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追尋過往(1 / 2)

和冥主成婚之後 江為竭 15977 字 3個月前

話說開了, 兩人間的氛圍好多了,又是肩並肩走在霧氣中。

遠處,在迷霧的最深處, 幾盞明黃色的燈晃晃悠悠,飄了過來。那方向正是去療養院的必經之路。

黃燈離他們很近了。

路迎酒瞥過去,能看出來,這些黃燈像是以前的煤油燈。

借著那光, 再往前幾步, 路迎酒看清楚了來者。

霧氣中出現了極其可怖的麵龐, 那是數張扭曲的人臉。

它們穿著破爛的護工服,提著油燈, 遊走在山間。

路迎酒心思流轉,很快明白了:很久之前, 這裡是有專門巡山的護工的。

看來, 他們被困在這裡了。

那些醜惡的麵龐在他麵前不斷扭曲、融化又重組在一起, 簡直像是流動的爛肉, 腐臭味濃鬱。

敬閒剛想要動手, 卻被路迎酒攔住了。

路迎酒咳嗽一聲:“雖然我現在不會趕你回去了, 但是你還是少用點實力。”

讓神官在人間動用太多力量,他總覺得不安。敬閒可以滿不在乎, 但他不可以。

敬閒愣了一瞬, 說:“其實無關緊要的。”

路迎酒堅持道:“你彆出手。”

他一捏決, 毛茸茸的小黑獸已經出現在他腳下。

“嗷!”它叫到, 繞著路迎酒滾了一圈。

路迎酒蹲下來,摸摸它的腦袋, 然後一指那群護工:“去。”

小黑獸得了命令, 嗷嗚一聲衝了上去, 飛撲向為首的護工。

它的身軀小,體重和力量卻極大,這一撲直接把護工整個撲倒了。護工的身軀腐爛了,動作不靈活,手腳在地上笨拙地撲騰,毛團子的嘴一張,露出尖利的牙齒,輕輕一吸——

鬼怪的身軀化作一團黑霧。

那黑霧在空中發出了可怖的尖嘯,隱約可見無數隻手在其中亂抓,無數張臉在其中嚎哭,仿佛來自地獄的繪卷。

然後一口被它吞吃入腹。

黑毛團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又撲向其他護工。

護工根本抵抗不住這種惡獸,手裡的油燈跌落,明晃晃的光芒在地上滾,映亮了白霧。

這些低級的鬼怪,路迎酒不用親自上場都能解決。

接下來的兩分鐘,兩人看毛團子追著護工們跑來跑去。

等護工都被毛團子乾掉了,它嗷嗚嗷嗚地回來,蹭了蹭路迎酒,消失了。

與它一起消失的,還是濃鬱的白霧。

一陣山風從峰巒間盤旋而起,把霧氣全都吹散。短短幾秒內視野豁然開朗,天空碧藍,燦爛的陽光照耀林間。

森林中的視野清晰起來。

路迎酒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葉楓和小李。

那兩人怕在霧中走散了,手拉手站在一起,各自拿著符紙。他們看過來也是一愣,然後踩著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過來了。

葉楓問:“鬼都解決了?”

“嗯。”路迎酒點頭。

葉楓就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

葉楓繼續帶路,眾人又走了十來分鐘,又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之後,終於遠遠看到了那雪白的外牆——

療養院的大樓佇立在他們麵前。

療養院一共有兩棟主體建築,名字用燙金字標在牆上,一邊叫“若水”,一邊叫“長流”,都設置有給病人的房間。

此時兩棟大樓立在左右兩側,占地極大,依稀可見當年的豪華——在那個年代這種建築挺少見的,加上對病人的收費低、院內職工極多,全靠驅鬼世家的財力支撐。

大樓的樓下長滿了野草和花,裝飾的噴泉早已乾涸,裡頭全是滑溜溜的青苔。就連門口療養院的簡介牌子,都被藤蔓爬上一圈,纏得難舍難分。

閉院17年,一切都是過去時了。

那年輕人委托他們來找失蹤的友人周良。但周良具體在哪失蹤的,他也說不上來,想打開周良的直播間看看回放,卻顯示數據錯誤。

路迎酒他們隻能盲找。

如果周良是在療養院出了事,那總歸能找到,怕就怕周良是失蹤在深山老林裡的。

這附近的山脈叫作萬明山,占地足有160平方公裡,哪怕是借助鬼神的力量,也非常難辦。

葉楓說:“反正我們也沒線索,還是先去二爺的辦公室吧。”

其他人沒有意見,跟著他走。

葉德庸的辦公室在若水樓的最頂層,也就是7樓。

他們三人走進大樓。

即使是白天大樓裡依舊昏暗,地上有雜亂的腳印,看來有不少主播來過了。建築內的設計很簡單,和普通療養院沒有區彆,原來牆上是貼了許多符紙、門口還掛了不少錦囊的,閉院時,這些東西早就被清掉了。

葉楓走在前頭,打開手電筒,光束中灰塵在舞蹈。

他說:“我小時候經常來這棟樓玩。”

小李問:“這不都是病人麼。”

“以前頂樓沒病人,我就去那裡玩跳房子。”葉楓笑了,“當時太無聊了,我每次都數從走廊的一邊跳到另外一邊,要跳多少次。”

小李又問:“葉楓哥,你小時候不玩卡片或者彈弓之類的嗎。”

“這整個院裡就我一個小孩子。”葉楓說,“我湊了一整套的卡片,也沒法給彆人看啊,想炫耀都沒地方去。彈弓我是真玩過,以前還小不懂事,就天天琢磨著去打鳥,但是技術太爛,什麼都打不到。後來我把二樓病房的玻璃給打碎了,二爺就再也不給我玩彈弓了。”

