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哥哥仍然是像從前一樣,風塵仆仆的回來。
一進門,眼底皆是笑:“阿吟,有沒有想我?”
江晚吟定定地看著他,眼底有些茫然:“哥哥,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裴時序仿佛全然不知,俯下了身,“半年不見,阿吟便忘了我了?”
“不是的……”江晚吟想辯解。
一張口,她眼前卻浮現出了另一個人的臉。
兩張臉一疊,她腦中忽然極亂。
“我就知道,阿吟一向很乖。”裴時序又站起來,揉了揉她的發頂,“來,讓我看看,你變了多少。”
江晚吟望著那張臉,像從前一樣,壓著裙擺緩緩轉著圈。
她知道,她雖然長在商戶,但哥哥一向喜歡她像大家閨秀,像養在伯府一樣,保持貴女的風範。
釵環不搖,禁步不撞,走動時不要發出一點雜亂的聲響。
是以,她腳步極為緩慢。
然轉了半圈,再一回頭,身後的裴時序卻化作了一縷青煙,忽然不見了。
“哥哥!”
江晚吟伸手去抓。
一起身,眼睛卻睜了開,四麵黑沉沉的,隻剩外間的風燈偶爾晃過一道微弱的光。
原來,隻是一場夢。
“做噩夢了?”
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原來是陸縉,不知何時來了。
正一手撫著她的發,半撐在她頸側。
江晚吟嗯了一聲,大夢一場,突然很想伸手去抱他。
隻會一起身,她才發現外衣不知何時被剝了。
“你總是這麼急。”江晚吟頓時又臉熱,將他的手拿開。
“怪我?”陸縉笑了笑,“是誰白天得了好處後就躲懶,一動也不想動?”
江晚吟摸了摸鼻尖,有些理虧,但仍是有些不安,她探著頭往帳子外瞥了一眼:“等等,她們都不在了嗎?”
“一早便支開了。”
陸縉撥開她環抱的手臂,欲埋下去。
江晚吟卻趕緊伸手抵在他肩上:“不成,我……”
“你什麼,什麼也不行。”
加上白日那回,陸縉已經忍了很久,直接堵住江晚吟喋喋不休的唇,然後反剪她亂動的雙手,一把按在了頭頂,緊接著便熟練地解著她衣帶。
江晚吟嗚咽著想解釋,口中卻被堵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當他的手猛然往下一滑,她渾身一僵。
陸縉也頓住。
好半晌,他又試著碰了一下那厚厚的棉布,緩緩抬起頭:“小日子來了?”
江晚吟嗯了一聲。
“怎麼不早說?”陸縉不悅。
“我想說來著,可你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我哪有機會?”江晚吟小聲道,但眼底分明有些幸災樂禍,甚至打了個嗬欠,“好困,不早了,你走吧。”
“走?”陸縉忽然道。
“不然呢?”江晚吟難得見他吃癟,甚是高興。
“你說的也是,總是魚肉難免會膩。”陸縉指腹壓著她的唇,忽然笑了,“那今晚吃點清淡的?”
江晚吟頓覺不妙:“你……你想乾什麼?”
陸縉並不答,隻一手握著她後頸,一手解開自己的腰帶。
他動作極其從容,兩根長指一撥,腰帶哢噠一聲。
然眼底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江晚吟突然想起了之前被抓走時那個刀疤臉對她說的話。
她吞了吞口水,趕緊偏了頭:“我疼。”
“喊早了。”陸縉挑了挑眉。
“不是,我肚子疼。”江晚吟睜開一隻眼,“自從落水後,每回都疼。”
“真的?”陸縉頓住。
“真的。”江晚吟倒是並未說假話,輕輕地哀怨,“剛睡著,就被你揉醒了。”
她鮮少撒嬌,一撒起嬌來,真是要命。
連眼尾都在勾人。
陸縉終究還是停了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睡吧。”
這般輕易?江晚吟悄悄瞥了他一眼。
“再看,你是不想睡了。”陸縉目光冷冷的。
欲|求不滿的男子最是可怕。
江晚吟趕緊閉上了眼:“這就睡。”
陸縉卻沒走,反伸手替她揉著小腹。
癢癢的,江晚吟不自在的想躲開:“不用……”
扭來扭去的時候,後臀卻忽然挨了一巴掌。
“老實點。”陸縉沉著臉。
江晚吟頓時便不敢動了,撇了撇嘴,心想陸縉可真是夠霸道的。
連拒絕都不行。
不過到底是她受益,她便沒再賣乖,衝他淺淺地笑了一下:“謝過姐.夫。”
這個時候,明知道不能,故意叫他姐.夫的?
陸縉忽然笑了,笑的極為危險:“還想不想睡了?”
江晚吟立馬識趣的不再惹火,乖乖閉了眼。
陸縉笑了笑,將她擁在懷裡側躺著,寬大的手落在她腹上,一下一下,力道漸漸加大,卻始終險險的避開誘人墮落的深淵。
壓了一會兒後,欲|念平息。
隻是看著江晚吟睡著時無意識的皺眉和微蜷的手腳,他眼底卻黑沉沉的,沉的掩住了諸多情緒。
當真細究起來,江晚吟的不育和腹痛和他都逃不開乾係。
若是他發現伊始便將整件事挑明,江晚吟便不必如此鋌而走險,冒險去救落水的陸宛。
自然也不會傷身。
更不會有被擄一事。
也就不會有今日的難捱。
這些事,感情不深的時候,他隻當是有趣,小小的罰她一下。
而現在,再回想起來,卻道道都是傷疤。
倘若江晚吟發覺他早就知道了一切,早到兩個月之前,卻一直在冷眼旁觀,看她小心翼翼,擔驚受怕和享受各種拙劣的討好,甚至,陰差陽錯瞞了你母親的事,會不會怨他?
倘若她發覺他不像她想的這般光風霽月,又會否懼了他?
她如此敏感又膽小,必然是會的。
陸縉撫著江晚吟的眉眼,黑暗中,薄唇壓下去,貼著她的唇角細細密密的磨著,又像是要將她完全揉進身體去。
那就最好永遠,永遠也彆知道吧。
反正,她如今,也隻有他了。
***
日子波瀾不驚,今年的天冷的格外早。
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朔風起夾雜蒼茫雪意。
在江晚吟小日子結束的那一日,陸縉的人帶著林啟明避開忠勇伯府和立雪堂的人,順利回了京。
至此,遠在青州的最後一絲牽絆也解除。
這場瞞天過海的彌天大謊,終於到了將要戳破的那一日。
與此同時,裴時序屍骨丟失以及半年前被江華容所害的消息也傳到了開國公陸驥的耳朵裡。
陸驥急火攻心,大病一場。
病中含恨,陸驥遂到了當年為裴絮保留的彆院想找一找當年的舊衣,替他們立個衣冠塚。
然一推開門,陸驥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身形瘦削,負光而立。
大約二十三四年紀。
僅是站著,便好似能聽見清風拂過鳳尾竹時泠泠的響動。
一如當年,那醫女頭一回在竹林撞到他,
倉皇躲避時發髻拂過的竹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