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曄反客為主，給她倒了一杯茶：“老朋友，坐。”
“喲，你們認識啊。”老肖擠眉弄眼，被毛莉拍了一下，這才輕咳一聲，換成正色臉。
“上個月采訪過，我往常跟田徑比賽比較多，這兩年才把重心轉到冬季項目，梅葉也算我采訪大牌運動員之一了。”徐記謙虛道。
“您可千萬彆這麼說，您筆下的奧運冠軍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可彆給她戴高帽，折煞小人啊。”肖子祥又搭嘴。
梅葉瞪眼，誰是小人了。
嘿，你不還沒成年嗎，不是大人，那不就是小人嗎？
電流滋滋，戰意漸起，兩人的眼神交彙。
徐記大笑一聲，打斷他們，開始采訪梅葉。
“首先再次恭喜三位選手，大獎賽斬下一金一銅。”
四人給麵子地互相鼓掌。
……
徐問：“梅葉身體狀況如何？生病不好受吧？”
梅答：“現在好多了，但是比賽不等人，該上還是得上。”
徐問：“節目第一次碰到考斯滕事故，慌不慌，當時心裡怎麼想的？”
梅答：“就，硬著頭皮滑吧。”
徐：那您頭皮可真硬啊，練過鐵頭功怎麼地。
徐問：“你的自由滑編排是怎麼設計的呢？難度提升會不會太大？沒考慮過先上一到兩個四周跳，也可以慢慢破紀錄嘛。”
梅：這位記者好大的口氣，慢慢破紀錄，這是你想就能做到的嗎？
梅答：“為了勝利，為了金牌，”語帶遺憾，“要是能慢慢破就好了，每次刷新世界紀錄都有獎金，可惜裁判的給分不好預料。”
徐：您這口氣也不小啊，刷新世界紀錄隻為獎金，以為我不敢寫進報道嗎？
徐問：“現在3個紀錄到手了，描述一下心情？”
心情？
梅葉一板一眼：“開——心——”
得，這倆人不知道氣場相合還是相悖，總是進行一問一答的乾巴巴采訪，這下真要進行不下去了。
*****
巴林娜酒店，1105室，門窗緊閉，隻亮著一盞壁燈，光線陰暗。
阿芙拉的耳朵被一隻大掌揪起，隻好踮著腳尖，小聲吸氣。
“為什麼失誤？為什麼還是輸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紅了眼眶，一臉歉意。
“道歉有什麼用！”
“媽媽，我，我腳痛。”她試圖辯解。
“我看看。”喬斯林皺眉，似有擔憂，半蹲，脫下阿芙拉的鞋，用手指一寸一寸從腳尖探到腳踝，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喬斯琳臉色一變，陰沉沉仿佛要下暴雨：“說謊？你學會說謊了。你這個壞孩子！”
“不，我沒有。”
“連一點紅腫都沒有，怎麼會痛。明明是你自己緊張。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隻要你能順利完成編排，裁判們自然會把你送到最高處。為什麼不能做到最好？你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
阿芙拉沒有回嘴，隻小臉漲得通紅，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好孩子，媽媽不會傷害你的。”喬斯琳輕撫女兒的臉頰，語氣溫柔，親吻額頭，“下次，絕對不允許失誤了，好嗎？”
“好的，媽媽。”小女孩輕輕點頭，麵帶滿足。
*****
梅葉的表演滑照舊是水袖舞，國外的觀眾對此毫無意見，好看，安可，咦，為什麼花滑不能安可！可惜了可惜了。不過他們唯一疑惑就是，能把這麼長的袖子甩得那麼高，梅葉疑似擁有麒麟臂？
阿芙拉的節目則選用了邁克爾傑克遜的《Dangerous》，她戴了一個可愛的爵士帽，滑起太空步來，引起尖叫無數。
賽後晚宴，照舊挑挑揀揀，邊吃邊合照。拆了一隻蟹，梅葉吃得滿嘴油，去洗手間整理儀容。
“唔，唔，嘶——”
嗯？這是什麼聲音，這麼奇怪？
有些疑惑，她輕輕撤到洗手台側走廊，探頭觀望。
吱——，隔間門打開，阿芙拉從中走出。她走到洗手台前，撩開長發，對著鏡子，檢查耳朵，仍是青紫，暗暗祈禱早點恢複。
梅葉微微瞪大眼睛，一步踏出，走到阿芙拉麵前。
“你受傷了？”