“應該的。”路迎酒點頭說,“我記得你也把我家的窗戶打破過。”

“啊?”葉楓這才想起這事,開始傻笑。

電梯早不能用了,他們順著樓梯慢慢爬,扶手上的灰看起來足足有3厘米厚,輕輕一吹,滿臉都是。

大部分主播早在前幾天就來過了,今天的人非常少,他們也沒撞上主播,隻是在樓梯間的玻璃看出去,能看見有兩三個人在樓下的長椅上坐著休息,旁邊放著攝像機。

到了7樓,葉楓輕車熟路地走到走廊最深處。

院長辦公室的門窗大開著。

準確來說窗玻璃早就碎了,滿地都是碎片,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而老舊的木門破破爛爛的,上頭還有不同的塗鴉。

路迎酒湊過去看了看,塗鴉寫的竟然是“xxx到此一遊”。

字跡很新,是最近拿水筆寫的,歪歪扭扭很不好看。

屋內同樣有很多腳印,主播們早來過這裡了。

葉楓就低罵了一聲:“素質真差,怎麼亂塗亂畫的呢。”

他們走進屋內。

屋內的布置非常簡單,就有檔案櫃、書架和一張辦公桌。

辦公桌的後方,還掛著巨幅的題字:

【天道】

這二字運筆霸氣又瀟灑,筆鋒處猶如利刃,是葉德庸親手寫的。

在閉院時,葉德庸就把大部分東西清出去了,留下的隻有無關緊要的紙張和書籍——這些東西通通被主播翻了一遍,努力想找到有爆點的東西,但顯然失敗了。

他們四人來得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關鍵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葉楓在題字下看了會,喃喃說:“他以前還教我寫過書法……”

他又盯了幾秒鐘,晃了晃腦袋,開始專心在屋內翻找。

雖說是翻找,但實際上要找什麼,沒有人知道。

四人把屋內翻了個底朝天,最後把能找到的東西,全都集中在桌麵。

五份病曆,都是很普通的病人,應該是單純忘了帶走。兩本書,分彆是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和蘇過庭的《書譜》。還有一大堆被翻得亂七八糟、順序全亂的文件,都是關於療養院的,比如說職工的調動、療養院的擴建規劃等。

沒其他東西了。

葉楓也不顧椅子臟,直接坐了上去,看著滿桌的東西。

他又拿出照片。

照片上,葉德庸牽著他,兩人站在療養院之前。

葉德庸脖子上的黑色痕跡還在,緊緊掐著他,令他麵露痛苦。

——這對於葉楓來說,實際上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都說逝者已逝,入土長眠,而現在,不管發生了什麼,看起來葉德庸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安寧。

葉楓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空中的灰塵在光中一陣飛揚。

時隔多年,這療養院、這辦公室還是那麼熟悉。

葉楓還記得,自己在這裡跑跑跳跳、四處胡鬨的時光。

現在,坐在這張老椅子上,背倚著巨大的【天道】,葉楓看著照片喃喃道:“給我點提示吧,哪怕一點點就好……”

照片上的兩人沉默不語。

十餘年前的陽光燦爛,群山連綿。

直到離開了院長辦公室,奇跡都沒有發生,他們沒找到任何線索。

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整個療養院都走一圈,一方麵是找線索,一方麵是找主播周良。

葉楓的情緒很低落,一路上都不怎麼講話。

路迎酒和他說:“這裡沒有線索就再去他家看看,總會有發現的,彆著急。”他拍了拍葉楓的肩。

“嗯。”葉楓煩悶地抓亂了自己的腦袋,把頭發搞得跟雞窩似的。

療養院很大,光是把兩棟樓走一趟,都花了快兩個小時。

路迎酒走著走著,手上就會多出點東西。

比如說一瓶清水。

比如說他喜歡吃的堅果。

比如說各種各樣的小零食。

路迎酒走在破舊的建築裡,周圍都是爛窗戶破門,和各種蜘蛛網,卻硬生生走出了春遊的感覺。他甚至懷疑,要是自己說想野餐,敬閒都能當場拿出塊布鋪好,再擺上小餅乾和紅茶,問他哪種餅乾最好吃,他下次還帶。

在敬閒第五次拿出東西、試圖投喂他的時候,路迎酒終於沒忍住,問:“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出來?”

“也不多。”敬閒說。

路迎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幾秒內,手中又多了一包青豆。

這已經是他收到的第8種零食了。

他說:“敬閒,你是真的厲害。”

“那可不,”敬閒說,“我可是很努力地在讓我們兩個破鏡重圓,我讓你守寡已經……”

路迎酒往他背上糊了一巴掌,成功把他的話頭拍停了。路迎酒趕緊去看小李和葉楓——那兩人正專心研究呢,沒注意他倆在講什麼。

他鬆了口氣。

但是敬閒又委屈了:“你看這麼多年過去,我在鬼界可是公認的已婚,你戶口本未婚,還有一堆人在追求你,我從沒有過半點名分,被你渣得明明白白。我現在追求你還要藏藏掖掖,跟偷情沒啥區彆。”

一說起“渣”這個話題,路迎酒就頭疼。

事到如今,他算是理解了在四洞屠宰場時,敬閒為什麼要這麼要說他渣。

敬閒越想越不平:“名分,我要名分。”他想了想,“你可以暫時不喜歡我,但是我要名分。”

路迎酒說:“敬閒……”

敬閒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