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些瑣碎的小事(1 / 2)

和冥主成婚之後 江為竭 14371 字 3個月前

1瑪格麗特

又是新的一天, 阿梅把酒吧門口的招牌,翻到“open”的那一麵。她已經擦完了桌子與吧台,又給酒吧門前新種的花澆水, 推開窗子, 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

葉楓和姚苟都去做驅鬼委托了,路迎酒也跟著敬閒回了鬼界。調酒師還沒睡醒,在吧台後頭昏昏欲睡。

不過, 早上的人少, 他們有很多空閒的時間。

阿梅將長發撥到耳後,坐在窗邊,看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

“……你有聽說過月山村嗎?”身後傳來一聲。

阿梅猛地一愣,回頭,看見調酒師漫不經心地在刷手機:“就是我們附近的那個月山村,連著療養院被燒毀了的那個。我在看最近流行的鬼故事嘛, 有好多都是以它為題材。你看, 有人說那大火是山神降怒, 也有人說,療養院廢墟裡有一群陰魂不散的病人,每晚都在開派對。”

調酒師並不知道,月山村、療養院與那片山脈, 都曾被蛛母侵蝕過, 而阿梅就是那村子中走出來的。

那件事情對於她來講, 是一場不會被忘懷的噩夢。

阿梅略一點頭, 含糊道:“我有聽說過。”

調酒師剛想說什麼,就聽見門口的鈴聲。

有客人進來了。

兩人招待了客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再聊起這件事情,已經是幾天後的晚上。

周末的夜晚總是熱鬨的, 他們一人接待客人一人調酒,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等到淩晨,兩人關好店門,並肩走去幾百米開外的公交站。

月色微涼,他們的腳步聲交錯。

阿梅開口說:“我們……也認識快兩年了吧。”

“準確來說是一年半。”調酒師的腳步輕鬆,“我是夏天來的嘛,那時候空調剛好壞了,我們一起折騰了好久。”

“對。”阿梅笑了,“對,我想起來了。”

“怎麼突然說這個?”調酒師問,“想敘舊?”

“算是吧。”阿梅咬了咬嘴唇,“其實,我的家鄉就在月山村……”

有史以來第一次,她向外人講起了過去的故事。

調酒師接觸過驅鬼,但並不擅長,聽得是一愣一愣的,良久後緩緩說:“這真是太難以想象了,你們能逃出來簡直是奇跡。”

“他們很厲害的,”阿梅說,“總能跑出來的。”

她長呼一口氣:“我沒有其他人那麼狂熱,也並不信奉蛛母,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還能保留自己的意識、還能活下來吧。儘管如此,我也曾經是個怪物。”

調酒師沉默了一會,說:“我想給你調一杯瑪格麗特。”

“為什麼?”阿梅有些意外。

“我妹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喝瑪格麗特。”調酒師說,“喝完之後再睡一覺,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第二天晚上,他果然調了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是非常適合女性的雞尾酒,龍舌蘭與檸檬汁中混了獨特的果香,杯口以青檬汁與鹽做了雪花邊,酸甜又清爽。

阿梅坐在吧台,小口喝著。燈光昏黃,落入透明的杯中,調酒師說:“我不想勸你放下過去,那些話說得輕巧,但誰都知道不現實。”

阿梅晃動酒杯,笑道:“或許吧……”

“但是就我看來,你沒有半點不同。”調酒師說,“你對生活的熱情比大多數人都要多,我非常羨慕這一點。”

他說得沒錯。

從酒吧裡精致的布局、牆上整整齊齊的畫框、吧台上被精心布置好的裝飾品,再到門前小黑板上畫的簡筆畫,還有茂密又旺盛的植物——綠葉蔥蘢,鮮花燦爛,如果沒有細致又滿懷熱情的照料,是絕不可能有這種景觀的。

或許是深知這平靜的生活來之不易,她在非常用心地工作。不單是為了報答路迎酒將她帶出村子的恩情,而是本就對生活抱有熱愛。

調酒師說:“你會有很精彩的一生。”

阿梅微微一愣。

隨後她的眉目舒展些許,嘴角展出笑意,輕聲問道:“……你妹妹多大了?在哪裡啊?”

調酒師說:“她永遠都是十八歲,留在北山公墓。”他拿出手機,找出一張老照片給阿梅看。

短暫的沉默後,阿梅說:“她很漂亮。”

“謝謝。如果她能見到你,也會這麼說的。”

喝完酒了,已是夜深,他們一起走到酒吧外。

阿梅突然說:“誒,它開花了。”

隻見酒吧外的窗台上,下午還是含苞待放的薔薇,突然開了個熱烈,深紅淺黃交織在一起,奪目極了。

再之後,他們在一起整理花草,喝了很多次的瑪格麗特。門口花草每次都盛放得越發茂盛,瑪格麗特帶著果香,閃著黃寶石一般的光芒。他們當了誌願者,為那些在靈異事件裡心裡受創的人們開導、疏解情緒,臨走前總會留下一大捧鮮花。

他們偶然會講起過去。

但最後杯盞相撞,調酒師總會笑說:“敬熱情。”

阿梅也舉杯,勾起了嘴角:“敬明天。”

