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七章(1 / 2)

外麵已經是黃昏時分,晚霞籠罩著花園裡的樹木,天色偏暗,隱約有燈光從樹葉的縫隙裡透出來。

謝虞舟拿起終端,再次打字問道:你還在嗎?

那頭靜了片刻,接著謝虞舟才又收到靳淵的回應:我已經離開了。

謝虞舟:……

他瞥了瞥外麵,沒用精神力探索,但大概心裡有了猜測,於是接著發了消息過去:你就過來看眼就回去了?

靳淵:剛才好像不小心觸碰了防衛係統,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嘖,這家夥居然還會說這種假惺惺的話。

謝虞舟光看著這些文字,仿佛腦子裡就能夠想起靳淵麵無表情毫不在意的樣子,靳淵絕對不可能會因為怕給人帶來麻煩而限製自己的行動,他最多隻會裝乖而已。

他嘴角噙著笑,接著編輯消息:我原本打算出來找你的。

他接著打出第二句話:既然你……

這話才剛打出幾個字,對麵那頭的靳淵就已經發過來了消息:我沒走。

謝虞舟早就猜到會是這樣,所以當然沒有半點驚訝。

他忍著笑發了個問號過去。

靳淵:我以為你不希望我來這裡,所以我才說自己已經離開了。

謝虞舟把玩著手裡的終端,挑眉又打了行字上去:這次說的才是真話嗎?你到底有幾句是真話?

再次沉默。

謝虞舟弄不明白究竟是靳淵打字慢還是心理包袱太重,正準備要直接向這家夥撥過去,靳淵的消息再次發了過來:其實我是一路追蹤你們過來的,在外麵站到了現在,期間沒有離開過。

謝虞舟:“……”

他這次是真的有點驚詫了。

他本來隻是隨便詐上一句,誰知道竟然會詐出這樣的真相,相比之下他果然還是把靳淵想得太正常了,明明他應該知道現在的靳淵根本沒法用正常的詞語來形容。

不過驚詫歸驚詫,謝虞舟還是很快就發了消息:你等等。

他這麼發過去,也沒再等靳淵再回複什麼,接著就打開窗戶,趁著莊園裡麵巡邏的其他人沒有注意,偷偷地順著攀了下去。

謝虞舟小的時候還會經常翻牆出去玩,但現在卻已經很久沒再做這種事情,手雖然生了不少,但好在這個莊園跟他以前的住處結構相同,他對這裡也算非常熟悉,中途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就這麼順利地離開了莊園。

他大概從靳淵那張照片的角度,推斷出了對方可能會在的位置,所以出去之後沒怎麼花時間,他就找到了靳淵。

靳淵依舊穿著早上的那身衣服,身上披著夜晚的霜露,果然就像是他之前所說的,他從早上到現在應該就沒有回去過。

他原本還在低頭盯著自己手裡的終端,似乎是在思考什麼,聽到腳步聲,他頓時抬起頭來。

謝虞舟遠遠站在那邊的燈光下,看他抬頭,於是停下了腳步,靠著燈柱抱著雙臂說道:“我要是沒過來,你是不是準備在這裡繼續站下去啊?”

夜晚已經很昏沉了,燈光清楚地照著空中飛舞的微塵,把謝虞舟的發絲照成了金色,絲絲縷縷都閃耀著璀璨的光,而他麵容被勾勒在燈光下,陰影和光明的分界線異常明朗,就好似代表著灰白的過去與明朗的未來。

靳淵出神般看著此刻的謝虞舟,就像是在看著自己信奉的神祇。

謝虞舟覺得自己在這裡光站著是等不到這家夥走過來了,於是隻能主動向他走過去,攤手說道:“你在想什麼呢?我以前都怎麼跟你說的,讓你把時間花在有用的事情上麵,不要成天想著到處亂跑,你的……”

他以前說慣了這些話,當初靳淵逃課的時候他就天天說,現在隨口也就數落了出來,但想到對方早都已經不是哨兵學院的學生了,非但不是學生而且幾乎還成了聯邦隻手遮天的大人物,他於是隻能改口說道:“你的工作呢?這麼大個聯邦不管了?聯邦的事情不需要你出麵?”

他說了這麼多,靳淵竟然也擺出以前的樣子,好好解釋了起來:“我有在通過終端跟他們聯絡,沒有完全放下,你不要生氣。”

最後的那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語氣竟然稍微軟了下來。

謝虞舟竟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以前靳淵少年時期的影子。

靳淵與謝虞舟對視著,大概還在試探著他究竟有沒有生氣,然而謝虞舟卻笑了起來,接著說道:“那你也不能總在我家外麵站著吧,你打算站多久?總不會還要買個帳篷來在這過夜吧?”

