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袖開始發牌。
她年紀雖然小, 但在M國的時候就已經是圈子裡“玩”家,賭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也格外駕輕就熟, 所以發牌便發的異常熟練, 比專業的荷官還多出了幾分行雲流水的氣質, 惹得孟晟言都多看了她幾眼,眼中泄出幾縷興味的光芒。
她先為作為莊家的孟晟言發了一張,再給舒越也發了一張, 然後示意兩人看牌。舒越便眯著眼睛將手中的牌掀起了一個小小的尖, 餘芳菲站在他的身後,看到那張牌是個紅心9。
在“21點”這個遊戲中, J、Q、K三張牌都代表著點數10,A可以代表1, 也可以代表11。舒越剛開局就拿到一張9, 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所拿到牌數的總和必須不超過12, 但儘量逼近12或者等於12,才有可能贏過對麵的孟晟言。
不知道為什麼,餘芳菲心中突然就狂跳起來, 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她抬頭去看孟晟言, 發現他看過自己手中的牌後表情非常得意,一把就甩出了自己麵前三分之一的籌碼,挑眉道:“舒越,我感覺今天幸運之神站在我這一邊的啊。”
“這麼早就說話,你不怕你的幸運之神打你臉嗎?”
舒越聞言卻並不害怕, 冷笑一聲後直接將自己麵前的籌碼推出去一半!孟晟言臉上表情一下就難看起來,死死的盯著舒越,頭也不抬對易袖咬牙切齒道:“繼、續——”
他倒要看看,舒越今天能囂張到幾時!
易袖便伸手摸向手中紙牌的牌麵,然後往孟晟言那邊傾身,將牌翻看,是一張紅心5。
又轉向舒越,將牌麵翻開擺在第一張暗牌的上麵,方塊3。
舒越目前是12點,孟晟言則是X+5,具體點數未知。
第三次發牌的時候舒越明顯正經了很多,他本來微微向下彎的背此刻已經如一柄鐵劍一般挺拔,一邊看孟晟言擺在明麵上的第二張牌一邊看孟晟言的表情,心中的緊張繼續要衝破胸腔直接往天上而去,卻見發牌的女郎手一翻,孟晟言的第二張明牌也是個紅心,且仍舊是個紅心5。
舒越的喘了口氣,死死的盯著發牌女郎纖細的手,他目前的點數是12點,如果第三張牌是8或者9,那他幾乎就贏定了,可如果是10及以上——
他心中這麼想著,易袖的手也頃刻間就翻了過來……
梅花9!
舒越心中狂喜,竟然剛好是21點!他臉上很快就帶出了得色,一抬手就摸上了桌麵上的牌,卻不料異變突然就在這時候發生,在舒越手剛剛摸上桌麵上的牌後兩秒鐘他抬眼去看孟晟言,隻見孟晟言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格外陰冷,他心裡一驚,耳邊突然有人大叫:“有人出千!”
這一聲突如其來就像是驚雷炸響,舒越的手還摸在牌麵上,卻立刻就有人伸出手來捂住了他的,他抬頭一看,隻見來人是個吊三角眼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看著瘦削奸詐,很明顯就不是圈子內的人,與此同時,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塞進了他的袖筒裡。
舒越瞳孔一縮,那男人手掌一抬,當著眾人的麵將舒越底下的那張牌翻了起來,然後拿出了剛才他放進舒越袖筒中的那張紙牌——
一張梅花10。
在場眾人嘩然,舒越大怒,騰一下就想從凳子上蹭起來,大聲怒罵道:“我□□他媽的奶奶!孟晟言你——”
隻可惜他動作快,有人比他的動作還要快,那吊三角眼的男人看著瘦,身上卻極有力量,一直腳霍然踢向舒越的膝蓋,另一隻手狠狠按住舒越的脖頸將他固定在賭桌上,嗖然一聲竟然從腰側抽出了一把大砍刀,噗嗤一聲插向了桌麵,冷聲問舒越道:“舒爺知不知道依照我們賭場的規矩,逮到人出老千的話要怎麼做?”
舒越額頭上青筋畢起,咬牙切齒:“孟——晟——言——你他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場上鴉雀無聲。
包括孟晟言帶過來的那些小弟都驚呆了,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且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父輩們在商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平日裡他們胡鬨鬥狠也是有個限度的,打架可以,可弄到動刀的程度,未免太過了?
這才知道,孟晟言瘋狗的名號是從哪裡來的。
原來他這個人表麵看著無腦愚蠢,實際上心思深沉,且格外睚眥必報,這回布下這麼一個局請舒越入甕,就是為了一雪前恥。
舒越此刻腦袋裡幾乎是一片空白,被人誣陷的憤怒自己被一個陌生人壓製的恥辱幾乎是使他瞬間就漲紅了臉,可肇事者孟晟言卻好像非常不著急似的,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牌,一邊對舒越說:“我什麼也不想乾啊,隻是想跟你公平的對賭一把,沒想到你為了贏竟然不擇手段,敢出老千?幸好我這回身邊帶了一個感受邢五哥過來,不然,豈不是就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
舒越冷笑,也懶得解釋他被孟晟言誣陷的事,道:“所以呢,你要乾什麼,砍了我的手?”他微微抬起一點頭看了孟晟言一眼,問:“你敢嗎?”
孟晟言臉上表情一僵。
他敢真的砍了舒越的手嗎?
舒家的公司幾乎是如今娛樂業的半壁江山,舒瑜在商場上也是一位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而她隻有舒越一個兒子。
孟晟言現在雖然還在二代圈子裡混,但家裡的公司早就快要經營不下去了,看看他身邊跟著的那些人,都是些不了解形勢的暴發戶,以為他和遠景集團有多麼深厚的關係,實際上呢?實際上孟晟言的爺爺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從孟家主支分出來了,他與孟驍言也隻不過是麵子上的兄弟情而已。
他真的敢動舒越嗎?
舒越賭他不敢。
他冷冷的看著孟晟言,孟晟言也冷冷的看著他,幾秒鐘的對視之後,孟晟言卻突然笑了一下,問舒越:“你以為……”
“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圈,包括哪些跟著他來、但此刻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的人,包括餘芳菲、易袖,最後他看了一眼按住舒越的邢五哥,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點。
邢五哥二話不說,就像是孟晟言養的一條狗一樣一把將刀從桌上抽起來猛然高高舉起,他們身後的餘芳菲此刻瞳孔才猛然一縮,眼看那刀刃鋥亮,竟然真的就要砍下去!
孟晟言真的敢嗎?
餘芳菲的心劇烈狂跳起來,她幾乎是瞬間就往前幾步,猛然將桌邊的一瓶酒高高拿起重重砸下,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邢五哥手一頓,與孟晟言一起看向餘芳菲。
孟晟言笑了笑,問餘芳菲:“前嫂子,怎麼,你想救你這個便宜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