2鴿子

跑車停在了海邊。

燈火遠去了,碼頭與大海一片漆黑,幾艘輪船上下沉浮。紅裙子的女人點了一根煙,在海風中深深吸了一口,煙頭橘紅,隱約映出精致的妝容。

兩個年輕人坐在另一邊,喊了一句:“笑泠姐,那麼冷就彆坐在這裡了。”

“你們管我。”陳笑泠含糊不清地說,“再給我兩瓶酒,我能坐到天亮。”

那兩人和陳笑泠一樣,都是陳家外家的人,天賦不高,基本上和驅鬼師是無緣了。

他們本以為自己會過完普普通通的一輩子,沒想到,陳笑泠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

——陳笑泠年紀不大,也就三十出頭,在外家可是風雲人物。她的情報來源很廣,遍布各行各業,無數隻“鴿子”隨時會銜來探聽的秘聞。或許是她最近閒得慌了,就撿了倆小徒弟,打算好好培養。

年輕徒弟跟著她慢慢學,逐漸上道了。

就是他們不自信,有時候還會打退堂鼓。

陳笑泠今天半醉,拉著他們死命聊天。

又有一人說:“笑泠姐,您都嘮嗑一晚上了,休息一下吧。”

“我不回去。”陳笑泠死死皺眉,“我不回去,我還沒和你們講我的感情史呢,快坐下快坐下。”

那兩人乖巧地各找了一個樁子坐下,聽陳笑泠把小學到大學到現在喜歡過的人,挨個點了一遍。

數量不多。

也就一個足球隊的人。

“你們彆看我一天到晚到處爬牆頭,”陳笑泠不忘強調,“我也是長情過的,雖然隻有一個人。”

倆徒弟:“嗯嗯嗯。”

陳笑泠彈了彈煙灰,意識略微飄遠:“我和他的認識還挺有戲劇性。那時候,我父母家附近有一隻惡鬼在遊蕩,是他——我就叫他小路吧,是小路經過救下了我的父母。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倆徒弟:“哇!救命之恩!”

“對,”陳笑泠說,“話是這麼說,我對他很有好感是真的,但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我自己都不知道,就這樣糊裡糊塗地過著。在我弄明白之前,他就……”

倆徒弟伸長了脖子:“他就什麼?”

陳笑泠柳眉倒豎:“他就跟著一個大妖精跑了!!”

徒弟:“……啊?什麼大妖精?”

“大妖精就是大妖精。”陳笑泠嘖了一聲,腦中浮現敬閒那張帥臉,“就是很大的妖精,很討人嫌的,會飛,會吃醋,還會喝彆人的抹茶拿鐵。”

徒弟們:“……”

徒弟a:“笑泠姐,你是真的醉了。”

徒弟b:“笑泠姐,你貌美如花你沉魚落雁,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陳笑泠:“切,我怎麼會乾這種蠢事。”她搖了搖頭,“可能我從沒真的喜歡過人吧,‘找一個人共度餘生’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太不可思議了。”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動物就是鴿子。鄰居家養了五六隻,每天早上我都看著它們飛出去,翅膀在太陽下都是白金色的。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自由的生物了,我以後也要這樣過一輩子。”

“這個世界上最難的就是隨心所欲,都說自由不死,但能得到它的人寥寥無幾。以前的我沒本領,現在的我做不到,但未來的某一個時刻,我們都會和飛鳥一樣自由。”

兩個徒弟麵麵相覷,最終弱弱開口道:“總會有真愛的。”

“不不不,你們完全沒懂我的意思。去他媽的真愛!誰在乎啊!人又不是為了愛情活著的。”

陳笑泠一笑:“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因為失戀黯然神傷然後爛醉如泥吧?老娘有的是錢,世界上那麼多男人,小狼狗小奶狗和豪門老男人都在等著我呢,一個不行就甩了,反正下一個更乖。”

“這叫什麼?這就是有底氣!”

“在你們身上也是一個道理。他們不是看不起咱們外家人嘛,現在見到我,還不是得畢恭畢敬?你們倆也要和我一樣有出息,隻有自己腰板挺直了彆人才會看得起你們!”

“給我有點自信,彆再給我看一張愁眉苦臉的臭臉。我們都還年輕呢,前程大好!”

倆徒弟點頭如搗蒜,跟打了雞血一樣:“記住了記住了!我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負笑泠姐的指點!”

陳笑泠頗為滿意,手一揮:“走!咱們繼續喝酒去!”

臨走之前海風呼嘯,吹亂了陳笑泠的長發,紅裙翻湧如浪。

她在這一瞬間想起諸多的過去。

但她很快笑了,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風情搖曳地走了。在他們的頭頂,飛鳥乘風,展翅向一片燦爛的燈海。

3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楚家最近忙成了一鍋粥,就連工作狂魔楚半陽都請了半個月的假。

原因無他:楚家出資建設的一家兒童福利院遠近聞名。幾天之前,有人在福利院的門口留下了一個棄嬰。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問題在於,嬰兒的肩胛骨處有淺淺的胎記,形狀像是一隻飛鳥。

——每一世的楚千句都有這樣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