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兼語下了車,瞧見這彆墅門口的人還挺多,大部分都是一些乾活的工人,來來往往搞清潔的,搬家具的都有。
一家三口進了這棟老洋房,阿旬提著書包從巨大的客廳一路參觀到二樓的主臥。
他爸全程跟在他的身後,為他介紹著每一個房間的用處。
阿旬推開一間距離主臥最近的房門,房間內天藍色的牆紙還有嬰兒車映入他的眼簾。
“這是給你弟弟準備的,你阿姨現在肚子裡已經有了小寶寶,不過阿旬也永遠都是爸爸的孩子,爸爸也給你在這裡留了一個房間。”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看到這一幕,連忙解釋了起來,還帶著阿旬親自去看了為他準備的房間。
雪白的牆壁,簡單床鋪還有一個小衣櫃跟一張書桌。
“以後你來看望爸爸的時候,晚上就可以住在這裡休息了。”青年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想的很美好。
阿旬將自己的書包提起,拿出那份他在飾品店精心挑選的禮物,遞給對方:“我知道阿姨就要生小弟弟了,這是我買來送給弟弟的禮物,隻是我身上沒什麼錢,所以隻能買這個儲錢罐。”
他將自己身上的零錢包也掏出來,當著男人的麵將手裡的零錢硬幣都從那投幣小口內塞進去。
硬幣掉落的聲音,在室內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阿旬拿著空蕩蕩的錢包,麵色羞澀的道:“以後我每一次過來就會將零用錢塞進去,等弟弟出世的時候,我一定會存夠錢,給弟弟送上一件真正的禮物好不好?”
青年被自家兒子的舉動惹的眼淚都快感動的掉下來,抱住阿旬就是狠狠親了幾口:“好好好,弟弟知道阿旬這麼喜歡他,肯定不管哥哥送什麼禮物他都會很喜歡。”
“爸爸家裡好像有很多人,我擔心他們將這個送給弟弟的禮物弄壞掉,我可以親自選擇存放的地點嗎,不準任何人碰我送給你弟弟的禮物。”
“好!聽阿旬的。”
宋兼語眼睜睜看著少年,將那枚天使模樣的陶瓷儲錢罐放進主臥的床頭櫃上。
阿旬對此還有自己的見解:“這樣弟弟以後就可以,每天第一時間看到我準備的禮物。”
貼心好兒子送的禮物,把這位二婚的父親感動不已,最後不但一口氣給了對方幾百零錢,還開車將對方又親自送到了新華書店門口。
阿旬站在路邊提著書包,麵帶微笑的看著那個男人開車離開了這裡。
“東西放好了?”無名少年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側,同他一起望著遠處的小轎車。
“放好了,你要回家?”阿旬回頭,看到對方腳上漏洞的鞋子,直接將手裡提著的新球鞋還有新衣服全遞給對方。
“送給你了。”
無名少年拿走了這些東西,穿過馬路走向未知的方向。
宋兼語跟著阿旬在新華書店內,在下午六點半等到了在紡織廠下班的母親。
對方急匆匆一手提著菜,一手提著包衝進了新華書店:“小旬,回家啦。”
小旬麵不改色提上書包跟上對方,重新乘坐公交車回到了家。
夜裡,宋兼語在少年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後,重新將眼睛睜開。
一整天都無法動彈的人,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真的能動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雙手抬起,看著這雙柔軟的少年手掌。
床上的少年悄無聲息爬起身,打開書桌跟前的小夜燈。
宋兼語從對方的書包內找出那塊還沒扔掉的鐵盒子,對著小夜燈將等盒子打開的人瞧見裡頭隻剩下的一點點黑色物品。
用手指撚了撚,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沒什麼味道,也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將盒子放回原處,又將書包內的所有書籍全部拿出來,終於在一本語文書的角落裡找到一個鉛筆寫的名字。
“江旬。”宋兼語念出這個少年的名稱。
書包內除了這個名字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
宋兼語圍著這間小臥室,將枕頭床底衣櫃書桌,甚至鞋盒都打開看了一遍。
