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被寵愛著的烏魯克的化身,心中的願望竟意外單純的集中在留下恩奇都上。
而人的靈魂或許十分複雜,但在神製作的兵器身上,就顯得極為簡單。
——生命力罷了。
而對於一方土地而言、對於幾乎是這個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最為豐饒的土地而言,集一方土地去填補一個身軀的生命力,似乎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因此,在綱吉那強烈的願望下,烏魯克的生靈們紛紛行動了起來。屬於恩奇都的生命力的金色光點在不斷緩緩上浮,在他的身體接觸著地麵的部分,駁雜的、但同樣具有勃勃生機的力量不斷湧入他的身體當中,微妙地同溢散的部分達成微妙的平衡。
過了不知多久,漂浮在恩奇都身體上的金色光芒漸漸散去,烏雲撥開,海潮褪去,數日未見的日光終於再度俯身光臨這片土地。
但沒有人因為久違的日光而露出笑容。相反的,或許正是因為預料到發生了什麼,即使是最樂觀的臣民,也無法露出笑容。
迎接綱吉與吉爾伽美什的是西杜麗。
帶著半麵麵罩的女性麵露擔憂之色,卻在接觸到王的眼神那一刻領會了什麼。
她作出悲痛的模樣為王開辟道路,將綱吉與吉爾伽美什送入早已安排好的寢殿,以王過於悲傷的名義揮退所有人。
然後她作出憂愁的模樣開始主持一應事宜,在夜幕降臨、一日過去之時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吉爾伽美什的寢宮。
“進來吧。”
黑發的少女低著頭徐徐步入,卻沒見到想象中王的笑臉,反倒是王也好綱吉也好,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床頭,麵對麵一臉憂愁的模樣。
橫在他們二人之間的是“恩奇都”的身體。
那具按照人類形狀捏造的身體一如既往的完美,但卻缺失了呼吸。
西杜麗心下一窒,連上前也變得膽怯氣力。
她穩了穩心神,站在距離王不遠不近的地方垂下眼。
“王。”
吉爾伽美什這才抬起眼皮,隨口招呼了聲。
“啊西杜麗,你來了。”
雖說也聽不出什麼喜怒,但跟在吉爾伽美什身邊這麼多年,西杜麗還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吉爾伽美什的情緒,當即放了一半的心。
她皺著細細的眉,進一步問詢:“恩奇都這是……?”
不說還好,一提到這個名字,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如果有人膽敢仔細觀察一番的話,定然會發現這種奇怪不是麵色難看的那種奇怪,而是近似於出乎意料而又無可奈何的奇怪。
西杜麗心下當即盤算了起來。
總之看現在的這個狀況,恩奇都大概是沒事的。
但如果完全沒出事的話,吉爾伽美什王的表情也不至於這樣奇異。
那也就是說,在這之間出了什麼出乎吉爾伽美什王意料的、但又沒傷害到恩奇都生命、甚至於可能是力挽狂瀾的事情。
就在她這樣思考著的時候,和吉爾伽美什麵麵相覷的綱吉刺溜刺溜從床上爬了下來,噠噠地跑到西杜麗麵前。
在對待綱吉的態度上,烏魯克中大抵能夠分為兩類。雖然大家都將他當做需要愛護的存在,但其中一部分更近似於將他放在與神幾乎等同的位置頂禮膜拜,而另一部分則是將他當做自己的子侄樣的孩子來愛護。
毫無疑問,擁有在王宮中自由穿行、自己本身也是烏魯克城中的大祭司的西杜麗,對待綱吉的態度更近似於後者。
因此她隻是手搭在膝上微微蹲下身,耐心地詢問這個過於年幼的烏魯克的化身。
“您有什麼吩咐呢?”她這樣問道。
綱吉眨了眨眼,拉著西杜麗來到床畔。
走到床畔之後,那道劈裂的痕跡更為明顯,讓西杜麗不得不皺了皺眉。但因為並不清楚綱吉的意圖,因此她也並未動作,而是溫和的看著綱吉。
然後綱吉就重新爬上了床。
幼崽那笨笨的、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幼崽一樣的動作讓西杜麗恨不得能去扶一把,而下一刻,這種心思就蕩然無存了。
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重新回到床上的幼崽扒拉著恩奇都的身體,從那頭披散的、長長的綠色長發之中,咕嚕嚕滾出來了個什麼東西。
那具西杜麗原本以為是放在枕頭上的身體啪嗒一聲摔到床上,從那之中咕嚕嚕爬出來一個隻比恩奇都那頭長發稍微淺淡一些顏色的……團子?
綱吉伸手將那團團子一樣的東西抱了出來,有一部分還頂著頭發,被幼崽扒拉到一邊去。他轉了兩圈找到眼睛的位置——說是眼睛,這個時候更像是兩顆小小的豆豆,看到綱吉的時候還不斷眨巴眨巴幾下。綱吉抱著團子上下看了看,而後獻寶一樣站起遞到西杜麗麵前。
“這就是恩奇都哦。”他如此說道。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作者有話要說:奈奈麻麻的長發算是私設!假裝是因為要照顧綱吉才剪短的!但是在綱吉還是綱吉團團的時候,就還沒有剪短啦
*
說到團團,現在就是綱吉團團頂著一個恩奇都團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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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還有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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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觀——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