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口供全部吻合,那大山中的火全部被撲滅後,警方也找到了那處在森林深處的小木屋。
那裡被燒毀的更加嚴重,除了浴缸裡有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之外,他們還在室內地板上找到了一具被嚴重燒毀的屍體。
法醫正在連夜解刨檢驗屍體的身份,是否是那位正在逃亡當中的易仁新。
坐在審訊室裡的宋兼語,正在吃警方為他購買的豬腳配叉燒飯。
秦時關拿著那幾張被燒毀的屍體照片走過來,放在他跟前。
“我們在你提供的小木屋內,找到了另外一具屍體,目前正在檢測當中,但是法醫已經從屍體的膝蓋處,找到了你打進去的那顆子彈。”
忙著埋頭吃飯的人,匆忙抬頭看向那幾張鑒證科拍攝的照片,隻看了一眼就搖頭,“不是他。”
那個家夥就算化成灰他也會認得。
“怎麼說?”秦時關讓他說下去。
“他怕死,一個因為怕死而不斷去殺人的人,自殺的可能性是零。”
阿狗最大的缺點,就是他的恐懼占據了一切,甚至大過了殺人。
他拚命殺人,隻是因為這種方式是他最為熟悉的生存方式,那個人早就沒辦法走上正常人的路。
宋兼語跟他打過無數次的交道,這個世上恐怕除了聞堰之外,就隻剩下自己最了解這位敵人。
秦時關從審訊室裡出去了。
他將宋兼語的話傳達給周建明,周建明又去跟施宏偉討論了一番,決定繼續全網通緝易仁新的下落。
整個晉江市所有交通樞紐處,都安排裡警力去搜尋對方的下落。
鄰近幾個城市也全部都收到了通知。
機場火車大巴公交廣告,24小時循環播放通緝令還有他的照片。
晉江市多山靠海,幾個往常就有偷渡傳聞的海口船隻人員,也都被一一排查詢問。
任何人隻要看到此人的出現,請第一時間聯係警方。
。
此刻正在逃亡中的易仁新,卻沒有離開晉江市多久,甚至他此刻出現的位置,距離那種被燒毀的大山相隔不到五十裡的距離。
不遠處男人的打罵聲一聲一聲的傳來。
從隱秘山洞中出來的易仁新,拖著那條有些發炎的右腿往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方向走過去。
他站在那處農家小院外頭,看著院子內一名滿身酒氣的男人正在那裡拚命的打著地上求饒的女人。
可是不管那個女人說什麼,迎來的都是更疼更有力的拳頭。
終於對方在不斷的毆打聲中,徹底昏了過去,那名正在施暴的男人並沒有為此感到高興,抬腳對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就是重重的一腳踹出去。
易仁新站在黑暗當中,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落在角落裡那道孩童身影上。
對方站在那裡早就哭花了臉,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將媽媽打到沒了任何動靜。
低矮院牆外的人,悄無聲息走到院門口走了進去。
那名剛發泄過的男人正背對著來人,想要去教訓角落裡的蠢兒子。
一條結實的皮帶從他身後繞過他的脖頸,隻一瞬的功夫皮帶就被人拉緊,死死勒進他的脖頸中。
任由他伸出雙手,拚命的往身後抓過去想要讓偷襲的人鬆開他。
指甲縫裡甚至沾染上了血跡,四肢繃直眼珠子一直往上翻的家暴男,都沒有等到身後的人停下來。
對方將所有的希望都落在角落裡的那道弱小的身影上。
“兒……兒…子……”
他的蠢兒子站在那裡,睜著眼睛安靜無聲的看著那一幕,一動不動的像一棵木頭。
易仁新手裡的男人在掙紮了兩分鐘後,僵直的身軀突然軟了下來,臨死前那雙眼睛還死死的瞪著自家的兒子,仿佛在問為什麼不救他?
