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連忙按他說的做:“奴婢這就去。”
兩個女使登時便忙活了起來,備水的備水,擦身的擦身。
但這藥是為陸縉準備的,藥效對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娘子來說實在難捱,裡麵還是時不時傳來悶哼,仿佛忍的十分辛苦。
陸縉眉間一壓,又往外麵站了站。
“水……”
然妻妹似乎渴極了,輕輕的要水。
女使忙忙碌碌,並未聽見。
陸縉聽妻妹叫的實在辛苦,還是過去幫她倒了一杯。
床幔是放下來的,陸縉並未逾矩,即便是遞水,也隻背著身從簾縫裡遞了過去。
江晚吟伸手去夠,卻看不清,雙手無力,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潑了他一身。
半邊都濕了,連指尖都滴著水。
外頭的晴翠聽見動靜,慌忙替江晚吟道歉,又趕緊去找帕子。
陸縉剛想說“無礙”,後半個字卻直接斷住。
因為右手上傳來一股溫熱。
仿佛是唇。
一垂眸,發覺妻妹正在仰頭吻他的手。
不對。
確切的說,是在吻濺到手上的水珠。
這畫麵衝擊太強,陸縉臂上的青筋瞬間隆起。
“出了何事?”晴翠發覺到了不妥,過來詢問。
陸縉壓了壓眼皮,側身擋住,隻說:“沒什麼,再倒一杯。”
“是。”晴翠便應聲離開。
陸縉將人支開,正欲抽手,手心卻被吻了一下。
周身竄起一股癢意。
手腕也忘了收回去。
江晚吟明知道這舉動有多不妥,卻沒法控製。
陸縉手上潑的幾滴水早就乾了,但江晚吟仍是拉著他的手不放。
他看出來了,這孩子想要的不是水。
陸縉伸出一指反壓住她的唇:“再等等,女使去了。”
江晚吟不說話,隻微微啟著唇。
陸縉喉間滾了一下,並未抽手,由著她去。
然妻妹正欲靠近的那一刻,女使忽地端了茶水進來,打破了平靜。
陸縉立即收回了手,吩咐道:“你給她喂。”
女使沒看出異常,替江晚吟倒了滿滿一杯。
江晚吟捧著茶水小口小口的飲完,卻並沒什麼用,眼神仍是不受控製地投向站在外麵的陸縉。
陸縉指尖還殘留著一點溫熱,又覺得妻妹唇上的觸感也格外的熟悉。
背影,聲音,唇……他闔著眼思索著,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點點串成了線。
這時,冷水已經備好,兩個女使正架著江晚吟去沐浴。
然而江晚吟此時已經站不住了,不停的往下滑。
兩個人女使年紀又都不大,攙著她格外困難,不長的一段路跌跌撞撞。
“我來。”
陸縉上前幫了一把。
他本意是想托著妻妹的兩臂,幫扶一把,誰知剛一觸碰到,江晚吟手腳卻直接環住了他。
太過熟練,太過熟稔,仿佛已經做過許多次。
幾乎是瞬間,往日同妻子晚間的記憶湧了出來,詭異的重疊。
陸縉腳步一頓,目光銳利。
兩個人女使也震驚的低下了頭。
江晚吟被他們一看,微微回了神,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在披香院。
這是姐夫,她竟然以妻妹的身份主動抱著陸縉不肯撒手。
江晚吟雙腿立馬軟了下來,鬆開他想下去,然而身體一懸空,下意識圈的更緊。
與此同時,陸縉被她一抱,一股癢意直衝天靈蓋。
荒唐到難以言表。
熟悉到難以言喻。
托著江晚吟的那隻手也猛然攥緊。
陸縉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
湯可以拿錯,那人呢。
會不會睡錯?
雖是暗地裡的謀劃,但明麵上還得尋個由頭。
恰好開國公府為家中的女兒辦了家塾,所以江晚吟便要以入家塾讀書的名義去國公府做客。
對外,忠勇伯也是這麼說的,說是愧疚將她養在外頭這麼多年,到了說親的年紀了,接回來好生彌補一番,再替她說一門好親事。
也正是因此,她舅舅見她鬱鬱寡歡,想叫她換個環境散散心,才同意了伯府將她接回來。
江晚吟也是在這個時候頭一回見到嫡姐的。
確如周媽媽所言,江華容同她有七分像。豐滿玲瓏,滿頭珠翠,但眉宇間卻縈繞著一股睥睨之氣,一看心氣便極高。
便是江晚吟向她行禮,她也隻是從鼻腔裡淡淡地嗯一聲,並不過分熱絡。
相反,那位傳聞中咄咄逼人的嫡母,看起來卻格外的和善慈眉,親親熱熱地拉住了江晚吟的手,溫聲細語,仿佛當真待她如同親女。
“如今咱們伯府式微,你嫡姐又生了怪疾,若是她被休了,咱們一損俱損,三丫頭,你是個聰明孩子,想必一定會明白這個道理。周媽媽教你的那些都記住了吧?要記著,躺下之前千萬要落帳熄燈,你同你嫡姐本就生的像,姑爺又不熟識你們,燈一熄,必不會認出來。”
江晚吟淡淡答應一聲:“我記住了。”
顧氏頗為欣慰,又叮囑道:“還有,同房後必不能同寢,你推脫說自己尚不適應,去偏房睡,隻要姿態放得低些,姑爺憐你獨守空房兩年,必然也會答應,知道嗎?”
“我明白的。”江晚吟也答應下來。
顧氏仍不放心,拉著她又湊近些距離:“姑爺是習武之人,國公府又一向家教甚嚴,他房裡無妾也無通房,若是他不知輕重,你也要學會忍,千萬不可出聲,讓他發現端倪,這點猶要記牢,明白嗎?”
江晚吟雖做好了準備,耳根仍是染上了一絲薄暈,低低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