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火柴人(2 / 2)

和冥主成婚之後 江為竭 14794 字 3個月前

阿梅開始咳血了。

他們整理行囊時,聽到她劇烈的咳嗽聲,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走過去一看,隻見她扶著一棵樹,彎著腰,地上已經有了一小灘血。

她正在慢慢轉化成蜘蛛。

眾人都是一陣恐慌,連連後退,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阿梅也是臉色慘白。

她本來狀態就差,這一路咳嗽不斷,忍著轉變帶來的巨大痛苦。就連路迎酒都不確定,接下來的山路她能不能堅持下去。

她說:“彆擔心,我的轉化還要兩天才會完成……如果路上,我跟不上你們了,你們就直接丟下我走吧。”

她又是咳嗽了幾聲。

經過了這一輪,再走上山路時,所有人的步伐都不禁加快了。

也沒有人敢往阿梅那邊靠,阿梅隻能垂著腦袋,默默跟在路迎酒的身後,偶爾步履會蹣跚一下。

路迎酒又給她貼了幾張符紙,但隻能減輕她的痛苦,讓她勉強跟得上隊伍,僅此而已。

好在這一路都安安穩穩,沒出什麼岔子。

看起來,他們確確實實是甩掉蜘蛛了。

隻是山路遙遠,經曆了昨天的一係列奔波與驚恐,對眾人的體力消耗非常大,就算是有符紙加持,速度也越來越慢。

這就導致他們的到達時間,比估計得要晚。

本來葉楓預計著,剩下的亭子間隔不算遠,山路也比較好走。早上七點半出發,中午休息一小時,再走到晚上七八點,怎麼著都該到第21座亭子了。

結果七八點時,眾人腳下發酸,東歪西倒,緊趕慢趕也隻到了第17座亭子。

又是多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第20座亭子。

和第10座亭子一樣,這裡也建了臨時歇腳的地方。

路迎酒一回頭,看到一張張沾著雨水和汗水的臉滿是疲態,就和葉楓商量著,先休息一會,再決定要不要連夜下山。

畢竟越接近深夜,陰氣越重,就越是鬼神活躍的時候。那一段下山路沒有離蛇庇佑,難保會出點茬子。

於是葉楓在亭子周圍找了一圈,找到了一處被符紙封印起來的地方。

那是一扇通往地下的門。

那符紙都爛得差不多了,路迎酒和他一起,花了十幾分鐘就把它們全部揭了下來。

大門拉開,鐵梯/子出現在麵前。

底下漆黑不見底,垂直的梯/子生了鏽,儘管外圍有一圈鐵杆攔著當保護措施,但畢竟年久失修,看起來很嚇人。

路迎酒和敬閒率先下去了。

出乎意料地是,底下並不深。

路迎酒招呼道:“下來吧!下麵不深!”

眾人這才一個個慢慢往下爬。

路迎酒打著手電筒看了周圍一圈。

葉家竟然在底下修建了一個類似休息室的房間,有座椅、沙發、桌子椅子……就是這地方沒有電,烏漆嘛黑的,角落的地上有好幾個手電筒,和煤油燈的殘骸。

那幫人也不顧沙發發黴、椅子腐朽,還是坐上去了,連灌好幾口水。有幾個人腳上起了泡,脫下鞋子,疼得咬牙切齒。

阿梅也自己找了個角落待著,閉目養神。

路迎酒休息了一會過後,打著手電筒,仔仔細細在這地方搜尋了一番。

一方麵是想看看有沒有蛛母的線索,一方麵是想找,或許張念雲還留下了什麼關於他的東西。

果然,在休息室裡邊還有空間。

那是兩間裡屋,堆滿了驅鬼用具,比如說符紙、畫筆、大幅的鬼神畫像。牆上還貼著類似巡邏表的東西,記錄了每一波人來拜山的日期。

路迎酒把光打上去。

【1993年1月2日,共4人

物品:符紙若乾,紙幣一箱,紙元寶一箱,乳豬一隻

返回時間:1月5日】

【1993年6月16日,共11人

物品:符紙若乾,紙幣三箱,紙人五串,乳豬一隻,燒雞三隻

返回時間:6月17日】

【1993年12月2日……】

【1994年2月10日……】

【1994年7月25日……】

療養院裡的人,一年大概會拜山兩三次,每一次都登記了往返的日期。

除了其中的兩次。

路迎酒的目光落在了【1995年6月18日】和【2000年7月1日】

這兩次的返回日期都沒有寫。

阿梅說過,有兩次拜山是碰見了泥石流的,剛好就是在這兩年。可能都是返程的路上出了事,才沒有在這個休息點寫上返回日期。

路迎酒把這兩個日期拍了下來。

葉楓還在隔壁房間找東西呢,也是想摳出點線索。

路迎酒剛想過去和他一起找,還沒走兩步,突然被敬閒從身後抱住了。

路迎酒心生不妙,立馬去掰他的手,可想而知,沒掰動。

敬閒微微俯身,把下巴放在他右肩上,說:“我們再親一個嘛。”

這房間裡就他倆,路迎酒還是臉上微微發熱:“在這裡胡鬨什麼。你親一次就上癮了是不是,怎麼不問我同不同意?”

