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當熟悉的抽痛從小腹傳來,西岱險些沒喘上氣。

生理期!

卡桑德外表邋遢,她差點忘記自己是個女人。西岱顫顫巍巍地捂著肚子起身,每踏出一步,腹部都有刀刃在割。

她剛洗了頭沒有吹乾,又在室外做劇烈運動,身子著涼了。

“你還好吧?”歌劇家跑過來,還沒摸清楚狀況,“彆運動過度了。”

西岱咬著蒼白的下唇,搖了搖頭。阿娜出現在她身邊,往她的手裡塞了一片衛生巾。西岱感激地看她一眼,趕去麥當勞的衛生間。

她向工作人員討了杯熱水,休息了會兒,才感覺腹部的痙攣有所減輕。照阿娜所說,她去附近的藥妝店買了最便宜的衛生巾。一袋日用與一袋夜用,再加上換洗的內衣,竟花去了19歐!

西岱捧著憋下去的錢包,肉痛極了。

要知道,她依靠乞討與摳門,每日平均入賬15歐左右,開銷則浮動在10歐。也就是說,她日均盈餘5歐元。再遇上類似的緊急花錢事件,以及銀行裡欠著的一千歐巨款,她絕對會入不敷出。

西岱蹙緊眉頭。看來,她不能僅在‘節流’上下功夫,還要思考如何‘開源’。她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思忖一整夜,認為這個問題還得谘詢聰明的流浪少女阿娜。

“我怎麼覺得錢不夠花?”

彼時,她們正在晃動的地鐵車廂內,前往學院摳硬幣。

“光靠這些自然不夠。”

“?”

阿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懂的。這你還要來問我?”

“什麼?”

“你不知道?”她盯著西岱看了會兒,“看著。”

阿娜環顧片額,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兩位外國旅客。他們全程用英語交流,穿著是隨意的加州風格,包也毫無意識地挎在肩上,而不是警覺地放在身前。

西岱一頓,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阿娜說的方法......不會是.......

說時遲那時快,阿娜用外套蓋住那位女士的包包,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伸入對方的包。車廂內比較擁擠,女人沉浸在‘接下來去哪個餐廳吃’的熱烈討論裡,根本沒有感覺到阿娜輕巧的動作。

手如同蛇般蜿蜒深入,摸索到錢包。

她的嘴角一鉤,就往外抽手。驀地,另一隻手按住了她。西岱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抓著阿娜纖細的手腕,無聲地搖搖頭。

阿娜灰色的眼微微眯起,隨即,將手抽了出來。

正巧列車到站,她跨出車廂。西岱趕緊跟出去。阿娜走得飛快,靈活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直到最偏僻的出口才停下。

西岱跟得氣喘籲籲。

“為什麼阻止我?”

聽到她的腳步聲,阿娜緩緩回首,灰色瞳仁微微眯起。

“我不做違法的事。”西岱信誓旦旦。

她在旅途中被偷過,知道在異國遺失物品後的艱難。那位遊客將麵臨旅費不夠的窘境,還可能耽誤接下來的一係列行程,更得去警局辦理繁瑣的手續......總之,她不會去偷,這是底線。

阿娜抿唇不語。她眼底平靜、卻有些嘲弄。

西岱蹙眉:“就沒有彆的方法?”

“沒有。”阿娜淡淡道,“這是我的辦法。如果不偷,我早餓死了。”

西岱抿抿嘴。

由於生長環境的差異,阿娜的觀念和她截然不同。她們誰都說服不了誰。

“總之,我不會這麼做。”

阿娜轉身,走回地鐵:“提醒你,學校假期馬上到了,要放九天。”

西岱感受了下兜裡沉甸甸的硬幣,壓根沒放在心上。她最近憑借摳門,積累不少信心,也有些得意。阿娜做不到,不代表她魏西岱也沒辦法。

學校關了有什麼大不了地,她暫時委屈一下,出去賣個藝就好了。

偷竊什麼的,完全沒必要。

.

她很快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滑鐵盧。

10月19日,全巴黎的大中小學連續放假9天,連帶便宜的學生食堂、水果超市也關門了。協和站附近的地鐵出現了故障,連續停運五天。剛剛修好,又有人在此跳軌自殺。剛開的地鐵站又被封了幾天。由於地鐵停運,連續幾天暴雨,協和廣場上的人流顯著減少,以乞討為生的人們收入驟減。她賣藝的機會也徹底沒了

西岱靠之前的幾十歐存款與各位流浪漢的接濟,艱難地度過了前五天。

到了第七天,大家的積蓄都見了底兒。西岱的肚子像被戳破的氣球,肉眼可見地癟下去。她已經餓過了頭,渾身疲軟地躺著,隻聽見自己

笨重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仿佛一頭瀕死的騾子。

阿娜正在遠處啃噴香的烤雞,香味兒在她鼻尖浮動。但前幾天信誓旦旦的西岱,撇不下臉去求她。

歌劇家瞅了瞅她,歎一聲氣,扔了一個裝滿水的酒瓶。西岱有氣無力地抓住,慢慢地往嘴裡灌。

意誌正被一點點消磨。

要不要......去偷?

靈魂深處,這樣的疑問反複浮現,又被她無數次壓下去。

魏西岱,你這個曾經的偶像,甘心身無分文地餓死在異國的大街上?

她深深閉上了眼。

到了第八天晚上,流浪漢圈子裡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兒。隔壁街的一位中年流浪漢餓死在大街上。警車閃著藍紅的光呼嘯而至,照亮了每一個流浪漢的臉。

西岱見過那人,還打過幾個敷衍的招呼。她凝視著被專業人員攔起的一小塊地方,後退幾步,狠狠打了個冷顫。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西岱撐起身子,腳步虛浮地跑向幾條街外的麥當勞。此時是晚上九點,店裡還有不少顧客。西岱進去掃視了一圈,鎖定了一位獨坐在廁所邊的小女孩。她在這兒坐了很久,在低頭玩手機,身邊的蘋果派已經涼掉。

她走過去,在女孩警惕地眼神中,慢慢蹲在她身邊。

“吃完了嗎?”

女孩往後縮了縮。

“能不能......給我吃?”

說完這話,西岱的自尊也碎了一地。她是紅遍亞洲的女團成員,號稱‘亞洲第一美人’,團內第一舞擔與門麵。儘管她沒有某些明星那麼自負,但在多年彩虹屁的熏陶下,她到底是自視不凡的。

今晚,她居然跪在一個小孩跟前,乞求施舍。

女孩兒顯然沒體會到她的滿腔掙紮,更沒聽懂她的英語。女孩刷地從座位上跳下去,飛快地跑到另一邊坐下,害怕地望來。見到西岱試圖接近的身影,她癟了癟嘴。

“求你......給我點吃的吧。”

西岱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半。一半的她在卑微地乞求,另一半的她在漠視這個沒有自尊的女人。

蘋果派的香味飄入她的鼻尖,喚醒了她麻木的胃。她頭一熱,忍無可忍地搶過蘋果派,瘋了似地大咬起來。酸澀的蘋果汁液在嘴裡炸開。她完全停不下來,又去咬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