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if線·強取豪奪 一(2 / 2)

燼歡 銜香 18229 字 9個月前

顧氏趕緊上前抱住忠勇伯的腿將人勸住:“事已至此,你便是將她打死也無用,眼下隻有瞞過去,華容才能安然無恙,伯府也不會受牽連。”

“瞞,這種事要如何瞞?陸縉已然回來了,她如今還下紅不止。”忠勇伯氣得胡子都在顫。

江華容亦是哭的難以自已。

先時陸縉誤傳了死訊,她一時寂寞,同陸家旁支一個長得同陸縉有幾分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

之後,陸縉沒死的消息傳了回來,她立馬打發了那人,但自己卻有了孕,打胎又傷了身,根本沒法圓房。

顧氏心思一向多,她這幾日苦思冥想,總算想到了一個辦法,對著忠勇伯低語了一番。

“你是說,青州的那個孩子?”

“如今陸縉隻在上京休息三月,不久便要出任綏州,這一去不知多久,老太太說了,讓華容儘快在這三月懷上,拖延不得,聽說那孩子和華容長得極像,咱們姑爺又沒見過華容,大差不差的,黑燈瞎火的想來也認不出來,隻暫且捱過去一回,等華容養好了身子,一切照常,絕不會發現的。”顧氏解釋道。

忠勇伯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唉聲歎氣指著江華容又要罵。

江華容隻垂著頭哭。

忠勇伯也沒了辦法,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便任由顧氏去張羅。

江華容這回招惹的乃是陸家的旁支,一旦捅出來,她的命怕是都抱不住,江華容儘管不願,還是答應下來。

顧氏便去信青州,這一去,卻得知江晚吟病了。

顧氏猶不死心,隻說忠勇伯愧疚,想將她母親的骨灰接回來,順便接她到上京散散心。

彼時,上京來了人後,江晚吟不得不暫且回了莊子上,為防事情暴露,裴時序的人自然也不能跟著。

江晚吟推辭了幾次,忠勇伯府的來人仍是一副言辭懇切的樣子,她心軟,漸漸不好拒絕。

恰好,裴時序又去了綏州行商,說是趁著成婚之前把分行的事情理一理。

江晚吟被他關在府裡憋了快三個月,自那回爬牆看了一眼開國公後,裴時序管的她愈發的嚴,竟是連府也不讓她出了。江晚吟同他爭執了幾回皆沒用,正是憋悶的時候,的確想出去散散心。

何況母親的骨灰尚未安置妥當,她一旦假死,往後更無機會,便心生猶豫。

林啟明也覺得裴時序這幾月行徑有些過分,心生不滿,又想忠勇伯畢竟是江晚吟父親,雖不甚疼愛她,但大抵也做不出害她的事,便沒攔著江晚吟,瞞著裴時序那邊悄悄應了。

至少,在假死前也讓她親眼見一見伯府,也算敲打一下裴時序,讓他日後不可再這般行事。

於是六月的一個晴天,江晚吟帶著母親的骨灰上了京。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次尋常的散心,卻不知圍住她的天羅地網,已然開始收緊。

(三)