敬閒說:“我這不就是在問你麼。”

路迎酒反手努力把敬閒的腦袋推開,說:“我可沒說過我們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還需要時間接受。”敬閒嘴上應付著,手上是半點沒放鬆,“所以我們現在悄悄先親一親,悄悄的。”

“悄悄的就不是親了嗎!”路迎酒又開始掰他的手。

但是力量上的絕對差距,可不是他努力撲騰能彌補的。路迎酒懷疑自己請了神,都沒有敬閒的力氣大——敬閒這家夥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簡直是骨骼驚奇。

外邊有人,他又不敢把動靜鬨得太大,最後半推半就地被敬閒在脖子上啃了兩口,才終於掙脫出去。

兩人剛分開,路迎酒剛瞪了一眼敬閒,突然聽見葉楓喊:“哎!你倆過來一下!我找到了點東西。”

路迎酒剛準備過去,又被敬閒拽住了。

敬閒低頭,仔仔細細把他剛才弄皺的衣衫給整理好,才和他一起過去了。

另一邊,葉楓和小李麵前,攤著很多張照片。

那是衛星圖,照的就是萬明山這一片。

雖然畫麵很模糊,但勉強能看到月山療養院、月山村還有那三十五個山巔的亭子。

看了看日期,從八十年代到零幾年出頭的衛星圖都有。

“這是你二爺留下的?”路迎酒翻了幾張。

“對。”葉楓點頭,“你看這些筆跡,應該都是他留下的。”

衛星圖上確實勾畫了不少線條,還密密麻麻,寫著小字。

葉楓又指了指旁邊的幾個筆記本:“他在這裡研究過山脈的走向,好研究離蛇的庇佑。我們家的人經常看衛星圖或者航拍圖的,就是為了觀察山脈。”

他繼續說:“療養院一直被離蛇庇佑著,其他鬼神,實際上是非常難進來的。阿梅說村裡信仰蛛母,卻一直沒有辦法召喚她,就是這個原因。所以蛛母一定是找到了可趁之機,比如說,在鬼節,或者亭子裡符紙意外損壞的時候……”

路迎酒問:“你是在想,二爺是怎麼讓蛛母出現的?”

“對。”葉楓說,“這也能幫助我們找到蛛母。這個村子的事情,我們肯定要解決的。”

路迎酒就仔細看了那幾本筆記。

葉德庸是個很嚴肅的人,大部分記載的東西都是在研究符紙——他的那些研究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相比現在比較落後,路迎酒大致掃了一眼,就知道他在乾什麼,倒是沒什麼特彆的。

他的目光又落回衛星圖上。

他把衛星圖按照時間順序排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突然,路迎酒說:“你看這裡,是不是有幾道花紋?”

他指的是03年的衛星圖。

葉楓仔細看,看了半天,才勉強看出好像樹林中有點異色。

他說:“好像是有一點點……那時候的技術有限,圖片本來就不算太清晰,會不會是打印的問題?”

“但是你仔細看,這些都像是枯樹。”路迎酒說,“這張圖片是7月份的,那時候應該是樹木最繁茂的時期,怎麼會有這麼大片的枯樹?更何況,之前的圖片上都沒這種現象。”

“而且,它們的分布有規律,都是一條一條的,從山脊開始往外發散。”

他用手虛虛指了指:“我大概數了一下,一共有八條,沿著山脊互相對稱。然後療養院附近的圓形區域,樹木也是枯了。山脈最邊緣的地方,更是有一大片橢圓形的枯萎。”

他這麼一指,葉楓倒是慢慢看出來了。

他說:“是哦,好像是的。怎麼會這樣呢?”

小李也在旁邊盯著看,說:“唉你們看療養院這一圈枯樹,我怎麼覺得,形狀有點眼熟?”他又琢磨了一會,“我怎麼覺得,這一圈前頭突起的倆地方,像是蜘蛛的毒牙?”

他越說越覺得像:“就是,這一圈看起來就像是蜘蛛的頭部。如果再聯係起其他枯樹,那八條就是蜘蛛的腿,最後橢圓形的地方,就是蜘蛛的尾部。這是一隻大蜘蛛啊!”

他這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身後發涼。

路迎酒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

明明這一路上,都建有亭子,離蛇是以盤踞山嶺的形態,出現在畫麵中的。

可確實如小李所講的那樣……

這簡直像是,一隻巨大的蜘蛛寄生在了離蛇身上,從它的腹部掙出蛛腳,頭部和毒牙死死占據了療養院,把這一片的山脈撕扯得支離破碎。

萬明山是她全新的巢穴。

她耐心編織出大網,誘騙著外來者深入。

他說:“有沒有可能,我們要找的蛛母就在我們腳下。”

“什麼意思?”葉楓問。

路迎酒說:“可能這一整片山脈,就是蛛母。”

話音剛落,休息室那邊忽然傳來了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