“啊，不小心摔了。”阿芙拉神色躲閃，長發落下，掩住耳朵。
“我看起來很像三歲小孩嗎？耳朵會被摔成這樣？”粗聲反駁。
……
梅葉步步緊逼，把阿芙拉按在牆角，仔細打量，問：“身上有傷嗎？”
“不說話，我上手檢查了？”
“沒、沒有！”聲調抬高。
梅葉拍了拍這個金色的小腦袋，問：“是你母親嗎？”
“不是的。”手下小腦袋擺動，“才沒有。”
梅葉歎了口氣，心裡有了答案。美國不是早就有預防兒童虐待的法案了嗎，怎麼還會有這種事？說好的人人舉報呢？
把這姑娘像拎小雞一樣提出去，往她餐盤裡疊了一堆西蘭花、雞蛋、雞胸肉、牛肉。
“吃！”梅葉盯著，語帶威脅，“不吃就舉報你媽媽。”
阿芙拉一個激靈，拿起叉子，機械式進食，嚼二十下，咽一口，然後偷瞄梅葉一眼，再繼續進食。
“嘿，你們在做什麼？”安娜從後麵冒出來，手搭在梅葉肩上，對著阿芙拉努嘴，“哇哦，梅葉這麼下飯嗎？你要看著她吃飯？”
咳咳咳，對麵的小姑娘忽然噎住，梅葉連忙續上她杯裡的牛奶，回頭瞪了安娜一眼。
像老母雞一樣照顧了這孩子一晚上，梅葉決定速戰速決，這事兒不能拖，越拖越嚴重，留下陰影就是一生的負麵影響。
體罰，在國內，根據嚴重程度，會被看做“略顯嚴苛的教育方式”、“虎媽”、“家暴”等，一般不會報警，警察也不大會管，主要靠鄰裡監督或爺爺奶奶輩的保護，總之，父母權利極大，少有兒童能夠成功反抗。
但在美國，這事兒好解決的多，從19世紀起，“瑪麗案”引起兒童保護問題的討論，立法逐漸完善，根據規定，18歲以下均為兒童，而虐待兒童，人人可舉報，且無需證據即可展開調查。梅葉甚至有些疑惑，阿芙拉這事兒怎麼沒人舉報？這是沒攤上細心的鄰居？認識的老師醫生也都粗心大意？可能喬女士平常很少動粗？以精神虐待為主，體罰為輔？
總之，她連夜上網找了一個不太合法但業務能力足夠的美國私家偵探，跟他們買了阿芙拉鄰居的社交賬號以及郵件，乾脆利落地發了一封信，主要內容為：麻煩舉報一下您的鄰居喬斯琳女士，我懷疑她虐童，我願意提供100美金作為獎勵。——阿芙拉的不具名粉絲。
美國時間7：30，陽光燦爛，廚房窗明幾淨。
喬治先生哼著小曲，快樂地煎了一個雞蛋，切了幾塊火腿，做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配上牛奶，方便又美味的早餐就搞定了。享受著美味，他順手打開手機，查閱郵件管理應用，檢查是否有需要回複的email。
咦？喬斯琳？
喬治先生嚇得三明治都掉了，心疼地撿起來，拍一拍，繼續吃。
剛說什麼來著？喬斯琳？那個隔壁整日沒精神的老女人？她居然虐童？不可饒恕！請接收來自正義人士的製裁！
嘿，還有100美元，不要白不要。
芝加哥兒童服務管理局接到舉報，誒，阿芙拉，這不是全美花滑錦標賽的女單冠軍嗎？疑似被虐待？趕緊的，調查啊，要是消息散播出去了，不得產生惡劣的社會影響？我兒童局要被嘲吃白飯了，不能忍。
可憐的阿芙拉，才回到家中，睡了一覺起來，就發現家裡來了好幾個人，帶走了母親，還鼓勵她講出自己的生活經曆，是否有受虐情況？
阿芙拉有些慌亂，什麼是虐待呢？媽媽隻是偶爾比較粗暴而已，她對爸爸比較凶，對我比較溫柔。我們隻是為了比賽，訓練比較刻苦，這，算虐待嗎？
工作人員拍桌而起，這還不是虐待，不給吃飯，妥妥的照顧不當。這都灌輸的什麼三觀，這樣傷身的練習都能被歸類到刻苦訓練裡了，你們體育行業需要好好調查啊。
兒童局：經我司調查，喬斯琳女士實有虐待兒童行為，包含身體虐待、忽視、心理虐待等內容，兒童基本需求被忽視，身心受創。此外，該女士還對倫道夫先生施行了不可容忍的家暴，對其造成輕傷，現已報警。我司決定，終止喬斯琳女士監護資格，阿芙拉將暫留兒童收養機構妥善照顧，等候合格的家庭收養。
作者有話要說：喬女士迅速下線，不然我會被噴的，作者真的很慫。
好好的一個虐橋段被我寫的有點搞笑是怎麼回事？
日六，已經快要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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