從青州到上京,走水路極快,不過五日,江晚吟便到了伯府,比聲勢浩大又長途跋涉需要整軍的開國公一行還快。

到了上京後,忠勇伯待江晚吟十分體貼。

不但讓人安置了她母親的骨灰,待她也噓寒問暖,尤其盯著她那張臉唏噓,一時間倒惹得原本心生警惕的江晚吟有些不好意思。

敘話之後,忠勇伯說她嫡姐高嫁,長公主為人慈和,每年皆會在府裡辦家塾,他已說通了江華容,讓她也去家塾進修一段時日,算是彌補這麼多年的虧欠。

江晚吟雖有些不滿裴時序反常的行徑,但婚期臨近,她也沒有久在上京居住的打算,隻打算散散心,順便晾一晾裴時序,於是並不肯去家塾。

忠勇伯勸阻不得,又說她姐夫遲遲未歸,長姐心生寂寞,讓她去陪長姐說說話。

江晚吟記得阿娘臨終前曾讓她不要回伯府,但阿娘那時已經瘋癲,成日裡將她關在屋子裡,說是有人要害她,一步也不許她出去,江晚吟便沒太在意阿娘的話。

加之她當時年紀太小,並未同長姐和顧氏接觸過,見長姐三番四次的催情,隻當長姐當真寂寞,想著去個三五日應當也沒什麼,便還是應了。

上京的這幾日,江晚吟隱約聽到了一點傳言,說是這個長姐自小容貌上佳,頗有些傲慢。

然而見了麵後,江晚吟卻發現江華容待她極為熱情,連住處都給她安排了離主院極近的水雲間。

至於吃食,也是每日叫小廚房擺滿一桌子,上的全是滋補的大物,乳鴿,豬肚……連沐浴都特意給她準備了藥浴,說是可通氣血。

江晚吟每每浴後總覺身子發熱,待了沒幾日,她有些吃不消,笑著推辭說自己長胖了,虛不受補。

她本就骨肉勻停,沒幾日,隻覺得胸口發脹,好似豐裕了一些。

江華容握著她的肩轉了一圈,反而自責:“這些年將你丟在外頭是我母親照顧不周,她心懷有愧,特意命我好好照看你,你可是還記著從前的那些事,還是不喜我準備的這些?”

“我並非此意,阿姐誤會了。”江晚吟趕緊解釋。

畢竟是長姐的一番好意,江晚吟便不好再推辭。

江華容便愈發“照顧”她,隻是轉身後,常常看著她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笑。

待了幾日後,江晚吟到底還是不習慣這般熱情,又想,裴時序大約也該著急了,便打算回青州去。

恰此時,開國公到了上京了,陸縉自然也回來了,江華容便要她多留幾日,至少見一見人。

這也不無道理,到人家做客哪有不見主人的道理,江晚吟便打算拜見完這位姐夫後再打道回府去。

陸縉回來的那一日,門前烏泱泱的站了一堆人,她很本分的站在後頭,壓低了傘簷,連頭也不敢抬。

(四)

兩年前,不知從哪一日起,陸縉腦中總是出現一個女子的背影。

亭亭玉立,像一株芰荷。

他一向對風月之事並不熱衷,對鬼神之論也敬而遠之,屢屢做夢之後,隻當是自己該娶妻了。

然不巧邊關突然告急,他需儘快出征。

祖母放不下心,非要替他先娶一門親。

畫像送了許多,他隻覺荒唐,並不答應。

偶爾間有風吹散畫像,他命人收拾時瞥見了一個麵容秀美的女子,不知為何,有幾分像夢中的背影,縈繞他許久的熟悉感突然泛起來。

他指了指那畫像,頭一回開了口:“這是哪家的娘子?”

“是忠勇伯府的大娘子。”康平回道。

忠勇伯府?陸縉印象並不佳,但畫中的女子分明又讓他熟悉,熟悉又摻著一絲陌生。

老太太一直在催,隻說他再相不中,便由她決定了。

陸縉心思並不在妻室上,戰事要緊,他敲了敲桌麵,隨口定下了這個畫中人。

恰好老太太也在江氏與另一個女子中糾結,便定下了江氏。

於是,江華容僥幸嫁入了國公府。

成婚兩年,陸縉一直在邊關,家中偶爾會來信,他漸漸淡忘了江氏的樣貌,隻記得一支芰荷,反倒是夢中的女子背影出現的次數愈發的多。

想來,他們大抵還算有緣。

因此陸縉回府後,對成婚一事並不算抵觸。

隻是當真正見到江氏時,他又覺得陌生。

明明同夢中還是相似的,但不對,說不出的不對。

但夢中之事本就虛妄,江氏這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陸縉並未有任何異樣。

隻是隔著烏泱泱的人群,他忽然看到了一株熟悉的芰荷,目光本是無意的掠過,須臾,又轉回去,直直的盯著。

“……那是誰?”他問。

江華容順著看過去,看到了陸縉所指的正是江晚吟:“是我的庶妹,來府裡小住幾日。”

原來是妻妹。

陸縉立即移開眼神。

妻妹既是來做客,想來傘應當也是妻子的。

兜兜轉轉,夢中人所指應當還是妻子,陸縉便沒再說什麼,回去後長公主讓他今晚圓房,他淡聲應下。

梅雨時節最是惱人,即便天晴了,四周依舊是濛濛的水汽。

卵石鋪就的地上難免有水坑,一不留神便要濺上泥點。

陸縉回前院時,繞開了卵石路,挑了青磚鋪就的路。

剛繞過一叢薔薇,濃密的綠蔭後忽然轉出一角揉藍衫子杏黃裙,一個柔軟的身子撲了上來,牢牢的抱住他的腰。

“抓到你了,孫娘子!”