這少年的臥室內,除了他本人的物品之外隻有三張他跟另外一間臥室內,那名女性的合照。
其中一張照片明顯是被人撕開過,缺少了一大半後隻留下了母子二人還出現在相框內。
宋兼語翻找過所有物品後,確保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什麼有用信息後,這才重新躺在那張小床上閉上眼睛。
。
二十四年後的同一個季節內,宋兼語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沒有睜開過眼睛。
李琴每天早中晚都會跟局裡彙報一遍宋家目前的情況。
秦時關剛從石柱路一號回來,那裡現在有接班的刑警再盯著,他回來是查點其他資料。
打開公安內部係統過,秦時關很快找到了石柱路一號到六號所有的戶主信息。
一號戶主的名稱,目前還保留著市六醫院上一任副院長的名字。
二號彆墅的戶主名叫江旬,今年34歲,根據石柱路隔壁小區保安介紹,二號彆墅的戶主已經移民出國,每年隻有春節假期才會回來住上半個月。
秦時關將二號戶主檔案上的電話號碼抄寫下來。
又將一號易仁新現在居住的水電表號碼抄寫在便利簽上。
宋兼語曾經說過,那個瘋子的家中到處都有冰箱,還有改造過的大門跟眾多設備,都需要大量電力支持。
如果易仁新用來藏人的地方就是在石柱路一號,那麼常年無人在家的二號彆墅就是他最好的偷電對象。
秦時關打了供電局電話,申請調取了石柱路彆墅區,近期一年內的水電費總單。
半個小時後,對方將石柱路一號到六號全部彆墅的水電表指數都發送了過來。
秦時關看著那份打印出來的表格,歎了一口氣。
“沒有。”
表格上麵無人居住的二號,三號,五號彆墅今年三家的用電量各自不足三百塊錢,二號的電費可以看得出來對方每年一月底到二月份的電費,占據了全年三分之二的電費。
這根資料還有隔壁小區保安說的話,都對應上了。
因為二號戶主每一年春節都會回國居住,因此電費也集中在那段時間。
一號易仁新住的彆墅,每個月的電費也在五百塊錢左右,夏天從六月份到十月中旬,因為中央空調等緣故電費會一度增加到一個月一千三,但是過了十月中旬氣溫下降,電費也隨時下降到四五百塊錢。
晉江市的電費是一度電六毛錢,易仁新那上下兩層的彆墅,按照這個消費標準並沒有異常。
六棟彆墅耗電量最大的是四號彆墅,一年四季每一個月的電費都高達兩千左右。
夏季更是暴漲到差不多四千塊錢一個月。
這個用電量已經趕得上小型商業公司用電。
秦時關根據資料上顯示的戶主名稱,查到對方的個人電話號碼撥打了出去。
電話那頭的人正在打麻將,聽到電話響直接順手接了起來。
“哪位呀?”
“你好,這裡是市供電局,你是石柱路四號房屋的戶主嗎?”秦時關拿著電話假冒供電局員工。
麻將桌跟前的男人,頂著那張全是熱汗的人想也不想的道:“是我啊,推銷啥我都不買,幺雞,我碰!”
“不推銷產品,隻是我們這裡查賬的時候發現你家裡的電表好像出了點問題,我們工作人員待會會上門幫你免費檢查電表。”
電話內的男人摸了一張新牌:“啪!六餅。要檢查隨便啦,家裡有人的,沒事我就掛斷啦。”
不等秦時關再開口,電話那頭的人已經掛斷了電話。
秦時關拿上衣服叫上大喬一起再去石柱路,臨走前不忘將那張寫著二號彆墅戶主的電話號碼拿上。
大喬開車途中,秦時關用自己的手機將這個二號戶主的電話撥打出去。
“嘟……嘟……嘟,薩瓦迪卡。”
電話那頭一道明顯東南亞的嗓音出現。
秦時關聽著電話內的動靜,拿起自己那張臨時寫的紙條,紙條上寫著江旬是移民到了美國,副駕駛裡的人不死心對著電話接著道:“你好,請問這是江旬的手機號碼嗎?”
“找江先生呀,江先生正在海邊衝浪迪哇。”
對方聽到中文熟練對切過來,就是普通話說得不太標準。
“請問你是哪位呀?是江先生在國內的朋友嗎?”電話那頭的女性相當熱情,不等秦時關詢問就嘰裡呱啦說個不停:“江先生才剛到泰國三天你們就打電話過來,都說了多少遍了那個房子不賣,那可是江先生的老宅,你們不是講究落地歸根嗎?所以不要再打電話過來詢問賣房子的事情了。啪!”
那頭的人說完就直接將電話掛斷,秦時關看著已經被人掛斷的電話皺了皺眉頭放下手機。
剛才的電話裡,他聽到了明顯海浪聲音,還有遠處不時傳來的遊客玩鬨動靜,看來這位二號彆墅戶主人真的在國外。
石柱路一號彆墅二樓,江旬捧著手中的醫學雜誌,床頭櫃子上的電話從剛才響起再到被掛斷,從頭到尾都沒有讓大床上躺著的青年側目關注過。
海浪跟遊客的聲音在那電話被掛斷後,也自動從錄音機內消失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