於看見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隻幼崽。
幼崽有著和王一般璀璨而尊貴的金發，王的友人一般生機勃勃的綠瞳，穿著和王幼年款式幾乎相同的服飾……嗯？哪裡不對？
還沒等臣子想通哪裡不對，幼崽就鍥而不舍地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叔叔想讓吉爾和恩奇都停下嗎？”綱吉認認真真地問道。
男人腦中還逡巡著剛才那個奇妙的問題，身體反射性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當然了！”他痛心疾首，“這打下來的都是錢啊！”
綱吉眨眨眼，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他說道，“你的願望，我聽到了哦。”
幼崽這樣說著，屬於[烏魯克]那部分的意識發生作用，連帶著青翠的眼底也染上極為粲然的金光，顯得神性十足。額心一絲凡人無法看見的火焰燃起，搖曳出瑰麗的火光。
男孩子隻是一個蹬地便衝向了兩人交戰之處，金色的火光自他的手心生出，在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之間掌握住平衡。
而後無論是金發王者的武器還是綠發人偶的鎖，都在火焰的阻止下無法再進分寸。而使出這樣令人咋舌的男孩隻是站在雙方之間，鼓鼓臉頰乾脆大聲說出聲——
“戰鬥禁止。”
*
說來就來的戰鬥被突如其來的突入阻止，但好在戰鬥雙方一個是讚賞強者不如說讚賞力量的吉爾伽美什王，一個是愛護幼崽的恩奇都，相較於酣暢的戰鬥被突如其來打斷的氣惱，更多的是對幼崽的探尋。
知曉幼崽會突然衝出來阻止二人的原因不過是財迷財政大臣的嘀咕，兩人都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隻不過表現在王的身上就是嗤笑一聲離去，轉手又撥了一筆經費出去。而神之人偶則是將幼崽抱起來，讓幼崽放出火焰，自己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
“說起來，綱吉對吉爾很縱容呢。”綠發青年模樣的人偶說道，“是因為吉爾是這個國家的王……不對，因為吉爾還是個小孩子嗎？”
說到最後，綠發人偶的表情也變得奇妙起來。
綱吉縮在他懷裡，慢吞吞點了點頭。
“因為吉爾還是小孩子嘛。”他說道，“對待小孩子的話，需要溫柔一些哦。”
恩奇都眨眨眼，頃刻就笑了出來。
綱吉抓住恩奇都的一縷綠發，茫然地抬起眼，在看到恩奇都的麵容的一刻慢半拍地“啊”了一聲。
“恩奇都也是，你比吉爾還要小呢。”綱吉認真地說道，“吉爾是寶寶的話，恩奇都就還是個小寶寶。
“我會一起愛護你們的啦。”
**
“哈、哈欠！”
坐在王座上的吉爾伽美什打了個噴嚏，覺得肯定有人在背後說道自己。
在這個王國能夠在王背後七七八八的用腳趾想就知道是誰，吉爾伽美什嘖了聲，大馬金刀地坐上王座。
單手托腮倚在王座上的青年容顏如太陽一般灼目，紅色的瞳自上而下地俯視下來，令人渾身抖不由自主地戰栗。
是了，他本就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王者。是有著三分之二神明的血液、距離神僅僅一步之遙的存在。
他就是這個國家的神。
王隨手從一側拿起一塊石板，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耐煩。
“來說吧，今天有什麼事情要稟告的？”
*在吉爾伽美什一個人在大殿前應付（？）臣子們的時候，綱吉就被恩奇都帶著熟悉宮殿。
雖然是極早極早的年代，但烏魯克宮殿的複雜程度與後世依舊有的一拚。
唔，說起來這個比較的度量是啥來著？
綱吉被恩奇都拉著的時候稍微想了想，卻沒從腦袋裡挖出這個用來比較複雜程度的是什麼。
嘛嘛，記不住的話，大概就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男孩子這樣想著，對上恩奇都低下的眼眸。
“走累了嗎？”神之人偶問道，好笑地伸出手，“需要我抱抱嗎？”
綱吉眨眨眼，乖巧地搖了搖頭。
然後就見恩奇都一臉遺憾地收回手去。
綱吉這時候才發現已經被恩奇都帶出了王宮，他抬起頭，這才發覺先前身處在如此高的地方。
恩奇都愉快地拉起他的手，引著綱吉一步步往烏魯克城中去。
“雖然平時也能夠看見，但是親自走在烏魯克中和看著人們生活的差異還是很大的吧。”恩奇都說著，一麵低頭觀察幼崽的動態。
綱吉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的。
因為年代過早的緣故，這裡大多還是土質的房屋，街道阡陌交縱，一眼望去幾乎能夠覽儘。
烏魯克中的人們那似乎對恩奇都都很熟悉的樣子，一路走過去有不少人揮手打著招呼，也有四處胡亂跑動的孩子圍著他們轉動，最後也一個女孩子笑嘻嘻地送來一個花環。
“啊呀，你的爸爸的傷勢如何了？”恩奇都蹲下身接過花環，笑著問女孩子。
“媽媽說托恩奇都大人的福，很快就能恢複了哦！”
女孩子回答之後就迅速跑遠，綱吉剛收回目光，就被一個花環兜住了腦袋。
男孩子仰頭看過去，正是恩奇都將方才自己頂著的花環給套在了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