是個用白棉布覆眼的女子。

聲音清脆,像山間流淌的清泉,清潤又不甜膩。

她笑的唇角漾開,明媚動人。

陸縉一向反應極快,尋常有人近身隻瞬間便會被反製,此刻他垂眸,看了一眼那隻將他衣衫抓皺的手,卻遲遲未動。

這時,灌叢後蹲伏的幾個小娘子趕緊丟了手中的樹枝快步出來,聲音急切。

“江小娘子,你……你抓錯人了!”

“快回來!”又有人低聲道。

江晚吟一愣,立即解開縛眼的白布,眼前哪裡是孫清圓,分明是個男子。

劍眉星目,高挑挺拔,一身玄色刺金直綴,不怒自威。

這氣度,想來也隻有那位國公府世子,她的姐夫了。

江晚吟趕緊鬆了手,頭埋的低低的,欲哭無淚:“姐夫,我……我認錯人了。”

陸縉知道了眼前人是誰。

他看了眼偏僻的園子,聲音淡淡的:“無礙,是我打攪了你們,你們繼續。”

江晚吟鬆了一口氣,低低應了一聲:“姐夫慢走。”

幾個小娘子亦是頭也不敢抬,輕聲相送。

不過是一場意外,陸縉並未同她們計較,繼續回去。

拐過園子時,餘光裡卻看見一個杏黃的窈窕背影。

他目光一頓,原本放晴的天突然又飄起了雨,幾個小娘子手忙腳亂的提著裙擺往回廊去,擠成了一團。

陸縉收回眼神,拂平被抓皺的外衣,指尖仿佛沾著一點雨後新荷的清氣,絲絲縷縷的縈繞在身畔。

(五)

江晚吟下午同家塾的小娘子們捉迷藏,一不留神遭了雨,回去後,江華容聽說後很貼心的給她送了薑湯。

薑湯熬得辛辣,不知加了什麼彆的補藥,江晚吟捧著湯碗喝完,渾身暖暖的,甚至微微出了汗。

她還從未見過驅寒如此快的薑湯,忍不住問江華容:“阿姐,你這湯裡還加了什麼,見效好生厲害。”

江華容看了一眼那張同她有幾分相似卻更為精致的臉,唇角勾起一抹笑:“沒什麼,隻是尋常的滋補藥材,你淋了雨,今晚便不要出去了,好好睡一覺,歇一歇。”

江晚吟一碗湯喝完,不知是不是太暖的緣故,的確有幾分困倦。

她鬆了鬆衣領,麵露歉意:“勞累阿姐了,不過是件小事,你不必親自來的。”

“無妨,親眼看著你喝下,我方能放心。”

江華容仍是笑,隻是笑意並不達眼底。

江晚吟偶然似乎瞥見了一絲怨毒,再抬頭,隻見江華容仍是一副端莊的笑模樣,隻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這些日子來長姐待她極好,一應吃穿都是俱佳,她又怎會害她?

江晚吟喝了薑湯後,又困又熱,便如江華容所說上了榻休息。

臨睡前,晴翠被叫出去幫忙了,江晚吟困的眼皮都掙不開,也沒多想。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渾身熱的厲害。

她費儘的扯了扯衣領,卻扯不開,剛想叫晴翠,卻有人幫了她,衣衫皆揉到了腰上,江晚吟鬆快了一些。

很快,不知為何,她熱的更厲害,又不像尋常的熱,而是骨頭都要燒起來。

江晚吟感覺有些重,鬼壓床一般,她唇齒不清的含糊了一聲,不耐的蜷起膝,卻被強硬的摁住。

緊接著,有微熱的氣息壓著她脖子,好似……是唇。

江晚吟隱約覺出不對,她費力的想睜眼,無論如何卻都睜不開。

壓著她的氣息卻越來越沉,越發不穩。

是個男人。

江晚吟猛然意識到一切,用力睜開眼,四周皆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隻是忽然有一滴汗砸到了她心口,燙的她心口一縮。

這人……是誰?她又為何會這樣?

江晚吟腦中仍是暈乎乎的,一片空白,恰此時,夏夜又起了雨,夜幕滑過一道驚雷,白光透過被風吹拂的床幔透進來,正照亮了那道弓起勁瘦的腰背上。

再往上,高挺的鼻梁將那張臉分成明暗兩半,鼻尖還懸著汗,明滅之間,江晚吟依稀辨出那半張側臉……

——是陸縉,她的姐.夫。

他的手已經握緊了她的腿。

江晚吟震駭的頭皮發麻,用儘全身力氣叫了一聲:“姐……”

話隻說到一半,陸縉卻忽然封住她的唇,緊接著握著她的手突然一推,江晚吟高高仰起脖子,最後一個字斷在了嗓子裡。

眼淚卻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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