靳淵沉默著低下頭。

謝虞舟狐疑道:“你在乾什麼?”

“看看星網上麵有沒有賣帳篷的。”

謝虞舟禁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他的笑意,靳淵動作頓了頓,唇畔似乎也柔和了些。

就算靳淵再不正常,謝虞舟也知道他不是真的要買個帳篷回來,他這麼做顯然是哄謝虞舟不讓他真的生氣。靳淵要是想留在這裡,大有許多種辦法,謝虞舟甚至覺得,靳淵就算是想要就地在他家附近重新蓋座房子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了,謝虞舟怕他大哥要被靳淵氣到心臟不好。

靳淵既然都已經過來了,謝虞舟正好打算去這周圍轉轉,於是便拉著人往莊園附近走去,不過他看了看時間說道:“等下我大哥應該要來找我了,所以就隻有一小會兒時間。”

他邊這麼說著,邊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明明都已經是成熟的人了,現在卻搞得跟小孩似的。

這大概與他大哥謝璨還沒有接受他已經長大的事實有關。

而靳淵走在他的身邊,盯著他看,半晌說道:“其實你現在的樣子,的確看起來很年輕。”

謝虞舟回頭好笑地說道:“夠了啊,你怎麼還開始對我這麼說話了?當年是誰每天攆你去上學的?”

事情的確已經過去很久了,其實對於謝虞舟來說這些事情並沒有聽起來的那麼長久,因為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他有九年都處於沉睡的狀態,醒來以後在他的意識裡麵,這些事情不過也才過去三四年的時間而已。

提及過去,兩人又沉默了下來,謝虞舟跟靳淵往前走了會兒,遠遠回頭看著後方燈火通明的莊園,謝虞舟不禁笑著說道:“我還沒有向你介紹過我家吧,這裡跟我以前在嶽晝星的家是一樣的。”

靳淵點頭:“我知道。”

他隨後解釋道:“我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後,就已經派人去調查過以前的事情,也曾經去過那裡。“

謝虞舟:“……”

他突然覺得他們有點沒法聊下去了,他的話題不過才剛開個頭,靳淵就總有辦法把他的話頭給掐斷在搖籃裡。

謝虞舟好笑地說道:“跟你聊天怎麼就這麼難?”

靳淵抿了抿唇,看著還有幾分不大明白,但他的疑惑總是表現得不太明顯,大概是身居上位之後的習慣,所以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心思表現得太容易讓人看出來。

謝虞舟止住了話頭繼續往前走,靳淵隨後跟上,想了想說道:“我不說話了。”

他這麼說起來,謝虞舟又有些無可奈何:“不是這樣的。”

靳淵:“嗯?”

謝虞舟正色說道:“我現在有點明白,之前齊浩和商暉說你現在不太懂怎麼樣和人相處是怎麼回事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是的確挺不會跟人相處的。”

靳淵正打算再出聲,謝虞舟挑起眉峰說道:“彆故意跟我裝傻了。”

靳淵忽地頓住:“虞舟……”

“怎麼不叫我虞舟哥哥了?”謝虞舟繼續數落著麵前這個家夥,說起話來半點也不留情麵,“你怕在我麵前說錯話,所以天天的胡言亂語,是不是覺得隻要是胡言亂語,即使是說錯話也可以很快用這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話讓靳淵表現得詫異起來,謝虞舟知道自己是說對了,不過他還是覺得無奈又好笑:“相比於你這些話,我更想聽你講真心話,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生氣。”

他說到這裡,故意敲了敲對方的腦袋:“你從以前到現在,惹我生氣的次數還不少嗎?我什麼時候真的讓你氣出毛病過?”

這麼說似乎沒什麼錯處,謝虞舟自己都要被自己說服了。

靳淵抬眸看著他,輕聲問道:“你真的不會生氣?”

謝虞舟揉了揉額角:“我看你是怕我會跑吧。”

真的說起來,他想到自己失憶的時候居然被靳淵的反常行為給震懾過,甚至還因此想辦法逃跑離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當初的行為有些好笑,他到底是怎麼會覺得麵前這家夥神秘又危險,雖然這家夥的精神體是頭狼,但實際本質上也不過是條大狗狗罷了。

他為過去的自己稍微反省了下,接著說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我的身份,還有我家,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還要跑到哪去?”

靳淵沒再出聲,但看樣子分明是已經被說動了。

謝虞舟覺得自己已經把該說的話都給說了,他徑自往前麵走去,沒回頭地故意做出不耐的模樣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我們到底是誰在追誰?”

不過他這次沒走出幾步,就被人給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