易仁新抽掉皮帶,任由死掉的人麵朝下的摔倒在地,他大步流星走向那間開著燈的房子。
很快從熱水瓶裡找到了一些熱水,再從簡陋衣櫃內拿出倆件乾淨的衣服撕成條。
用剪刀剪開到膝蓋褲管的男人,頂著那張帶著幾道血紅指甲印的臉,坐在客廳當中消毒清潔傷口再用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好傷口。
“咚!”
一隻腳踏出房門的成年男人,緩緩低頭看著那枚掉落的飲料空罐子。
易仁新緩緩抬手,觸碰到額頭剛才被罐頭鋒利邊緣劃破的傷口,血正從那裡流出來。
三米外,那名隻有七歲的孩童緊抿著唇蹲在爸爸身邊,手裡還握著另外一個空罐子準備砸他。
易仁新走過去,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孩童提到那名昏迷不醒的女人跟前,按著他的腦袋往下,“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應該關心可憐的人在這裡!”
“你殺了我爸爸!”
小孩隻記住這一點,在易仁新的手掌心裡拚命掙紮哭喊著,訴說著事實,“就是你殺了我爸爸!我要報警讓警察叔叔來抓你!”
“我不殺他,他就會殺了你。”
“爸爸不會殺了我,你胡說。”
七歲的小孩在易仁新手心裡四肢掙紮著,其中一腳踢到易仁新被包紮好的傷口處。
膝蓋上傳來的劇痛讓一直脾氣不佳的某人冷下眼眸,鬆開手裡提著的孩童扔在地上,“這麼有勇氣在這裡跟我吵鬨,我剛才殺他的時候你怎麼不過來阻止?他叫你來幫忙時,你可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親眼看著我殺死他。”
倒在地上的小孩睜著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死死仰頭看著易仁新,咬牙堅定,“是你殺了他!”
“對,是我殺了他。”
易仁新跨過地上那道已經醒過來卻不願意睜開眼睛的女人,毫不否認的承認了這一點。
在他的腳步聲從這裡離開後沒多久,躺在地上裝昏迷的女人終於睜開眼睛,四肢顫抖的爬起來想要抱住自家兒子。
卻看到她的兒子正在看向她身後的位置。
坐在地上的女人額頭冒著冷汗,脖子僵硬的一點點轉過來。
那道陌生的身影正麵帶微笑,安靜無聲的蹲在關閉的院門口看著她。
剛承受家暴痛苦的女人,害怕的抱緊自己的兒子,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身影站了起來走向她們母子二人。
熟悉的皮帶勒緊喉嚨,易仁新看著身下拚命掙紮的女人,眼神冰冷,“你千不該萬不該在醒過來後還裝睡,將自己的孩子孤苦一人留給惡魔,既然你不想要醒過來那就徹底不要醒了。”
三分鐘後,一直拚命掙紮的女人眼眶含淚的閉上了眼睛,徹底無了呼吸。
易仁新鬆開皮帶抬頭看向不遠處那道同樣沉默的身影,眼底閃過譏諷,“這就是你的父母,一個喝醉酒就拚命毆打你跟你母親的父親,還有一個明知道你會一個人來麵對我這樣的惡魔,卻依然躺在那裡裝作一無所知。”
就像當年的他,聞堰要殺他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醒了卻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他差點被掐死。
聞堰也給了他兩條路,死在他手中或者殺了那個裝昏迷的女人。
他不想死。
“啊啊啊啊啊!你殺了他們!你是個妖怪!你是個壞人!”七歲的小孩說不出惡毒的話語,此刻在他的眼裡,易仁新就是這個世上最惡的妖怪。
隻有妖怪,才能夠這樣的惡毒殘忍。
他撲過來想要打易仁新,可是他的力量對一名成年男性而言隻是螳螂擋臂。
易仁新沒有殺他,從這裡離去的男人拖著那條受傷的腿望著追到院門口就不敢再往前一步的男孩,語氣輕輕,“你也想殺了他,隻是你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所以我幫你殺了他們,從此以後你在世人眼底就是一個可憐的人,再也不會過這種挨打的日子,也無人知曉你在他們死前從來沒有伸出過援手。”
他沒有殺身後那哭喊不停的孩童,一個人背對著身後微弱的路燈重新走進黑暗當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