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玩。”
她頓了頓,好奇道:“玩人很好玩嗎?”
喜歡折磨人的燕風遙又沉默片刻:“枯燥乏味。”
知珞點頭:“的確。一擊斃命就好,玩的話容易被對方反殺。”
“還有嗎?”
“……”
冗長的沉默被店小二打斷。
“客官,你們的飯菜。”
知珞放過了這個話題,伸出筷子挑菜。
點的都是她喜歡的。
吃完飯她沒什麼做的,買完東西不需要再出去的燕風遙也跟著她回屋。
他不明白她為何沒有提出今天主仆誓約的事情,一直在等。
房間內有一麵銅鏡,知珞湊銅鏡前看了看,她披散著長發,頭上沒有任何發飾。
她好像一直沒有束發。
在原世界留的是及肩發,到這裡係統治愈了她的身體,還順便讓她的黑發長到了腰間。
在凡人聚集地單單披著發是不行的,在一樓好像有人隱晦地議論過幾句。
燕風遙正思索她的意圖,忽然,知珞轉身握住他的手。
燕風遙的身體下意識緊繃警惕,又硬生生放鬆。
她將一把木梳塞進他手心,再鬆開。
知珞的手心微涼,天生就是難以保持熱的體質,燕風遙卻是十分暖和,乍一觸碰如同冰雪碰火焰,不得不注意到。
燕風遙愣了愣,知珞抬著頭盯他。
“梳頭。要他們平常簡單的樣式。”她根本沒注意古人的發型區彆,也不知道自己該梳成什麼樣,乾脆把問題拋給他。
“?”燕風遙看看木梳,再看看知珞。
“我不會……”他艱澀地開口說道。
“一刻鐘夠嗎?”知珞問他。
“……什麼?”
“一刻鐘,出去學。”
“……”
她站的很近,可能沒有那麼近,但對於燕風遙來說很近,似乎提出要求時她皆是如此,直白到沒有遮掩。
燕風遙都能看見她褐色瞳裡的模糊人影。
“好。”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答應了。
少年微怔,但隨即拋之腦後,總歸奴仆不能拒絕主人。
“學費。”知珞遞給他幾塊靈石,盯著他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動,疑惑提醒道:“一刻鐘開始了。”
“……”
燕風遙選擇的是去就近的書齋買了一本束發圖文書,簡單翻閱,一遍就牢記,同時再對比她應該有的發飾,順道買了綢緞發帶與屬於少女的發飾。
時間太緊,他甚至沒有管小販的恭維與什麼“客人真是好眼光,您的心意想必肯定能傳遞給那位小姐”的廢話,匆匆快步離開。
他推開房門時,知珞正彎腰趴在窗台上看後院樹上的鳥雀,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到一刻鐘了嗎?”
“應該正好。”燕風遙幾個呼吸便平複下來。
“嗯。”知珞坐到銅鏡前。
燕風遙步履緩慢地走到她背後,遲疑地說道:“我從未給彆人梳過發,可能會痛。”
“那就小心一點。”
少年伸手,觸碰到她的黑發,異常的冰涼,也異常的柔軟。
他邊回想書上的步驟,邊攏起一股發。
燕風遙的動作的確很小心,小心到力道極輕,知珞感覺他的手僅僅是輕拂過去,而且很慢,他會反複嘗試,一直做到正確。
陽光入屋,逐漸傾斜,照亮更多的地方。
待金色的陽輝碰到桌子腿,房內的少年還沒有結束。
燕風遙極其專注,眉毛不自覺微蹙,所有的繁雜思緒都一一沉澱,不見蹤影。
指節掌心在她發中穿梭,偶爾碰到少女的耳朵,他會微微一頓再繼續。
知珞後腦的發披散著,燕風遙用她左右兩側的黑發束起雙丫髻,纏繞上藍色發帶,一遍又一遍,終於成型。
桌上放有一支黃蕊白瓣的小巧花型發釵。
最後他輕輕地用發釵插進一側髻的中央,剛鬆手,知珞似乎睡著了,失去支撐地往後躺,撞到少年的腹部。
被人靠著的姿勢仿佛是信賴的親密,特彆是在今日觸發誓約的前提下,讓他感到一瞬間的無所適從。
燕風遙抿唇,按住她的肩膀。
“醒醒。”
她一後躺就讓他看清了她的額頭、鼻梁、眼睫,還有微微肉感的臉頰。
燕風遙還沒來得及繼續叫她,知珞便自己醒過來,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太慢了,下次快一點。”
燕風遙:“……”
還有下次。
她摸摸頭兩側的發髻,垂落的藍色發帶輕飄飄跑到她胸前。
燕風遙看了片刻,忽然發現自己差點遺忘今天擔憂的事。
不如說,在他這位主人麵前他的那些深思熟慮、惡意揣測好像都來不及浮現。
是因為太過平和了嗎?
“這是什麼?”知珞站起來轉身,又摸到發釵上的木質花。
少女梳上屬於少女的青澀發,平添幾分可憐可愛,她並非靈動的人,麵上見不到任何外放的情緒,似乎是呆呆的,卻獨有一種純然。
燕風遙看了眼發釵。
“是雛菊。”